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頃刻間,一道火光仿佛在那雙沉寂黝黑的瞳孔中點燃。 可顧嶼的嘴上卻冷淡地說著:“到時候再說。” 兩人就這樣分開了,平平淡淡,仿佛真的是一對情侶一樣,晚飯后約會,約會結束后規規矩矩地各回各的寢室。 回到寢室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換作以往,祁青暮已經開始準備洗漱入睡。 安靜的寢室與他離開之前的氣氛大相庭徑,祁青暮看著坐在椅子上安靜玩游戲的陸讀和程幾何上鋪已經拉上的簾子,掃視一圈,最終將目光落在孟洋洲身上。 他的行李箱沒有動,直接立在柜子旁邊,而他自己則是坐在椅子上,冷漠地垂頭玩手機。 聽見開門聲,陸讀和孟洋洲齊齊看過來。 “你回來了。”陸讀說了一句,然后眼睛向后瞥了瞥,意有所指。 祁青暮朝他露出一個安撫似的微笑,抬起頭,對上孟洋洲那雙冷到凝冰的眼睛,輕聲道:“我想跟你聊聊。” “又談,然后解釋,最后蒙混過關。”孟洋洲早就察覺到自己被祁青暮的這套流程敷衍多次,但從未點明。 這次,他不想再給祁青暮留面子了。 孟洋洲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自己太好說話,所以才被祁青暮一次又一次蒙混過關。 陸讀瞪著眼,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過去,想要說什么,但是張了張嘴,一道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孟洋洲冷著臉進門,嚇得程幾何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就縮回被窩了。陸讀以為他是在家里受了氣,卻沒想到這件事跟祁青暮有關。 寢室里陷入一陣沉寂之中,程幾何不知道什么時候探頭出來,擔憂地看著下面的情況。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寢室里的氛圍就變得很怪,尤其是孟二二和青暮哥一起出現的時候。 祁青暮并沒有因為孟洋洲的話而感到尷尬,也不生氣,畢竟對方說的都是事實。 既然不想聽‘聊’和‘談’,祁青暮也沒客氣,直接說道:“我有事要問你。” “問我?”孟洋洲冷笑一聲,“現在解釋都沒有了?” “孟洋洲,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別那么幼稚。”祁青暮笑了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剛跟別人發生了沖突的樣子。 孟洋洲冷冷地看著他,半晌,忽然站起身來,直接去了陽臺。 寢室里的陽臺不大,站兩個成年男性看起來有點擁擠,但是寢區和陽臺之間還隔著一個小空間,相比之下還算隱蔽,所以大家偶爾打電話的時候會去陽臺,其他人也默契地不去偷聽和打擾。 祁青暮斂下眸中深意,剛邁開步伐,就被陸讀攔了一下。 “你們到底怎么了?” 祁青暮搖搖頭,道:“沒事,一會兒再跟你們說。” 相比于孟洋洲,陸讀顯然更擔心祁青暮的,不過見他這樣淡然,陸讀也不好繼續說什么,只叮囑他能忍就忍,然后嘆息著坐了回去。 祁青暮推開陽臺的門,直接被一股濃烈的煙味兒嗆的咳了幾聲。 孟洋洲手里夾著一根香煙,將這片小小的陽臺熏得宛如煙霧彌漫。祁青暮下意識地伸出手抵在鼻子下,一邊咳嗽一邊皺起眉頭。 他不是很喜歡煙味兒,但是因為工作環境的緣故不得不承受。不過那些煙味兒并不像現在這樣匯聚在一起,即使在酒吧也很少有人直接在吧臺前面抽煙,所以祁青暮被嗆到之后,感覺自己的嗓子眼里都是火辣辣的煙味兒。 聽見他的咳嗽聲,孟洋洲的手一頓,似乎想要滅掉煙,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硬生生停住了,然后斜睨著祁青暮,又吸了一口。 吐出的白煙直沖祁青暮而去。 祁青暮沒表現出太多不滿,只是伸出手,將煙霧揮散,走到欄桿邊緣,身體微微傾斜,雙臂撐在陽臺的欄桿上。 “我還不知道你會抽煙。”祁青暮說。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孟洋洲頓了頓,自嘲似的哼了一聲,“我看不出你想知道這些。” 一個面對他就無比敷衍的人,怎么可能想主動了解自己。 祁青暮的視線又落在了籃球場上,這次,那里什么人都沒有,只有圍繞著cao場的一排路燈,將球場照亮。 它仿佛是這個世界舞臺唯一的寵兒。 “我想問問你有關白家的事。”祁青暮說。 孟洋洲手指一用力,半根煙折斷,點燃的那一頭落在瓷磚地上,升起一縷煙。 祁青暮側頭看見,不管孟洋洲作何反應,直接抬腳將煙頭踩在腳底下。 香煙的味道開始逐漸消散。 孟洋洲咬著牙,眼睛死死地盯著祁青暮,“你就是為了問白家的事?” “對。”祁青暮坦然地應下。 “祁青暮,你真的不在乎我的感受?” 祁青暮低垂著頭,斂下眼中的情緒,語氣依舊舒緩自然,“我在乎朋友的感受。” 孟洋洲的手驀的收緊,將所有的沖動和瘋狂都壓制在雙手上,用力地攥著,骨節發白,青筋暴起。 他緩緩閉上眼,呼吸由重變輕。 “那你又何必在乎白家的事。”他再睜開眼時,理智已如冬日寒冰,將他那一顆炙熱的心覆蓋。 他聽見身旁傳來一道輕輕的笑聲。 這聲笑讓他感覺到一絲違和,甚至很怪異。 就在他側頭看去的同時,青年如涓涓細流般的溫軟嗓音緩緩響在耳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