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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鏡子練習過很多遍的。 他可以確保自己在余今面前永遠自然而又溫和,能夠讓他看上去就是一個很親和的慈善家,用這層人皮遮住他不想展露在余今面前,會嚇到余今的那些東西。 包廂內的靜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還是余今決定先下一城,率先開口:“榮先生?!?/br> 他說:“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什么要資助我嗎?” 其實他更想問榮荀想得到什么。 榮荀剛剛更改好的劇本就在等這一句問話:“我是個生意人,南界的生意人,總是喜歡做一些慈善,信緣,我也信?!?/br> 他頓了頓:“不過除了慈善,我也還有一些私人原因?!?/br> 余今屏息以待,但榮荀卻沒有第一時間出聲。 他似乎是組織了很久的措辭,才輕聲說:“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用現代化一點的說法就是,我是社恐,更是社廢,醫生推薦我建立一些朋友關系?!?/br> “但我身邊的人……多少都和利益牽扯上了,沒有辦法建立純粹的朋友關系,所以我也希望能通過這一次資助,找到一個朋友。而且我就長你七歲,我看我們年紀相差不大,愛好也大部分重疊,應該可以友好相處。” 余今微怔。 他覺得這個解釋有點不可思議,但細想一下,又好像的確如此。 南界是南方最繁華的城市,也是最混亂的地方。 一些比較亂的地方都是晚上才有牛鬼蛇神現身,但作為一國兩制的另一個制度地方,南界是白天就能撞“鬼”。 再加上榮荀剛剛一直沒有主動說點什么,余今覺得或許…是真的。 于是他抿了下唇,有點歉然道:“榮先生,不好意思,我……” 他可能誤會榮荀了。 人家有錢人只是簡簡單單想憑億近人找個朋友,他卻覺得對方是要包.養.情.人。 榮荀偏頭看他,似乎是沒有明白他為什么道歉。 余今不愿意給自己遮羞,便直白道:“我以為你和我之前遇見過的一些人一樣,是看中了我的臉。” 榮荀露出恍然的神色:“沒事,我能理解。” 他確實能理解。 畢竟那些人全部都是他親自處理掉的。 每一個人,都被帶到了榮家的地盤。 去見他們時,榮荀還特意穿了一身白。 白色的球鞋踩過地面上的臟污血跡,同色的褲腳和衣擺上沾了紅色的手印。 他們跪在他腳邊哭喊著求饒,甚至求死好來個痛快留下來的。 更別提四濺在他衣服上的紅梅點點。 但是他望著那些代表著他們蹚過一遭十八層地獄的血衣,卻沒能感到半點愉悅,心里的躁意也沒有平息半分。 往常能帶給他快感的屬于他人對他的恐懼和仰望,在那一刻徹底起不了半點作用。 他在驚恐和絕望地哭喊求饒聲中更加空虛。 因為他們,覬覦過他的小金魚。 魚缸里的垃圾,即便打撈出來,丟進了回收站進行銷毀,這些垃圾也始終在魚缸里漂浮過。 金魚也終究還是見過垃圾,也和垃圾呼吸過同一片水域的空氣。 所以要把金魚撈出來,換一個魚缸。 換一個不會掉垃圾的魚缸。 . 余今又說了聲抱歉:“對不起,這樣想你真的很過分?!?/br> 榮荀柔柔一笑:“沒關系,不用道歉?!?/br> 因為余今確實沒有警惕錯。 只不過在此之前,他想先得到余今的喜歡。 哪怕是算計來的喜歡,他也要。 作者有話要說: 秦老師(虛弱):我胃炎 榮老板(為難):我社恐 我:你倆做個人好嗎 第3章 三尾金魚 服務員擺上來的菜都是余今愛吃的。 不放紫蘇香菜的清蒸鱸魚、白灼蝦、蘑菇豆腐湯、麻辣口的內臟火鍋。 余今的眼睛不可避免地亮了亮。 同時他也有些遲疑,榮先生…該不會是按照他的喜好點的菜吧? 可是他從來就沒有表現出挑食過,哪怕有時送來的飯菜有他不喜歡吃的菜,他也會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最多就是少吃一點而已。 醫院的人應該不知道他的喜好。 “不知道你喜歡吃些什么。” 榮荀把余今面前的飯碗拿起來給側身過去給余今裝飯。 他刻意讓服務員將保溫桶放在了自己手邊,不在轉盤上,也在余今夠不著的另一邊,這樣就可以幫余今裝飯。 他垂下眼,細致地用飯勺將米飯壓成一個半圓在碗里,然后推給了余今,溫聲道:“所以我按照我的喜好點了,你要是不喜歡,就再加幾個菜?!?/br> 余今說了聲謝,露出了個笑:“沒,我很喜歡?!?/br> 這是實話。 余今不愛吃在陸地上走的rou,也不喜歡葉子菜,就連米都要挑。 他望著自己碗里的珍珠米,心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榮先生和他的口味好像很合拍。 也許,他們真的能做朋友。 余今有點壓不住自己的嘴角。 除了醫生,他還沒有過朋友。 而且根據規定,醫生是不能和自己的病患發展醫患以外的關系,所以……醫生也不算是他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