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佩鸞之死
帝皇星通往南十字座星域的航道有很多條,通常都是沒有隕石帶和狂暴不穩定宇宙亂流的區域,相隔一定距離的星域間就要靠著空間折疊站來實現遠距離航行。 自從亞武飛船復興號在蟲人區域遭受海盜攻擊后,蟲人軍團長比旺刻將軍隊對亞武星的護航能力表示質疑,開始提出要動用蟲人的軍事力量來保衛亞武星到帝皇星這一段航程,并提出要求,蟲人的艦隊有權利和義務在亞武星宇宙港口停泊飛船并進駐軍隊。 這一要求立刻遭到了聯邦軍部的反對,以皇途敢為主的人類軍隊勢力拒絕蟲人軍隊入駐亞武星,當初亞武星剛剛并入聯邦時是被劃入獵戶座的,這顆獵戶座和南十字座交界處的行星原本沒有什么可以爭端的價值,但自從亞武星發現了晶母礦時,一切就不同了。 經過一系列的角逐,最終決定由亞武星的民眾決定是有蟲人的軍隊來保衛這顆行星,還是由人類的凈化之刃軍團負責。 亞武星除了少部分本土土著外,大多數是人類和異星種族的混血亞人,獵戶座星域原本就是由亞人最先開發的,那個時代這些混血人是受到純血種族歧視的,在麒麟星域和南十字星域得不到基本的人權,于是那些亞人先輩們來到了獵戶座,并開發了十幾個可供居住的行星。 亞人的勢力在聯邦中是出了名的溫和派,誰都不得罪,相比于人類的強勢和蟲人的霸道,他們就像是處于兩者之間的緩沖帶,然而這次全名投票卻出乎沖人的意料。 亞武星居民百分之八十同意將亞武星至帝皇星的護航任務交給凈化之刃軍團。 所以就有了這一幕。 一艘中性運輸艦靜靜地行使在帝皇星和亞武星之間的一條航道上。這艘船上是來自首都星警備署的星際警察,星際警察并不屬于聯邦軍隊編制,因為每一個星球都有它的本土守備力量,不到戰時軍隊是不能直接在行星上駐軍的,亞武星雖然是一顆半蠻荒星球,但上面也有一批由亞武人和亞人組成的守備軍,戰斗力比五十三區守備軍強不了多少。 所以凈化之刃的高層們經過協商決定派遣兩個中隊的星際警察進入亞武星護航。 星空間的航行總是顯得無聊,對于這些紀律森嚴的星際警察更是如此。星際警察的任務很廣泛,除了爆發戰爭不能直接參戰外,星際間的所有戰斗任務都屬于他們的任務范圍。 比如追捕逃犯,清剿異形,打擊星際海盜等等。 這些星際警察們都穿著hbi戰斗鎧甲,圍成一圈兒在打牌。 一個一臉胡子茬帶著墨鏡的警察打的正高興,看樣子贏了不少。他向后面斜了一眼,對身邊的同事嘿嘿一笑,臉上的表情有些猥瑣。 “看到了嗎?她自從登上這間艙室以后就沒有說過話,真是個冰美人呀。” “哈,你不是人稱千王之王,白面殺人王,傷盡萬千少女心嗎?怎么不施展你的手段,搞定這個美人?我們可就要倒亞武星了,晚了就沒機會了。”旁邊的小個子跟著說道。 胡子茬警察面色一曬,悻悻說道。“我試過了。” “結果呢?”所有人都湊過來,好奇地盯著他,看來這個冰山美人可不止他一個人有興趣。 胡子茬臉有些紅。“她說只要我能打過她,就什么都答應我。” “呦西,那你豈不是性福了,沒想到這么一個小妞便宜了你這個混蛋。” 胡子茬重重嘆了口氣。 “便宜沒吃到,倒吃了個這個東西。”他將墨鏡一摘,兩個眼睛出現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就像早已滅絕的熊貓一樣。 看到他的慘象,好奇的星際警察們立刻坐了回去,開始認真的研究起手里的牌來。 胡子茬的戰斗力他們可是知道的,真個女人竟能在他眼睛上留下這個,足以說明問題了。 佩鸞將他們的話頭停在耳中,冷哼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站在舷窗口看著外面的宇宙環境。 思緒卻已經飄回了帝皇星,一周以前她搭上這艘運兵艦,開始了向亞武星的亡命旅程,蕾莉亞的忠告她是聽進去了的,帝皇星現在的確很危險,尤其對于處于風口浪尖的他們。 佩鸞就是一個聯邦大學的老師,沒有多少政治資本,一旦要犧牲些什么,她肯定會首當其沖,但以她的性子這么痛快地聽從蕾莉亞建議離開首都星,其中想見一見云沃也是一方面原因。 云沃和那些公子哥,大學年輕的同事,包括一些學生追求者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很真實,從不高估自己,也從不低估自己。 還有在緊急關頭爆發的那種無所畏懼,更是讓人著迷。 她所認識的同齡人們,大多是從小生活在富裕的環境當中,縱然有些挫折,也不會達到事關生死的程度,而云沃,從小就生活在廢棄星,每天為了活命掙扎。 他更敢拼,也更懂得如何照顧別人。 佩鸞不禁想起當初在復興好遭遇海盜時,云沃初次得知靜媛死訊的那一瞬間,他眼中那兩團細小的火焰,和面對亡命之徒時,那種果決。她沒有看到云沃在用槍指著晶體轉化槽是的眼神是否真的如同困獸,但看到他深受重傷卻依然緊握著槍,就像末路的浪子一般。 那雙時而溫和時而又莫名迷茫的眸子,深深嵌入她的心靈,也許從那時開始,自己開始注意他的吧。 佩鸞想著想著,嘴角不由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來。 旁邊一聲興奮的叫喊打斷她的思緒。 “她笑了,好迷人呀。”一個一雙桃花眼的瘦高個子星際警察小聲對著身邊的同伴說道,眼睛還大膽地在她胸前瞄來瞄去。 佩鸞冷俏的臉上浮現一抹怒意。 似笑非笑說道。“好看嗎?” “好看,你真的是笑給我看嗎?我叫絲絲路,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啊。” 叫絲絲路的警察還沒有完成他的鞠躬禮,就被佩鸞一腳踩在腳面上。 “記住,管好你的眼睛,不然我就把它們挖下來泡酒喝。” 佩鸞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話,拿出通訊器。 一看號碼有些意外,居然是蕾莉亞的。 她有些忐忑地接通了。看到蕾莉亞委員的臉上滿是焦急,美麗光滑的額頭竟然有一絲微汗。 “怎么了,委員?” “你有沒有在飛船上發現什么異常狀況?” “沒有,就是有一些無聊的人。” “無聊的人?什么人。”蕾莉亞臉色一變。好像面臨什么大事一樣。 “啊,算了,就是一些討厭的男人罷了。出什么事了嗎?” 蕾莉亞沉吟一下,說道。“路過下一顆星球時,無論是什么行星,立刻下船,離開那艘飛船。” “到底怎么了?” “洪波他們出事了。” 佩鸞臉色一變,冷汗不由從鬢角淌下。 “洪波他們?.....”話沒說完,佩鸞的眼睛忽然直了, 她看到宇宙間,飛船的側面船體上,升起一團絢爛的煙火。在無垠的空間里與那些恒星色彩相互輝映著。然后接二連三在龐大的艦體上越來越多的火花升起。 因為在真空中無法傳遞聲音,佩鸞只是看到那團升起的火焰,一秒過后才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鳴。整個飛船都跟著震動起來。 她目光驚愕,似乎有些詫異,又有些意料之中。 “佩鸞?發生什么事了?” 她凄然一笑。“看來輪到我了。” 她關閉了通訊器,站在舷窗邊,看著外面越來越多的爆炸點,怔怔不語,星際警察們就沒有她這么淡定了,炸了窩一樣, “怎么回事?遭到攻擊了嗎?”胡子茬打開船上的通訊器,從主艦橋那里傳來的訊息讓他的心到達了冰點。 “飛船的動力艙,氧氣儲存艙,和逃生艇停泊艙全部被炸毀了。這是有預謀的。”船長最后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后,被后面的爆炸火光淹沒。 佩鸞雙手抱在胸前,心中茫然,面對死亡,沒人能夠真正的淡然處之。 人在死前的一秒鐘腦海中回憶的會是什么。 有人說是刻骨銘心的愛情,有人說是無法放手的親人,也有人說是無盡的不甘和恨意,悔意。 以前佩鸞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認為人在死之前大腦會是一片空白,出現造成死因而產生的幻想,或者干脆就一命嗚呼。 然而當她自己經歷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在死前真的會回憶起一些東西,她看到了,看到的是十七歲那年那個夏天,她躺在自己家別墅的屋頂上,看著天空中飄過的云朵,沒有壓力,沒有煩惱,只有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對愛情的幻想,和對現實的滿足.... 爆炸引發了動力艙內核反應堆和晶三十四的連鎖爆炸。 很快,飛船從中間斷為兩截。里面的壓力在真空環境下迅速減小,幸存的星際警察們被真空環境的壓力和低溫瞬間殺死。 胡子茬面目猙獰,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只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很快就會被宇宙所吞噬,連全尸都留不下。 他看到了在舷窗口目光呆滯的佩鸞。 她的目光幽幽,似乎穿過無垠的宇宙,無盡的時間和空間,回到了最年輕最美妙的那個年紀。臉上竟然帶著一絲釋然的微笑。 他沖過去,一把拉起她,這才發現她的雙目瞳孔已經開始發散。他一巴掌扇了過去,佩鸞這才回過一些神彩。還沒有看清面前這張臉是誰。 就被抱著在傾斜的艙室中跑開了。 胡子茬現在可沒有心思占她的便宜,他的墨鏡丟掉了,一雙黑眼圈被爆炸的煙霧熏的更黑了,眼睛嘰咕嘰咕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就走佩鸞僅僅是因為她是這里唯一的一個女人。 而他,他們是戰士。 胡子茬使出吃奶的力氣往那些沒有被火海吞噬,也沒有被真空環境吸走氧氣壓力的艙室跑去,每跑過一間艙室就迅速關閉艙門,最后他們來到一間很封閉的艙室。 這間艙室很大,很空曠,里面排滿了輕重型武器。 這是一間武器室,武器室最里面,有一個十幾米高的人形機甲。胡子茬抱著佩鸞三步兩步就進入駕駛艙中,關閉了艙門后,這輛二代機甲被緩緩啟動了。 他手忙腳亂地擺弄了一些按鈕,光屏,最后重重一拳打在面前的一個控制平臺上,“這個他嗎的,怎么開?” 他居然不會駕駛人形機甲。 “我來吧。” 佩鸞已經清醒過來了。她看著胡子茬臉上的驚詫,和那種強烈的求生欲*望,心中暗自嘆息,難道在這種情況還想拼死一搏嗎?就算駕駛這輛不知多久沒有保養過的二代型機甲,能夠沖破爆炸火焰,在宇宙間又能生存多久呢? 不過是延遲死亡罷了。 她帶上駕駛頭盔,穿上機師服,后背出在脊椎位置一排傳遞神經信號的鋼針插進她的脊柱中。 她不適的扭動一下身子,兩分鐘后,機甲緩緩動了。再經過兩分鐘,一聲爆炸聲,將這間艙室側壁炸開一個大洞,里面一輛機甲走了出來。 佩鸞七竅流血,巨大的神經反噬讓她幻覺連連,頭痛欲裂。但她依然堅持著。 終于來到一輛舷窗邊上,沖開舷窗,機甲向外跳去,失重的環境下,它漸漸加速,向著無限的未知和必定的死亡飄去,身后,飛船化作漫天煙火,炸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