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 “所以你覺得這件事是我干的?”殷顧靠在窗邊,指尖夾著煙,皺眉看著窗外。 中午忽然給他發消息讓他放學立刻打電話,說有事要談,他連余成宋的邀請都推了。 結果就因為殷鶴被人打了? 血虧。 “你現在立刻買票回來,”老爸已經壓不住語氣里的怒意了,“殷顧,我對你非常失望!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應該努力提升自己,而不是拉你弟弟下水!” “我什么時候拉他下水了。”殷顧吸了口煙,感覺肺葉隱隱作痛,要炸了。 老爸的思維永遠停在自己的制高點上,做做學術研究還可以,處理家庭瑣事就太獨斷,公不公平、是是非非全憑他自己的看法。 “小鶴在學校被人打了,你之前就背著我和你媽跟著那群人廝混,在外使用暴力發泄情緒,你還不承認!” “殷顧,你現在立刻買票回家,如果再這樣下去你就廢了!現在我和你媽為了你著想,教訓了你幾句,你就敢讓那群人對小鶴下死手,你這么多年的書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是我干的,”殷顧眼睫垂下,重復,“這件事和我沒關系。” “你還想撒謊!如果不是小鶴冒著被你打死的風險告訴我們,你還想這么墮落到什么時候?你騙過老師,騙過我們,裝成一個好孩子,你以為這是什么好事?!你現在就敢撒這么大的謊,以后你就完了,你就從里面爛了!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老爸的呼吸變得急促,最近身體出了點兒問題,大不如前了,連發火都顯得不那么中氣十足。 但這不是他讓步的理由,為沒做過的事承擔責任,他沒有這種愛好。 “這么多年你瞞著我和你媽在外惹的禍殷鶴都說了,要不是你威脅他他不能瞞著我們!”老爸說。 “什么?”殷顧皺眉,“什么事?” 他干什么了,打架?抽煙?喝酒? 殷鶴又瞎說了,老爸老媽跟個昏君似的,說什么信什么。 “你問你自己!你現在立刻回家,學校那邊你媽去聯系,你需要看心理醫生,現在,馬上!” 殷顧扔掉煙,發現他連最基本的憤怒都表達不出來,只是平靜地問:“心理醫生有用么?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你們最清楚吧。” 老爸果然不承認,他永遠是對的,也必須是對的。“你到現在還不覺得你錯了?你……無藥可救!” “對,”殷顧低笑了聲,些許諷刺,“我無藥可救了,所以我不回去。” “殷顧!” “那件事調查清楚再來找我,最近就不要聯系了,畢竟殷鶴還需要你們照顧。”殷顧說。 “……這是我和你媽給你最后的機會,你好好想想!” “不需要。” “那你今年都不用回家了!” 直到電話那頭變成一片刺耳的忙音,殷顧才恍然清醒,從床頭拿了紙抽,蹲在地上收拾落下的煙灰。 煙灰碎在地上,撿不起來,他擦了兩下越擦越臟,扔下紙去拿拖把,路過廚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開始嗆。 咳得驚天動地,最后不得不捂著嘴靠到冰箱上深呼吸。 指尖因為抑制心底的情緒而顫抖,拳頭越收越緊,“啪——”的一聲,玻璃杯碎裂一地。 殷顧看了看手,沒流血。 甩掉掌心的水珠,走到客廳仰倒在沙發上。 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徹底暗了,萬家燈火帶著刺眼的溫馨,那種喘不上氣又不得不裝作沒事的壓力如影隨形。 他一直認為最痛苦的不是那些陌生的刀槍,而是本該最親近的人從背后捅過來的刀子。 刀刀刺在最脆弱的地方,毫不留情。 他不應該接這個電話,他應該答應余成宋去給周折雨過生日,就算在生日現場接電話也比一個人在屋里強。 或許現在身邊有個人……有余成宋陪他說兩句話,會好很多。 殷顧呆呆地看著手機,幾分鐘后,他做了這輩子自認最沖動最沒有理由卻也最不后悔的事。 他撥通了余成宋的電話。 “喂?殷顧?喂?”余成宋那邊亂得聽不清,很多人的喊聲掀翻房頂,生日過得像打群架,“別喝了!酒精中毒還得送你去洗胃!” “中毒!對!我們得……喝中毒!” “宋哥!走……走一個!來!” “來完了,等會兒,我出去……”過了會兒,伴隨著關門聲,背景音忽然一靜,“殷顧?” “嗯。”殷顧張了張嘴。 才八點,哪有生日聚會八點就結束的,這個電話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合時宜。 “心情不好?”余成宋忽然問。 “你現在……”殷顧頓了頓,輕吸一口氣,“那件事還算數么?答應我的,不違背意愿的。” “算。”余成宋說。 “我想吃飯,”殷顧低聲說,“你做的。” “就現在。” 殷顧以為余成宋會罵他有病,會毒舌他神經病有生日蛋糕不吃,至少也會問兩句為什么。 但余成宋只說了聲:“好,把你家地址給我,我買完菜就過去。” 殷顧掛掉電話,把地址發了過去,然后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窩在沙發里,一動都不想再動。 余成宋這邊已經進行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一群人人均一瓶白的打底,啤的都數不過來了,臉紅脖子粗地吼吼喊喊群魔亂舞,周折雨被扒的就剩一條小褲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