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時烈火燎原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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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那個黑色的點也不見了。 云渺心里驟然騰起一絲空寂感,她不知道這感覺的由來,只是緊緊地攥緊了指尖。 她想到了奶奶去世前的那個雨夜…… 她最后的、唯一的親人似乎是被大雨帶走的。 不多時,黑色的牧馬人,亮著燈,穿過沉沉的雨幕到了面前。 云渺的思緒被喇叭聲打斷。 陸征搖下車窗,示意她上車。 云渺穿過雨幕,掀開車門,鉆了進去。 一旁的陸征適時遞來了一盒紙巾。 她身上其實還好,陸征身上已經濕透了,潮濕的t恤粘在他的背上,隱約可以看到肌rou的紋理。 云渺擦完了臉頰上的水,看他頭上還有水,問:“你不擦嗎?容易感冒。” 陸征聞言把車子踩停了,漆黑的眼睛凝住她:“沒看出來我在等你擦?” 云渺:“……” 雨水不斷的落在擋風玻璃上,視線被大雨模糊了,車內無限安靜。 陸征彎唇:“渺渺,再不擦,后面要堵車了。” 陸征說的是實話,這是條單行道,后面排隊的車,已經開始按喇叭了。 云渺抿唇,抽了幾張紙,側過來,在他臉頰上一下一下地擦過。 用眼睛看他和用指尖觸碰他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那種真實感,簡直像是刻在了指尖,心臟變得沉甸甸的,就像被什么魔法蠱惑住了,耳根變得灼熱。 陸征籠過她的指尖,在唇邊親了一瞬。 云渺立馬把手撤回來,“陸征,你干嘛?!” 陸征失笑:“吻手禮。” 云渺皺眉:“中國根本沒有這種禮儀。” 陸征挑挑眉,笑得無賴:“哦,是我記錯了,要不你親一下還回來?” 云渺:“想得美。” 陸征低笑著重新發動了車子。 不一會兒,陸征的手機在手邊的儲物盒里響了起來,云渺把手機拿給他,陸征看了一眼:“幫我接一下,雨太大了。” 來電人是李彤。 云渺覺得陸征是故意的。 聽筒里嬌俏的聲音,在云渺講完第一句話后頓住了。 李彤:“怎么是你?” 這語氣太幽怨了,云渺不高興當陸征的擋箭牌,索性開了擴音,把手機重新放回儲物格里。 陸征:“有事?” 李彤:“那對中毒的夫妻,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你們如果需要做筆錄的話,現在可以過來。” 陸征:“好,馬上過來。 * 海平醫院住院部19樓,燈火通明。 陸征到護士臺找李彤。 護士:“二位稍等,李主任正在處理點事,一會過來。” 陸征點頭。 云渺看進最近的那間病房——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伏在床邊抽噎,她手邊是插滿了各種管子的丈夫。 機器“滴滴滴”響個不停,消毒水的味道非常濃。 不單是他丈夫,這一層,收的全是中毒的病人。 不一會兒,先前抽噎的女人忽然轉做了凄厲的哭喊。 長廊里sao動起來,護士們來來去去。 李彤飛跑進去急救,不多久,男人被推了出來,臉上蓋著一層白布,跟在后面出來的女人,臉上滿是絕望與悲戚。 李彤早就淡了生死,臉上并沒什么情緒。 路過陸征和云渺時,她停下來說:“蔣華安夫婦在樓下病房,跟我來。” 云渺沒忍住問:“剛剛那個人中的是什么毒?” 李彤:“百.草.枯,這是我們科室醫生最怕的毒。喝藥輕生的人,多半都會后悔,他們以為洗胃就可以救回來了。 但事實卻是,從他喝下去的那一刻起,已經沒人可以救他了。 他剩下的時間里,每天都在看著自己的器官一樣樣衰竭,看著親人流干眼淚、散盡錢財,然后在無盡的悔恨與自責中死去。” 電梯到了18層。 李彤:“這層收的都是汞中毒的病人。” 陸征問:“這么多?” 李彤:“汞中毒屬于職業病,華東幾個省只有我們院有這科室,所以都集中了過來,不過急性汞中毒的人并不多,極大多數都是慢性汞中毒。” 蔣華安夫婦臉上的氧氣已經暫時摘掉了。 聽聞嫌疑人落網,蔣華安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容。 “他肯定是嫉妒我們初中文化還能當他的領導,學歷高有什么用嘛,還不是一樣跟著我們后面跑腿,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心高氣傲……” 云渺聽到這句,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有時候,受害者并不一定就意味著善。 她找了個理由先出去了。 門口的過道的宣傳貼畫框里,貼著一些科普知識。 云渺一塊塊往前看,然后在其中一塊貼畫前停下—— “20世紀50年代,在日本九州島的水俁市,出現一種罕見的怪病,最早發現在貓的身上,它們就像被鬼魂附體,有的拼命撞墻,有的口水直流,有的渾身顫抖,當地的人稱之為‘貓跳舞’。 在那之后不久,水俁市五萬多只貓集體跳海自盡。很快,這種病‘傳染’到了人身上。人也開始精神錯亂變得和貓一樣。” 貓跳水,人發瘋。 這一切都和水潭村太像了。 “當時的日本企業,將含有汞的工業廢水,大量排進了近海,汞在生物之間遷移、聚集,最終造成了慢性汞中毒。” 水潭村附近并沒有化工廠,相反那一帶風景秀麗,非常宜居,池塘里的水很清澈。 n市多年來一直致力于環保建設,工業廢水不達標是不可能排放的。 如果是汞中毒,那些汞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達到每家每戶的? 最可能的是水源,但水潭村用的自來水,和城市管道里的自來水是一樣的。 想要通過自來水來下毒,也不太可能。 云渺陷在沉思中,眉頭微微蹙起—— 隔壁病房里忽然走出來個男人,走佝僂著背,路歪歪扭扭,口齒不清,如同末日電影里的喪尸。 大約是嫌云渺擋路,他拿手里的輸液架在地上敲了敲。 云渺并未注意到。 男人臉上的神色已經變成了爆怒,他舉起手里的輸液架,“砰”地砸在了云渺手背上,尖銳的金屬鉤,頃刻間刮進她手上的一塊皮rou。 那個瘋子又舉起了輸液架—— 這次云渺反應過來,快速側身向前,用肩膀抵住男人肩胛骨,手肘擊過對方臉頰,右手壓低他的背部,左手搭過持棍手腕往下,膝蓋猛地抬起用力一頂。 輸液架已經被云渺奪到了手中,她照著他的背狠狠打了幾下。 男人吃痛,坐在地上嗷嗷直叫。 事發突然,護士臺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喊叫—— 陸征聽到動靜,立刻出去,一掀眼皮,見云渺拿著輸液架站在那里。 李彤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陸征已經上前握住了云渺那只受傷的手。 傷口很深,觸目驚心,血沿著她白皙的手背,落到了指尖,鮮紅一片。 霎時間,慍怒和心疼交織過心間。 陸征的臉色,已經可以用鐵青來形容了。 云渺笑:“只是鉤子刮了下,我打贏了,沒吃虧。而且我剛剛發現了一個線索,水潭村的那些貓會集體跳水,應該都是因為……” 陸征沒等她把話說完,一把將她扯到懷里,語氣軟到不行。 陸征:“抱歉。” 耳畔盡是他擂鼓的心跳聲,云渺吞了吞嗓子,覺得手背上的傷好像也沒那么疼了。 云渺:“抱歉什么?又不是你弄的。” 陸征喉頭滾了滾:“剛剛我應該跟你一起出來。” 李彤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指尖掐到掌心,好半天才讓自己清醒下來,“陸征,還是先帶渺渺去做下清創處理下吧。” 陸征稍稍松開云渺,掃了眼還坐在地上的男人,“是你弄的?” 那男人剛剛被云渺一頓打,已經稍微有些清醒了,這會看陸征盯著自己,嚇得直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