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時烈火燎原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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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的出警記錄有很多,厚厚幾本,這種資料,平常調用的機會很少,上面落滿了灰。陸征抱過來,把那上面的灰撣了撣才拿給云渺。 記錄里只有短短幾行字—— “2004年6月9日,接群眾報警,東房路390號一居民內,一家六口人全部身故,現已排除他殺,系煤氣閥門老化泄漏所致。” 底下的報警人正是徐衛鐘。 事故發生在6月9號,也就是高考的最后一天。 云渺皺眉:“奇怪……前一年的差不多時候,正是這家人親手斷送了徐衛鐘的前程。他有充分的殺人動機,但是你看,這上面除了報警人那里有他的名字,竟然再也找不到任何關于他的記錄,警方沒有查嗎?” 云渺說的不錯,一下死亡那么多人,警方是不可能那么草率地下結論的,可那底下竟然沒有詳細的記錄,甚至連正常的走訪筆錄都沒有。 云渺抬眉看向他:“是紅蛇嗎?是它替徐衛鐘將那些痕跡抹掉了嗎?” 陸征眸色沉黑如墨。 如果是那樣,紅蛇就遠比他想象的可怕的多了。 它們可能不僅僅在黑暗中,甚至在最光亮的地方。 陸征的視線往下,在案件負責人上停了下來—— 黃玲玲、李嚴、董為均。 這三個警員,在十年前,一個死于火災,一個死于交通事故,一個死于墜樓…… 陸征迅速將那厚重記錄本合上,放回原處,一把捉過云渺的手腕,將她帶離了檔案室。 云渺愣了一瞬:“不看了嗎?” 陸征不愿多說:“嗯。” 云渺想問什么,看門口的檔案員陳華正笑瞇瞇地看著他們,立刻止住了話頭。 陸征是s省里最優秀的刑警,每當p市破不了的大案、要案都會請他來幫忙。 陳華:“陸隊,這是又有大案子了啊?” 陸征:“還是上次失蹤的案子,案子破了,有幾個孩子還沒送回去,來找找線索。” 陳華看了眼邊上的云渺,問:“這位是?” 陸征替她答了:“小何,我們刑警隊的,她負責送孩子們回家,跟我過來找找線索。” 陳華:“辛苦二位了。” 出門之后,陸征依舊沒有松開云渺,他牽著她,步子邁得飛快,云渺幾乎是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到了車邊,陸征一掀車門,將她摁進了副駕駛。 云渺問:“怎么了?” 陸征背光站著,眼睛像是夜里漆黑的潭水:“沒什么,先跟我回去。” 夜晚已經降臨,外面不知什么時候起飄起了小雨,雨刮器來回擺動的聲音非常清晰。 高速上來往的車輛很少,他們的車就像在漆黑大海上漂浮著的船。 陸征的不安感染到了云渺。 “你剛剛發現了什么線索?” 他視線掃過前面漆黑的夜幕:“當年負責徐衛鐘舅舅案的警察,全部死于非命。” 云渺:“你懷疑是紅蛇組織做的對嗎?” 陸征:“嗯,如果是那樣,紅蛇可能已經滲透到了我們公安系統里。” 云渺:“那他們真的占盡了優勢。” 半晌,陸征又問:“怕嗎?” 云渺搖了搖頭:“不怕。這才是冰山一角,如果現在就害怕,還怎么和他們戰斗。” 陸征:“好。” 車子剛到n市,劉宇的電話就來了。 手機藍牙連著車載音響,聲音頓時擴滿了整個車廂—— “老大,我們查了張秀近一個月的通話記錄,和她常來往的有四個男人,其中一個用的是不記名的電話卡,其他三個都找到了。 其中一個叫陳鵬的,十幾天前因為某種原因突然離開n市了,有重大作案嫌疑。” 陸征:“去他家看看。” 劉宇:“正準備要去,老大你和boss柯在哪兒?” 陸征:“還有五分鐘到隊里,地址發給我。” 掛了電話,陸征看了眼邊上的云渺,問:“這個案子可能和紅蛇沒有關系,想去看嗎?” 云渺點頭,她純是好奇心在作祟。 十分鐘后,車子拐進輔道,轉入彎彎曲曲小路。 這一帶是老城區僅剩的板塊,靠河的單行道,路特別窄。基本一輛汽車過了,自行車就沒法騎。 開車不如走路,陸征把車子找個地方停了下來。 云渺推門下車,外面是漆黑的雨幕。 雨水從高高的梧桐樹上墜落下來,砸在頭發里,冰涼一片,頭頂很快被人罩進一把傘里。 云渺回頭,對上陸征那雙深邃的眼睛,皮鞋在濕漉漉的地面輕輕踏過,發出清脆的聲響,四周格外安靜。 “渺渺,每逢這樣的雨天,我都會想起那天送你走時的情形。那天,我該給你帶把傘的。” 陸征的聲音很低,很快散在了風里。 云渺眼窩莫名發熱,不知該怎么接他的話。 陸征似乎也沒等她回應的意思,“當時是我太吝嗇了……” 夜很靜,空氣潮濕,四周的水汽彌漫,好像浸進了眼睛里。 老舊的水泥路面,坑坑洼洼,高跟鞋踩上去總是要小心翼翼。 云渺心緒涌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腳上。 陸征一手撐傘,一手握住了她的指尖:“現在回應你的話,會不會有點遲?” 云渺的心臟像是落進了溫水泡過的海綿里,柔軟而潮濕。 已經到了亮處,云渺用力將指尖從他手里抽脫出來,快步走了出了他的傘:“陸隊,還是集中精力辦案吧,我現在年紀還小,沒有戀愛的打算。” 霎時間,浮光掠影消散殆盡,只剩雨滴啪嗒地落在傘面上。 陸征看著她纖瘦的背影,瞳仁和夜色融為一體。 小姑娘拒絕他的理由是……還小。 他31,她22,是有點小。 警車在路邊閃著紅藍相間的光,何思妍和劉宇都在車旁抱臂等著,見陸征和云渺過來,他們立刻迎了上去—— “陸隊。” “柯姐。” 陸征頓了步子問:“這是陳鵬的家?” 劉宇叉著腰說:“算也不算,這房子是他租的,房租還沒有到期,人就突然走了。” 陸征:“聯系房東了嗎?” “已經在路上了。” 云渺抬頭,打量了眼前的建筑—— 這是一棟二層小樓,很多年前的自建房,紅墻黛瓦,外觀老舊,墻體長滿了郁郁蔥蔥的爬山虎。 這種老房子,設施陳舊,腐敗潮濕,夏天的時候這里的蚊蟲蛇鼠尤其多,都市人不愿意租,租金是收不上去的。 選擇租在這里的人,多數圖的是便宜。 張秀愿意跟陳鵬好,顯然不是圖他的錢,很可能是因為他老實、好控制,稍微給點好處,就情愿赴湯蹈火…… 這時,房東到了,妥妥的n市土著,上來講的都是方言。 老舊的木門推開,房東隨手點亮了燈。那種低瓦數的燈有些暗,照得室內黑黢黢的。 寬闊的客廳里放著各式各樣的木工用具,角落里堆放著許多半成品。 陸征問:“陳鵬是個木匠?” 房東:“是的,他是個非常老實的木匠,但是特別能吃苦,所以你們說懷疑他殺人,我是一點也不相信的。” “他租你這里多久了?” “有八年了吧,從來不拖欠房租。” “成家了嗎?” “沒有。他嘴笨,不太喜歡講話,有點木訥,剛來這邊的時候三十出頭,長得挺端正,我還給他介紹過,但都沒成。” 房間里空蕩蕩的,似乎有人來打掃過,地板很干凈,東西也擺放得很整齊。 朝南的窗戶緊閉著,雨水砸在上面啪嗒作響,將遠處高樓上照進來的光扭曲成了彩色的蛇一樣的形狀。 木柜門打開,里面的衣服很干凈,泛著太陽的香味,似乎是最近才曬過的。 云渺鼻尖聞到一股很淡的香味,是某種品牌的洗衣液的味道,好像在哪里聞過…… 劉宇:“他一個單身漢還把自己收拾得挺利落,跟有女人伺候似的。” 她想起來了,這個味道是在張秀家里聞過的,她家陽臺上就是這個味道。 張秀來過,她很可能還做了一些善后的事。 技術部搜尋過每個角落,有價值的線索非常少,連指紋都很少。 這和云渺猜想的一樣。 陸征注意到餐廳墻上掛著一幅泛黃的掛歷,他的視線一行行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