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首都星上(一)
從運輸艦乘蹬地艙,云沃還沉浸在莫大的震撼中。以至于眼前的繁榮景象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怎么樣,首都星很繁華吧。”李曼很傲氣地說。 云沃從舷窗看著地面那些高聳的建筑,沖天霓虹將整顆星球都映照的五光十色,從上方看去燈火通明的世界像是一堆巨大的蟻xue。穿梭在街道上空的地面飛行器好像往來忙碌的蜜蜂。 光芒與光芒交匯,讓這個世界沒有夜晚,無光十色的霓虹匯成五彩的深潭,與星空間的銀河交相輝映。 巨大的廣告牌上美麗的購物小姐清脆的聲音和飛行器發出低沉的液體流動聲讓這個世界永不寂寞,往來的人群衣著光鮮整齊,斗志昂揚,高傲地如同暗星人的貴族,給人感覺總是很陌生,很冷漠。 這是聯邦最繁華的世界,這是聯邦最活躍的世界。一個紙醉金迷,容易讓人深陷其中難以自知的世界。 “的確很繁華。”云沃嘖聲一嘆。接著他表情又是一暗。 “可惜我不屬于這里。” 佩鸞說這次回來帝皇星是為見一些人,拿一些東西,準備后面的工作,云沃正想著是不是問問她要見什么人,拿什么東西時,佩鸞看著他支支吾吾的白臉冷著臉說,‘見一些需要見的人,拿一些需要拿的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還是他‘詩人般天性里的憂郁’又發揮了敏感的觸動。 他總覺得佩鸞自從到了帝皇星后對自己變得更冷漠了,從前雖然不假辭色,但至少有些必要的不必要的還會跟她說一說,甚至常常會看到她極少的笑臉。 然而自從在光復號飛船里發生了那些事后,好像在偷偷躲著他一樣,難道是因為自己知道了她的某些秘密,所以害羞了? 想象著佩鸞虎著臉,握著皮鞭,一腳踩在板凳上,另一只手托著燭臺的女王形象,他甩甩腦袋,將這種不切實際的猜測甩出頭腦外。 當日自己看到她的裸*體,佩鸞的臉都沒有紅一下,她這種人要是會害羞,那異形都會懂得計劃生育了。 被佩鸞曬了兩天后,小白安排到一家高檔酒店,正好臨近中央大學的校區。每天早晨聽著校園里回蕩的鐘聲,在清晨和煦的光明中悠遠而深邃。 那些如燕雀般活潑,如春日般明媚的大學女生,在炎炎夏季穿著清涼的夏季服裝,每每走過云沃三樓的陽臺下,居高臨下總會有意無意地看到一截雪白。 或者藍海美女的那截螢藍。 云沃平視前方,看著那些鱗次櫛比的巨型建筑和高聳入云的座座通訊塔,竭力消化著心中對下面美艷景色的向往浴念。想象著這些年輕的美麗的開朗的女子們,當她們嫁了人,成了家,生了子,然后在一天天一日日歲月的蹉跎里轉化為一個中年婦人。 這些鶯鶯燕啼的少女們定有著不同的命運。 或者十幾年幾十年后,她們當中的一些會穿著高檔禮服,出現在某個大家族,或者大企業的某個晚宴舞會,另一些會進入某個科研實驗室,半生對著數據參數,對著試驗臺上變化著的臨床現象緊張地觀望。 然而同樣會有人,被生活磨平所有浪漫的向往,在與賣菜小販的討價還價中,漸漸忘光了少女時代那些個望著帝都最高那座高樓幻想的日子。 生活很現實,比生活更現實的是命運。 有人貴便會有人賤。然而在這個春光爛漫的夏日清晨,誰能看得清,這些同樣美麗,同樣開朗樂觀的少女們,誰會成為生活的征服者,誰又會被生活所征服。 看著這些快樂的年輕人喜鵲一樣,他眼中深深升起一抹與他年紀不相稱的憐憫,就像圣徒站在云端,對著下方勞碌的眾生發出的那聲嘆息。 “你們注定孤獨,你們注定腐朽,信我,則得解月兌。” 他站在三層樓的陽臺上,面對下面很容易就得到的便宜,心思卻飛到了人生與命運的高度,去想一個沒有定論并且注定讓人蛋疼的話題,卻忘了自己現在還不如這些不知畏懼的少女。也忘了一個不是規則的規則,聯邦大學沒有平民。 李曼一踏上帝皇星就被佩鸞趕回學校了,這個小妮子似乎從來不將學業當回事,云沃其實很羨慕她的生活方式,不用不知所謂的擔憂,不必為將來的面包和住房緊鎖眉頭。 雖然這小妮子一有機會就會對云沃冷嘲熱諷,但告別時她還是很認真地和他緊緊擁抱一下,然后還很自然地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下。 云沃摸著被親過的臉頰,開始習慣性臉紅。 李曼哈哈大笑,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一般指著他的臉,大眼睛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的明亮。她很認真地低垂眼瞼,雙手按住云沃的肩膀。 云沃還以為她要像無數故事里的情節一樣對自己臨別告白,成就一段歡喜冤家,歷經互相貶低作對磕磕絆絆最后冰釋前嫌相擁而笑的俗套橋段,可李曼只是嚴肅地說。 “千萬別有別的想法,我最新一任男朋友剛剛分手,我親男人就跟喝水一樣隨便。可別以為我看上你了。” 云沃大怒,臉色很快陰沉下去,他最討厭這種玩笑,有種被狠狠羞辱了的感覺。不知是對李曼的態度不滿,還是對自己的猜測氣惱。 李曼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無所謂聳聳肩。剛要揚長而去。回頭瞄一眼云沃,大眼睛滴溜溜轉了一下。忽然口觜角浮現狡黠的笑意。 “你總不會記恨我這個小女子吧,你可是男人。”李曼用力在他月匈口錘了一拳。云沃牙縫里哼出一聲。 “我知道自己就是個癩蛤蟆,可我也從來沒有過想吃天鵝rou的想法呀,為什么總有人對我開這種玩笑。。。難道戲弄一個可憐的處男很有成就感?” “你不是癩蛤蟆。”李曼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你比癩蛤蟆白了很多。” 云沃“。。。。” 他口觜唇抿了起來。 見他一副臉色紅紅,面色不善的樣子,李曼忽然仰頭呵呵笑了起來,眼睛瞇成月牙,還偷偷瞟著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像十分喜歡看他這幅表情。其實她笑起來十分好看。 自從在海盜手中逃出來,她忽然覺得這個白臉小男生有時還挺有意思的,說他木訥沉悶,有時偏偏還喜歡與人抬杠頂口觜,說他油口觜滑舍,偏偏常常抿著口觜唇一幅臭臭的樣子,好像對誰都苦大仇深一樣。 “好了,別生氣了,癩蛤蟆有什么不好,我看你骨骼驚奇,頭上有一道靈氣,看樣子必是癩蛤蟆中的王者。” “放心吧,會有母癩蛤蟆喜歡你的,到時候你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藏在洞里生蝌蚪。。。” 云沃不想和她繼續這個話題,忽然掏出通訊器,在她眼前晃了晃。 “干什么?” “我在飛船上救了你一命,你作為回報,給我換換裝備吧。還有麻煩你也順便把我這身行頭換一換吧。” 李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藍色禮服很整齊干凈,只是衣角處的線頭暴漏了劣質衣服的本相,藍海風格的毛絨墜飾也很潔凈松軟,但只要靠近就能聞到一股子化學品味道,也不知是從哪個地攤撿來的。 雖然看上去挺有風度的,但對于常年生活在時尚邊緣,身穿定制名牌的李曼來說,一眼就能看出他這一身的寒酸。 二話不說,李曼直接帶著他到一家精品專賣店買了一大包衣服。 女人有時愛心泛濫是難以抑制的。 無疑李曼現在就屬于這種狀態,她看云沃的眼神越來越柔和,甚至曖昧,她比云沃小上兩歲,此時卻好像把自己當成了給窮弟弟買衣服的jiejie。 云沃看上一件立領紫色魅影風格的風衣,正在試衣間對鏡自視,李曼直接沖了進去,給他扯衣袖,系扣子。看了幾眼。 “不好,紫色太浮夸了,換一件。” 于是云沃又挑了另一件黑色的短袖風衣。 “黑色太老了,換個淺色的。” “你能不能別往風衣上挑,你以為你是黑社會大哥呀。你這年紀應該。。。應該小清新。” 旁邊幾個逛街的女孩兒看云沃的眼色明顯有些嗤之以鼻。 心里不知是不是早把他定義為‘小白臉’,在用目光殺死。 好在首都星的導購員不會像亞武星那些勢力眼一樣,看到窮學生總用厭惡的眼神防賊一樣盯著他們。 最終云沃穿著一身月白長袍禮服,脖間扎了一條黑紅相間的絲巾,衣袖上還墜飾了兩條毛絨絨的皮尾。從前月匈部繞過肩膀,在后腰處接尾,看上去就像暗星人貴族一樣。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最羨慕的就是人馬星域那些貴族了。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暗星人男爵。” “是不是太花哨了。”云沃有些扭捏。他臉色很很白,手也很細膩修長,這一身男爵服裝還真讓他有種憂郁王子般的氣質。 “是有點。。。不過很適合你。” 于是云沃呆立在鏡子前,左看右看,覺得自己的皮膚還是太白了些,像是營養不良一樣,李曼不知道他的臉色是因為遺傳病,一直以為他就是天生皮膚白皙。 云沃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棕色眼瞳,和里面深深掩藏的某種野望,忽然覺得這樣受李曼的好處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正在思量要不要打個借條什么的。通訊器響起,佩鸞的上半生影像出現在光屏中。 “云沃?”她看到云沃的裝束,眼睛一亮,“嗯,這身衣服還挺配你,正在找你呢?是李曼買給你的吧,回來時記得跟我報價。” “我們要在首都星住幾天,我還有些事情要安排,我們現在似乎已經被某些人盯上了。這幾天小心些。你就先住在學校附近吧,如果你干得好等有機會我引薦你進去上學。” 云沃呆住了。張張口觜不知說什么好了,幸福來得太突然。 “你是說,你要引薦我做聯邦中央大學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