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秦嘉瑜這個舉動算好還算壞，可如果不是因為他，秦昭寧可能短時間之內(nèi)都沒辦法聽到宋灼這么直白地表達喜歡。

    但他帶來的麻煩也確確實實存在，秦昭寧回過神：“你酒精過敏這筆賬記秦嘉瑜身上。”

    宋灼反應(yīng)慢半拍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附和地點點頭。

    藥效上來，宋灼身上的紅色似乎有所消退，秦昭寧捏著他的耳朵晃了晃，感慨道：“也不知道你明天醒來還記不記得。”

    如果不是事發(fā)突然，她真該把宋灼剛剛表白的話錄下來，等他以后嘴硬的時候，反復(fù)播放給他看。

    宋灼呆呆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秦昭寧將他按回床上，拉上被子：“快點睡覺。”

    他不肯閉眼，秦昭寧騙他：“我不走，你快點睡。”

    他是喝醉了，不是傻子。見他固執(zhí)地睜著眼，秦昭寧踢開鞋坐上床：“往旁邊躺躺，給你講故事行不行，宋灼小朋友？”

    在秦昭寧眼里，醉酒之后的宋灼跟小朋友沒什么分別。

    見她坐上來，宋灼果真往旁邊挪了挪，還伸手掀開被子，給她蓋住了腿。

    “聽什么故事？小紅帽還是白雪公主？”秦昭寧頓了頓，“不對，你們男孩子是不是更喜歡奧特曼？”

    宋灼仰頭看著她，忽然道：“很久很久以前，小紅帽和外婆生活在森林里……”

    他眼里一點睡意都沒有，說著說著，倒是把秦昭寧說困了。

    隔著被子，秦昭寧躺下：“你繼續(xù)講，我睡一會兒。”

    宋灼聲音頓了頓，繼續(xù)道：“小紅帽和獵人剖開了狼外婆的肚子。”

    秦昭寧睜開眼打斷：“是不是有點血腥了？”

    宋灼想了想，改口：“小紅帽和獵人拿粉紅色的刀剖開了狼外婆的肚子，把外婆救了出來。”

    秦昭寧滿足地閉上眼。

    樓下商街的聲音漸漸小了，夜幕之下的城市安靜起來，華燈光亮透過落地窗落在房間里，宋灼將被子給秦昭寧蓋上，閉上眼睛。

    時間緩緩流逝，憑借著生物鐘在六點半準(zhǔn)時醒來后，宋灼下意識看向床邊。柔軟寬敞的大床上只有他一個人，旁邊空空蕩蕩。

    秦昭寧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走之前還關(guān)了燈，拉緊了落地窗的窗簾。房間里昏暗一片，格外適合睡覺。

    醉酒的副作用開始顯現(xiàn)，腦袋有些發(fā)疼。宋灼翻了個身，平躺著，視線落在天花板上。

    走神之際，昨天晚上的經(jīng)歷一幕幕重新回到腦海。他知道自己酒精過敏，所以基本不喝酒。

    可他沒辦法騙秦昭寧，在她面前，他似乎很難裝下去。所以讓陸明睿給她發(fā)消息之后，他又點了幾瓶酒。

    但他沒有料到自己喝醉之后會是這樣。原本就單薄得可憐的掩飾全然揭開，那句“還是喜歡你”，在腦海中反復(fù)放映。

    喜歡這種事本來就藏不住，更何況是在喝醉了之后。

    他掀開被子下床，打開房間的燈，才發(fā)現(xiàn)柜子上有張紙條。

    【衛(wèi)生間里有新的洗漱用品，床頭柜上是抗過敏藥，醒了之后再吃一次。如果沒想好的話，昨天晚上的事我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

    紙上是秦昭寧的字跡，她的字不是清秀的那種，筆鋒有些凌厲。

    宋灼看著紙上的內(nèi)容，微微怔了怔，視線定格在最后一句話上。

    她似乎從來不逼他，宋灼總覺得兩人之間有差距，他一旦徹底表露，就會丟盔棄甲任她擺布。

    可秦昭寧從來沒有逼迫他表達過心意，她會挑逗他，會笑著說喜歡，但往往點到即止。她似乎知道他的顧慮。

    宋灼將那張紙攥在手里，幾秒后，展平褶皺收進口袋里。他去臥室自帶的衛(wèi)生間里洗漱，隔著鏡子，能看到皮膚上還有隱隱約約的紅色。

    腦子混混沌沌還有些亂，他打開龍頭，捧起冷水洗了把臉。

    洗漱完，他拿上床頭柜的藥，就著水把藥吃了。

    平復(fù)好情緒，宋灼推開門出去。他本以為這個點秦昭寧應(yīng)該還沒醒，但是開門的一瞬間，和她視線對了個正著。

    作者有話說：

    第三十七章

    客廳和臥室的裝修方式很像, 寬敞簡約，入目是一片潔白，桌椅沙發(fā)這些家具只占據(jù)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地盤。

    除了玄關(guān)處那一束已經(jīng)枯萎得看不出品種的花以外, 再沒有其他小物件能讓這個大房子有家的感覺。

    餐桌是長條的白色木桌，上面兩個同色系的盤子, 盛著三明治。手機亮著屏幕放在桌邊, 秦昭寧在邊往杯子里倒牛奶，邊和人打著電話。

    見到他站在臥室門口，她格外自然地看來：“過來吃早餐, 待會兒送你回學(xué)校。”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調(diào)侃了一句什么, 秦昭寧挑了挑眉，玩笑地警告：“別打探老板隱私, 繼續(xù)匯報你的工作。”

    她把裝有牛奶的杯子放到餐盤邊, 將剩下的重新放回冰箱。

    從宋灼這個角度看去, 冰箱里的東西一覽無余。除了剛剛放進去的一大盒牛奶之外, 保鮮層里放了好幾盒咖啡豆, 沒有任何蔬菜rou類的影子。

    秦昭寧靠在冰箱邊, 無聊地將里面的東西重新擺放。不知道通話的人說了什么, 她皺了皺眉：“不行, 你要是拿不準(zhǔn)就去問小張，這個方案太粗糙了。”

    她關(guān)上冰箱門走回餐桌邊, 見宋灼站著沒動，將牛奶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語氣溫和得和剛剛的嚴(yán)肅模樣判若兩人：“吃早餐。”

    秦昭寧面朝他靠在餐桌上, 她低著頭, 長發(fā)散落在肩側(cè), 認(rèn)真聽下屬匯報工作。

    宋灼手伸進外套口袋里, 摸了摸那張紙條。他垂下眸，忽然見秦昭寧笑了一下。

    似乎是那邊的人說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無奈地?fù)嶂~角：“你要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你們組的業(yè)績肯定壓過小劉他們組。”

    那一瞬間，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宋灼抬了抬睫，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我想好了。”

    “什么？”秦昭寧抬起頭，伸手將遮住側(cè)臉的頭發(fā)捋到耳后，露出耳朵上的藍牙耳機。

    “沒問你，”她垂眸對電話里講，“策劃回去重新做，做完了先給小張看，他那邊過了再交給我。”

    她掛了電話，歪了歪頭，抬手取下耳機，重新看向宋灼：“你剛剛說什么？”

    人總是在沖動的時候蒙蔽理智，比如剛剛，秦昭寧和電話那頭的人有說有笑時。

    一旦冷靜下來，沖動時做出的事說出的話，就很難再重復(fù)第二遍。

    比如現(xiàn)在。

    怕被她看出心虛，宋灼移開視線：“沒什么。”

    他掩飾性地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剛從冰箱保鮮層拿出來的牛奶，喝下去涼意順著喉嚨進入胃里。

    冰冷的玻璃杯口抵在唇邊，他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移回秦昭寧身上。

    隨后就見她微微挑眉，指指他手上的杯子：“這杯我喝過的。”

    秦昭寧側(cè)開身，露出桌上另一杯滿滿的牛奶：“小學(xué)弟，這個才是你的。”

    剛?cè)肟诘呐Ｄ虇芰艘幌拢巫凭o閉著唇，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咳嗽。還剩一半牛奶的玻璃杯握在手里仿佛燙手山芋一樣，宋灼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放回去。

    沒讓他尷尬太久，秦昭寧拿過他手里的杯子，將他那杯換到他手心。然后極其自然地，就著他喝過的地方，喝了一口牛奶。

    宋灼一愣，還沒松下來的那口氣瞬間又提了起來，耳根隱隱有些發(fā)燙。

    秦昭寧抬眼看來，皺了皺眉：“過敏還沒好嗎？”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垂：“怎么還是那么紅？”

    肌膚相觸，有微弱的電流涌起，宋灼往后退了一大步。無處安放的視線稍顯慌亂，他最后強行鎮(zhèn)定下來，卻沒敢看秦昭寧的眼睛：“好得差不多了。”

    秦昭寧沒多想，把牛奶喝完：“你先吃飯，我去換身衣服，待會兒送你回學(xué)校。”

    她進了臥室，客廳里就只剩下宋灼一個人。

    桌上那個空了的玻璃杯似乎在提醒著剛剛發(fā)生過的事，莫名的，宋灼覺得唇邊開始發(fā)燙。然后腦子里不由地回想起了那個吻。

    他主動地，落在秦昭寧側(cè)臉上的那個吻。

    房門打開的聲音將他拉回神，秦昭寧抬手把頭發(fā)扎了個低馬尾，從柜子上拿起車鑰匙：“走吧小學(xué)弟。”

    車子從小區(qū)內(nèi)駛離，兜里那張紙條被反復(fù)摩挲了許多遍，直到下車，宋灼也沒把那句沖動說出口的話再重復(fù)第二遍。

    今天是周六，秦昭寧不用去公司，離開南大后，她徑直開車回了秦家。

    他們剛吃完早飯，阿姨正在收拾桌面，看到她回來，問道：“小姐吃早飯了嗎？”

    “吃了，他們呢？”

    “老爺在三樓書房，夫人和朋友約了逛街，剛出門，少爺在房間補覺。”

    秦昭寧點了點頭，隨口問：“杏仁呢？”

    “在后院呢，管家正準(zhǔn)備帶它出去遛彎。”

    “我去溜它吧，剛好消消食。”

    阿姨放下手中的碗碟，擦了擦手：“我去給小姐拿牽引繩。”

    杏仁平時就養(yǎng)在后院，寬敞的草坪足夠它撒歡。秦昭寧過去的時候，它正在吃東西，見到她，立馬放下了嘴里的食物，歡快地朝她跑來。

    秦昭寧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把牽引繩給它套上：“走吧，帶你出去溜溜。”

    別墅區(qū)很大，早晨的道路安靜，秦昭寧牽著杏仁慢悠悠地沿著路邊走。

    杏仁似乎很喜歡她，往前跑幾步就要回頭看看，還刻意放慢步子等秦昭寧跟上。

    八點半，秦秋北的車開出別墅。秦昭寧看著遠(yuǎn)去的車輛，一拉牽引繩：“回去了。”

    這個點保姆剛打掃完衛(wèi)生，回房間休息等待中午做飯，客廳里沒有人。

    秦昭寧看了眼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的狗，彎腰把牽引繩解開，隨手放到桌上。

    她沒把杏仁領(lǐng)回后院，反而上了樓。二樓的監(jiān)控還沒來得及修好，三樓是沒有攝像頭的，秦秋北比誰都知道，這種東西很容易被破解。

    秦昭寧帶著杏仁上了三樓，沒開燈，走廊里一片昏暗。書房在二樓客房的正上方，秦秋北出去的時候上了鎖。

    杏仁輕輕叫了一聲，秦昭寧低頭瞥了眼它，戴上手套，弄開書房門。

    杏仁也想跟進去，被秦昭寧擋在了門外。它焦急地圍著門口轉(zhuǎn)圈，不停地叫。

    進去之后，秦昭寧反鎖上門，打開手機的手電筒。

    秦秋北的書房很大，檀木書桌上放著兩疊文件和一些印章。秦昭寧走過去看了看，都是些公司的材料，并沒有什么異常。

    靠墻的位置立著一個書柜，外頭上著鎖。透過玻璃門能看到書柜里分門別類放的文件夾，和一些舊報紙。秦昭寧找著角度想看看那些報紙，卻只能看到一些泛黃的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