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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吳寶娟好像又迷茫了,“你不是上大學了嗎?還是上初中啊?” 應行本來想跟以前一樣順著她話說,愛上什么就什么吧,但是治療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沒用,也只能說實話:“真的,我就要高考了。” 吳寶娟不說話了,坐在那兒,整個人又怔忪了一樣。 賀振國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拎著個黑色塑料袋,放在墻邊,開口就說:“醒了又發呆了?” 應行看了眼那只袋子,袋口開著,里面裝著的東西露了出來,低聲問:“要去燒紙?” 賀振國干咳兩聲,沒回答。 “早跟你說過,要去燒紙就直接告訴我,懷念親人的事兒為什么要回避。” 賀振國嘆口氣,聲音更低:“我就想自己悄悄去一下的。” 吳寶娟還在發呆,跟進了癔癥一樣。 賀振國拿了應行手里的蘋果,過去拍拍她肩:“好了好了,吃點兒水果。” 應行站起來,去墻邊拎了那只塑料袋:“我去吧。” 賀振國轉頭看他:“你要去啊?” “嗯,”應行往外走,“也好幾年了,我替你去吧。” 剛出病房,賀振國又跟了出來:“你胳膊怎么樣了,好全沒有?” 應行說:“好了,紗布都拆了。” 賀振國點點頭,轉身要進去:“那你去吧。” 應行忽然問:“那天的事兒,你怎么沒再問過我了。” 是說他跟許亦北的事兒。 賀振國回過頭看看他,一手把病房門帶上,擠著眉,額頭露出皺紋:“唉,我以前真以為你是開玩笑的,誰想到你跟他……”頓了頓,他又搖搖頭,“算了,我這些天想了很多了,只要人還好好的,比什么都強。賀原已經沒了,只要你還沒事兒就好了,其他我沒什么好管的了。”說完他推開病房門,進去照顧吳寶娟了,真就不管了。 應行對著門站了幾秒,他會這么平靜自己都沒想到,自顧自牽了下嘴角,想笑也沒笑出來,拎著塑料袋轉身下樓。 電動車一路開到市郊的河邊,天已經黑下來了。 應行下了河堤,這一塊兒不會有人管。他在垂柳樹那兒折了根樹枝,蹲下來,畫了個圈,掏出打火機。 紙燒著了,火光隨著風飄飄搖搖。 應行默默看了一會兒,掏出支煙,就著火苗點了,叼在嘴里,扯了下嘴角,聲音低低地說:“這幾年還是第一回 來看你,以前想不到有什么好說的,我挺來氣的,看你對自己的命那么輕率,就想揍你,所以也不想來。” 這世上,什么都可以逃避,只有死是最不值得的方式,因為活著才能真正邁過去。 “但是我想了想,要是你知道活著的人更痛苦,肯定就不會走彎路了,畢竟你是最不希望大家難過的人。” 風吹著,火越跳越小,紙就要化成灰,煙抽了半截,如果算相聚,其實也就這么一會兒,很快就要結束了。 應行拿開嘴里的煙,低下頭:“賀原,如果你能聽見,就保佑舅媽好起來吧,我不想再做你的影子了。” 火苗滅了,只剩煙在繚繞。 他喉結一滾,舒出口氣:“有人在等我,我想走自己的路了。”說到這兒居然笑了,“不然他許的愿會實現不了的。” 天徹底黑了,周圍靜悄悄的,除了風吹過,沒有其他聲音。 褲兜里的手機忽然振了。 應行抬頭,像被一秒拉回了現實,伸手掏出來,看到一串陌生號碼,眼神一頓,有心靈感應一樣,立即按了接聽:“喂?” 好一會兒,聽筒里只有很急促的呼吸聲,然后才聽見許亦北的聲音:“是我。” 應行呼吸也跟著快了:“我在做夢?” 許亦北忽然又低又快地說:“你給我堅持著!就快考試了!” 不是夢,是真的。應行笑了,低聲說:“一定。” 聽筒里有幾秒的安靜,許亦北的聲音更輕了:“我要去上課了。” “等會兒,”應行皺眉,“我他媽一句想你還沒說呢。” 許亦北那邊又是一陣不穩的呼吸聲:“嗯。” 應行說:“什么叫‘嗯’?” “cao,”許亦北低低說,“‘嗯’就是我他媽也想你!” 應行扯了下嘴角,聲音壓在喉嚨里:“那不一樣,我想你都快想瘋了。” 許亦北在黑黢黢的花壇后面站著,江航都忍不住回頭看他了,已經有點兒急了。 他只聽見聽筒里應行低沉的這一句,胸腔里飛快地跳著,又澀又麻,好幾秒,壓著呼吸又回了句:“嗯。” “嗯”就是我他媽也想你就快想瘋了。 第82章 馬到成功啊老板。 教學樓外面, 太陽開始熱辣辣得曬人,氣溫不知不覺又上升了幾個度。 三班的教室里, 連黑板那兒倒計時的牌子都不再更換數字了。 因為高考已經近在眼前。 杜輝跟梁楓從教室后門一前一后地晃進來,被曬得頭上都出了汗。 倆人一進來就幾乎同時看著最后一排,應行穿著件寬松的深灰短袖,低著頭坐在那兒,又在刷題。 “我cao,應總你都不知道休息的嗎?三模結束才多久,省重點的第一都沒你這么拼。”杜輝就沒見他停下過,感覺這兩個月每天看到他都是這一個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