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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讓何燕一時間沒有頭緒的重要原因。 “我一直不提倡讓她忘記過去, 希望可以溫柔地引導她想起,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與書景在病房門口低聲交流, 何燕語氣里滿是擔憂, “過去對于她來說太殘酷了。” “她的自主意識很強?!睍鞍櫫税櫭碱^,回想起祁若茗在這里的兩年,搖搖頭道:“這次發病讓我感覺,我們一直在治標不治本?!?/br> “精神類的疾病想要治愈,本來也很慢。”何燕抿著唇,想了想,說道:“暫時保守治療吧?!?/br> 在她沒有想到更好的治療方案之前,只能這樣了。 一晃已經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祁青暮坐在床邊,看著平躺在床上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之色。 他按照何燕所說的,在阿姐自我封閉的情況下慢慢與她交流。果然,將何燕毫不留情地推開的祁若茗只愿意跟弟弟說話,雖然話題一直環繞著過去的某一點,但至少她記得弟弟。 祁青暮輕聲哄著她上床休息,她真的聽話,躺在床上之后,直勾勾地盯著祁青暮,看著他撿起地上的被子,抖去浮灰蓋到她的身上,然后又將抱枕一個一個撿起來,拍打干凈后放在她的枕邊,。 她睜著眼睛,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祁青暮此刻將一切都拋在了腦后,時間、金錢、工作…… 他的阿姐最重要。 “阿姐聽故事嗎?”他的眼睛微紅,明顯哭過,笑起來的時候帶著鼻音,聲音沙啞地說:“我還記得阿姐給我講過睡前故事,今天我給阿姐講一個好不好?” 祁若茗眸光微閃,“嗯。”然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如沐春風般的聲音從病房內緩緩傳出,青年柔聲細語講述了一則平平無奇的小故事,一聲接著一聲,如同對待小朋友一般,將自己的溫柔全部展現。 病房外,顧嶼靠在墻角,微微低垂著頭。周圍一片安靜,那兩個醫生簡單交談過之后,男人走了,留下那個女人,她去到不遠處的護士站,似乎正在做什么準備。 悠長的走廊里,孤獨被無限放大,而青年的聲音卻像暖陽,灑進了他的心。 “大灰狼決定去第三只小豬的家……” 講到這里的時候,祁青暮發現床上的女人已經睡覺了。 她的睡顏是如此恬靜,仿佛是天使。 祁若茗是好看的,她的美與氣質并存,是那種南方水鄉女子那種安靜的美,不需要說話,也不用做什么,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經惹得眾人注目。 他的阿姐…… 如果沒有經歷那些,她應該已經結婚了吧,嫁給一個珍愛呵護她的男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寵著她。 想到這里,他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后伴隨著苦澀咽進了肚子里。 祁若茗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緊拽著被角的手松了力氣,見狀,祁青暮動作輕柔地將她的手攏進被子里,確定對方不會驚醒,才緩緩退出了病房。 關上病房門的那一瞬間,祁青暮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腿一軟,像旁邊傾斜而去,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一雙有力的手臂忽然伸過來,將他攏在懷里。 “你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響起,祁青暮閉了閉眼,強行壓制那股暈眩感,手撐住顧嶼的手臂,艱難地站直身體。 “我沒事……”他啞聲道:“就是有點累了?!?/br> 顧嶼皺著眉,望著眼前這張慘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龐,沉默幾秒,忽的別扭的說道:“她不是都睡著了么,你還擔心什么。” 這個‘她’指的是誰,祁青暮心知肚明。 他眸光微閃,一心撲在阿姐身上的思緒終于回了神。勞煩顧嶼載他過來這里真的是一個意外,但是情況緊急,他也不能做出太多解釋。 不管顧嶼有沒有目的,只看他剛才毫不猶豫地幫助自己,祁青暮便充滿了感激。 “謝謝你。”他啞聲說道:“今天……很謝謝你?!?/br> 最后一句話他說的很慢,眼中的真誠被跳躍的光點包裹,一閃一閃地傳達給顧嶼。 顧嶼似乎有些不適應,他瞪圓了眼看著祁青暮,不知過了多久,他收回視線,聲音依舊如剛才那般冷酷無情地開口說道:“托你的福,這是我在南城生活這么多年,第一次進這種地方?!?/br> 這種地方…… 祁青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順著他的話回答道:“抱歉了?!?/br> “……我不想聽道歉,祁青暮?!鳖檸Z眉心緊擰,環著祁青暮的手驟然用了勁兒,“與其在這里敷衍我,不如告訴我真相?!?/br>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祁青暮的過去——那些被調查出來就會失去趣味性的真相。 所以他想聽見祁青暮親口說出來,雖然兩種方法都能讓他知曉一切,但是前后的含義可大不相同。 不管以后,僅僅是現在,顧嶼只想聽祁青暮說。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有機會的吧。”他疲憊地閉上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還急著回去?!?/br> 距離下午工作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剛才他也感覺到手機震了兩聲,或許是鄒賢發來了簡訊。 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疲憊讓他難以招架,祁青暮想就這樣睡過去,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 但殘酷的現實不允許他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