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里鎮(zhèn)的百姓早已看慣了船來船往。

    今日的船只同往日每一次離開烏里鎮(zhèn)的船只一樣，風(fēng)帆拉滿，直掛云間！

    陵挽月立于船頭，看著滔滔水流不住奔騰。

    碼頭上最后一批貨物已經(jīng)裝載完畢，只等夏玄亦一聲令下，便可啟航。

    “陵姑娘！”

    老道士帶著林向野想趁人不注意混上船，卻被抓了個正著。

    在被趕下船之際，老道士看見了站在船頭的陵挽月，頓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破鑼嗓子響徹船上。

    陵挽月笑嘻嘻的看著老道士，“你也想去京城？”

    老道士忙不迭點頭，“去！必須去！烏里鎮(zhèn)已經(jīng)混不下去了。”

    陵挽月指著林向野，“讓他上來！”

    老道士舒展到一半的笑顏瞬間又憋了回去，指著自己的鼻子連連說道：“那我呢！我呢！”

    “你若是去京城，可搭別的船，此船是貨船，已經(jīng)容不下更多的人了。”陵挽月說得頭頭是道，說起謊話來絲毫不覺得臉紅。

    老道士臉黑道：“那他呢？”

    說著，指向林向野道：“他不用去京城，不如換我上，讓他下來。”

    陵挽月皺著眉頭道：“那不行！倉房只有那么大點兒地方，林向野還是孩子，住下剛剛好。至于你，怕是連躺下都難。”

    “你你你……”老道士伸出手來，顫顫巍巍的指著陵挽月，“你這小姑娘怎的這么狠心，不知道尊師重道幾個字是怎么寫的嗎？”

    “你又不是我的師，我為何要尊？”陵挽月淡淡瞟了老道士一眼。

    老道士噎住，找不到話語來反駁，眼看就要被轟下船。

    “慢著！”老道士一咬牙，盯著陵挽月道：“你想知道西山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

    “讓他上船！”陵挽月嘴角一彎，“你要早說這句話，也不用被攔著這么久。”

    老道士慢悠悠的踱上船，拉了拉皺巴巴的衣角。

    “你這丫頭，跟以前一樣，心眼多得很！”

    陵挽月笑而不語。

    “姑娘！小公子問是否可以出發(fā)了！”藍(lán)山早在一旁等候多時，此時湊過來問道。

    陵挽月看了看變得空蕩的碼頭，順著碼頭延伸的長街極目遠(yuǎn)眺，沒有發(fā)現(xiàn)無常的身影。

    “走吧！”

    倘若無常真想跟來，哪怕不和他們一起，他也會想別的辦法趕去京城的。

    藍(lán)山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xù)追問，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去回夏玄亦的話。

    水拍兩岸，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陽光正暖，船行水上，楊帆遠(yuǎn)行！

    陵挽月閉著眼，迎著風(fēng)。

    她好像聽到一聲嘆息！

    聲音低沉，同她第一次來碼頭時聽見的那道聲音有些相似。

    聲音轉(zhuǎn)瞬即逝，歸于沉寂，她感覺懷中一動。

    靈氣像是受到了什么牽引，不自覺的沖出體外。站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的小道士被她離體的靈氣一沖擊，整個人跌坐在地。

    收！

    外泄的靈氣收回體內(nèi)。

    陵挽月眉頭輕皺，想起了先前得來的那塊紫玉。

    她所料沒錯，導(dǎo)致她靈氣外溢的源頭，正是包裹著魚身的那枚紫玉。

    “小丫頭！你不知道這玉作何用途，不如賣我如何？”老道士子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的道。

    “你知道？”陵挽月舉起紫玉對著陽光看去，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方才翻騰的靈氣也沒了動靜，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

    “嘿！”老道士做出一副神秘不已的模樣，“我當(dāng)然知道！”

    陵挽月收起紫玉，淡淡“哦”了一聲，“你還真不是個普通的道士！不過我不想知道，你也不必告訴我這玉作何用途，我就只是喜歡它里面那條魚。”

    說完，不理老道士不斷抽搐的臉皮，轉(zhuǎn)身去尋夏玄亦。

    “什么東西？”

    陵挽月將紫玉放回懷里，絲毫沒有將東西交于老道士的打算。

    “小姑娘！你拿了我的東西，可不能賴賬。”老道士賴上陵挽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店家不識貨，這紫玉豈是兩千兩能買到的。你拿去轉(zhuǎn)手一賣，賺得可不止兩千這個數(shù)。不如你將玉給我，我賣了后，再給你多加五百兩如何？”

    陵挽月白了他一眼，“你都說了轉(zhuǎn)手再賣出去肯定不止兩千，那我為何要將玉給你？我自己拿去賣不好么？”

    “你……”老道士語塞。

    “還有，這玉是我花錢買來的，與你無關(guān)。你若想要，八千賣你！”陵挽月坐地起價，絲毫不顧及老道士不住抽搐的臉皮。

    “好好一個姑娘！入塵世三年，竟也與jian商為伍，簡直是慘不忍睹！”老道士忍不住哀嘆。

    “什么三年？”陵挽月抓住了他話語里的毛病。

    老道士轉(zhuǎn)眼就不承認(rèn)自己方才說過的話了。

    “對呀！什么三年？我也想問你什么三年？”

    陵挽月早已從林向野嘴里知曉了她想知曉的事，見老道士抵死不認(rèn)，也不糾纏。

    三年前她去過西山道觀不假，同行之人是小師弟也沒錯。

    至于其中糾葛，怕是要找到小師弟才能弄得清楚。

    此去京城，不管有無結(jié)果，西域肯定是要去的。

    而小師弟數(shù)次提到的招搖山，此山到底在何處，卻不是一日兩日可尋的。

    “姑娘！”

    思忖間，藍(lán)山氣喘吁吁的迎面跑了過來。

    “怎么了？小公子呢？”陵挽月往他身后看去，沒有看見夏玄亦的身影。

    “小公子在船上！”

    藍(lán)山指著碼頭的方向，“貨船今日出發(fā)，方才小公子回客棧，見您不在，便打發(fā)我來尋您，他在船上暫時脫不開身。”

    “終于可以走了！”陵挽月面露喜色。

    這烏里鎮(zhèn)巴掌大點兒的地方，她早就看夠了，就盼著能早日出發(fā)去京城。

    “無常呢？回來了嗎？”

    夏玄亦安排他回去安城取東西，只有三日時間，若是快馬加鞭倒也趕得上。偏偏無常不會騎馬，返回時又是坐的馬車。這一來一回，三日時間遠(yuǎn)遠(yuǎn)不夠。

    無常從六里村出來，又一心護著她，也從來沒有什么壞心思。

    她不明白的是，夏玄亦為何要刻意為難他？

    不單單是她不明白，無常自己同樣也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