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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陳嗣深只是不再喜歡他,甚至厭煩他了。 他沒做錯什么,但沒有規定他沒做錯什么,別人就一定要喜歡他。 在他遇到陳嗣深之前,他和現在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制片人看不到他,導演看不到他,觀眾也看不到他。 沒有為什么,也許他只是無聊無趣不值得被人喜愛罷了。 陳嗣深一直溫柔地撫摸著他,俯身把他抱進懷里。 “對不起小路,是我做錯了,你很好,你一直很好。該生氣的是你。” 林路的下巴被他的肩膀抬起,他看著天花板眨了眨眼。 如果這是一部電視劇,他一定錯過了好幾集。 這里所有人的態度都讓他看不懂,沈飛的,陳嗣深的。 “我是看到新聞說你病重,才讓李哥聯系到沈先生,提出要來看你的。”林路開口道。 他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如果這個溫柔的陳嗣深是一個美麗的誤會造成的,他也情愿打破那個誤會。 陳嗣深放開他,他得以直視那雙眼睛,曾讓他無比迷戀,也讓他難過傷心的眼睛。 “那是一個誤會,公關已經——”陳嗣深說著,卻皺起眉頭,慢慢止住了聲音。 “是大哥……” “什么?” 陳嗣深搖了搖頭,慢慢坐在林路身邊。 “你說沈先生?他做了什么?”林路問道。 說到這里只有一個可能而已,只是他不敢相信那個猜測,那太——高看自己了。 他何德何能讓沈飛那種人單獨給他設下一個圈套,等著他自己找上門來? 何況,他是陳嗣深的親大哥,怎么可能喜歡看他纏著陳嗣深? 陳嗣深只是道:“最近的事都是大哥安排的。” 包括讓他到這里休養身體,包括阻斷他的一切外界聯系。 沒日沒夜的工作的確累垮了他的身體,但這些沒有必要讓林路知道。 “你能來我非常高興。” 陳嗣深很真誠,真誠到林路不敢確定他是感動還是客氣,他是應該同樣客氣還是怎樣反應。 激動的情緒被打斷就很難接續,一絲尷尬在沉默中升起。 拋去那些擔憂,憤怒,傷心,他們實際是已經許久沒有聯系的朋友?情侶? 再親密的感情都會被時間割開生疏的裂紋,那種生分甚至比那些爭吵更傷人。 陳嗣深看著眼前的林路,酸澀溢到了喉嚨。 他怎么會以為自己能夠放手讓林路走的? 他一再拒絕林路,也許根本不是他自以為的那么無私,只是他篤定著林路離不開他。不然為什么只是一個社交媒體的取消關注就幾乎擊垮他。 那代表著林路真正走出他的羽翼的第一步。 這是他原本所希望的,他卻像個小丑一樣吃著自釀的苦果,近乎自虐地用工作麻痹自己。 尷尬的沉默中,林路起身道:“既然你沒事,我也該回去了。” “別走。”陳嗣深拉住他的手腕,抬頭看著他。 林路不想再自作多情,可是心跳還是沒出息地跳亂了兩下。 “別走”可以有很多意思,也許只是出于感激他的好意,也許是對沈飛故意欺騙他的歉意,也許——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林路垂眼看著他,“深哥,我不想再猜你的想法,我沒那么聰明。” 陳嗣深喉結動了動,試探著手上用力,沒有被抗拒,感到林路順從的力道,他幾乎是心懷感激的。 一股洶涌的沖動從心臟傳遞到指尖,他站起身,狠狠把年輕的戀人拉到懷里。 再次感到手臂里沉甸甸的溫度,鼻間被熟悉的氣味充滿,他才感到溫暖,完整。失去林路的這幾個月他如同獨自行走在冰雪里,每一個毛孔都被霜凌浸透。 他有多想念懷里這個人,沒有他,他會漸漸耗光體溫和精力,孤獨地死在那片冰雪里。 感到林路猶豫地抬起手環住他的后背,一陣顫栗竄過脊椎,他只能更緊地擁住懷中柔韌的身軀。 從他開始用一個男人的眼光看著林路,他就以此為恥,但他控制不了那骯臟的,不潔的渴望。 他從一開始就不該把林路卷入這個漩渦,但是獨占欲的劣根性讓他把林路圈進自己的領地,不讓任何人覬覦。 除此之外他不敢再做更多了,不敢放任自己的渴望,不敢褻瀆年輕的戀人。 這會讓他的罪孽減輕嗎?陳嗣深從來不敢深思,他在那片禁區之外得過且過。 直到林路的父母撕裂他虛偽的面具,讓他無地自容。 “深哥,你這是什么意思?”林路下巴抵在他肩頭望著天花板,“是安慰我,還是可憐我?你要把話說清楚,我才能明白。” 陳嗣深沒有說話,只是抬起他的下巴,溫柔地吻了上去。溫柔到甚至不能稱上一個吻,只是簡單的肌膚相貼。 “我會下地獄。”陳嗣深低聲道,額頭抵著林路閉上眼睛,“我情愿下地獄。” “什么啊……?”林路理解不了,他是有多罪大惡極,親他一下就要下地獄? “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起這種心思,但我,控制不了。” “深哥,你等等。”林路止住他,“我也是成年人,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也不是玩具,你考慮一下我的主觀能動性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