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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今是完全傻了的。 他整個人呆在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腦袋都是一片空白。 他沒有辦法消化榮荀的話。 但他又很清楚地聽見了榮荀說了什么。 余今現在處于一種逃避心理,他明明知道這多半是榮荀的實話,可他卻在期待榮荀說一句開玩笑而已。 就像之前那樣。 然而榮荀沒有。 他只是在余今的沉默中微微動了動。 壓在余今顴骨上的大拇指游移到了余今的唇畔,輕而易舉地就從唇縫中進去。 榮荀的指腹抵著余今的犬牙,因為余今不是很喜歡吃陸地rou,所以他的牙沒怎么磨過,也很尖利。 他就這樣抵著他的牙尖輕磨,惹得余今心里的異樣感更甚。 余今忍不住想躲,就聽榮荀說:“你的牙也足夠鋒利。” 然后就見榮荀收了手,又把手臂遞到了他面前。 他沒再說話,但有些事確實是不言而喻的。 余今是真的很想咬他一口讓他清醒清醒,可現在這個問題是,咬榮荀真的能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余今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還是榮荀輕哂了聲,放下了手,語氣始終溫柔:“你不愿意是么?” “……不是。”余今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哪怕有些艱澀,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反駁榮荀:“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 榮荀的眼睛始終盯著余今,他低聲道:“你不愿意和我永遠在一起?” 余今:“不是……” 他不知道要怎么說,又被榮荀逼得有點煩,最主要的是他真的不能理解榮荀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能不能先跟我說說你到底是為什么會這么想???” 榮荀沉默了會兒:“小金魚,你喜歡我么?” 余今心說這不是廢話嗎:“當然。” “那你能保證明天、下周、下個月、明年…五年后,十年后,甚至直到死,都還喜歡我,愛著我嗎?” 余今微頓。 也就是這一瞬的停滯,讓榮荀的眼神瞬間轉涼,他的語氣都平淡了不少:“你不能。” 這話說出口后,榮荀抑制不住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尖牙,本就銳利的眼尾更添鋒芒。 他心里有壓不住戾氣在橫生,在往外溢出。 余今卻并不怕他,他只是看著榮荀,說了實話:“榮荀,我并不相信什么保證和誓言。” 讓一個不相信這些的人做出承諾,那這個承諾能信嗎? “好巧。”榮荀輕聲說:“我也不信。” “所以你做一個選擇吧。是讓我和你融為一體,還是讓我把你徹底藏起來。” 這話題又繞回來了。 但余今卻終于明白了緣由,他不再執著于要和榮荀掰扯清楚,他只說:“榮荀,可無論是什么選擇,我們倆都有一個人會死,你明白嗎?” 榮荀卻說:“我們的靈魂會共存。” 這其實是一句看著很中二的話,但余今聽著卻并沒有這種感受。 因為說這話的人無比認真,可以感受到,他是真的這樣認為的,并且一直這樣思考的。 余今輕呼出口氣,耐心道:“榮荀,世界上并沒有靈魂。人的大腦或許神奇,但人死了就是死了,無論是你吃掉我,還是我吃掉你,都不會有第二個靈魂存在于你我的軀體里。除非因此受到刺激形成第二人格,但那也是你的人格,不是我的靈魂。而且人沒有辦法進行人格對話。” 他頓了頓:“你想我消失嗎?” “不。”榮荀回答得很快,可余今還沒松口氣,就聽見他近乎呢喃地說了句:“但我真的很想把你藏起來。” ……說來也是可笑。 明明說出這樣令人驚悚的話的人是榮荀,可帶著頹敗和讓余今快要窒息的絕望的人,也是榮荀。 仿佛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將余今永遠的藏起來,只讓自己看見。 如果做不到的話,他的生命就沒有了意義一樣。 可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會有人活得如此偏激? 余今覺得自己好難過。 不是因為榮荀對他抱有那樣可怖的想法,而是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到這一刻才了解到自己喜歡的人從來就不是站在云端上的人。 他是掙扎著,從淤泥中爬出來,努力地站在高處,小心地接近他。 他為什么沒有早點發現? 早一點,就可以早點愛榮荀。 “……對不起。” 余今眼里的無助終于讓榮荀清醒了點,他想要抱余今,卻還記得余今說的不能抱。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克制著后退了一步,給足了余今空間:“我像個瘋子。” 余今心臟上的疼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你還不如直接給我一刀來個痛快。” 他閉上眼睛,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然后上前補了榮荀退開的距離,用力地抱住了榮荀。 有無數記不清人的畫面在他腦海里回放,余今想起什么似的:“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 榮荀沒有第一時間吭聲。 他只是小心地回抱住了還愿意抱他的小金魚,貪婪而又謹慎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淡淡藥味:“我帶你去個地方。” 余今沒有什么猶豫地就跟著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