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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醫生蹙眉,不好說,等他醒了再檢查檢查,病患嚴重營養不良,等他醒了哄著他多吃些東西。目前情況看,他屬于抑郁中后期,同屬于貓,你們該知道抑郁癥的危害,多陪陪他吧。 抑郁癥!喵老大一驚,沒大會兒了然,嘆了口氣領著謝折回病房等明揚醒。 明揚在下午清醒過來,迷茫看著守在床邊的喵老大和謝折。 我怎么了?他問。 謝折從開始就一個勁兒哭,見他醒了,抽噎著說:明揚,你差點把自己折騰死,醫生說你抑郁了你不要這樣啊,你想吃什么?要不,我帶你去玩好玩的,你千萬不要死啊 喵老大忙捂住謝折的嘴,胡說什么,哪里這么容易就死了 對不起明揚覺得給別人添麻煩了,蒼白著臉道歉,手上掛著葡萄糖,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他閉閉眼,攢了一口氣一如往常問謝折,瑞琪回來了嗎? 還沒有。 明揚這回不加掩飾失望閉了眼沒再睜開,他覺得喵星的日子過得慢,這一年,就像十年一樣漫長煎熬,他自己都不信,竟然失去江先生有一年了。 明明他們談戀愛在一起也才半年啊 這回明揚發了一個星期的高燒,徹底陷入昏迷。 半夜轉進了ICU,那天夜里喵老大一個人等在病房外,顫抖著手簽了三次病危通知。 后半夜明揚終于有了生命特征,他動了動手指頭,動作很輕,床邊的喵老大猛然抬起頭,眼圈的紅沒消散,臭小子,你終于肯醒了! 喵老大明揚語速更慢了,輕飄飄的。 當初你哥下去五年也不見得你這樣,明揚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喵老大有怨,他氣明揚和他mama如出一轍,為愛丟命! 明揚沒說話,疲憊眨著眼睛,有一瞬沒一瞬看著喵老大,好像無言,又好像有千言萬語等待宣泄。 喵老大氣完就哄他別閉上眼,答應只要他好起來,立馬送他回去找哥哥和江崇年。 提起哥哥和江崇年,明揚沒有力氣說話,眸光卻在閃動。 哥哥像頂著雨雪盛開的紅玫瑰,風輕雨重,看不見摧殘,因為被握在手中的時候他總盛開得很美。 所以哥哥總是堅強,像一顆為他遮風擋雨的大樹,是他的避風港。 明揚戴著呼吸罩,整個人瘦脫了形,他費力地呼吸幾次,說:喵老大,院子里的花,藤本冰山還有,還有玫瑰,你幫我照顧一下,千萬不能讓蟲子吃它們它們會疼。 在明揚心里,這一年無論過得好與壞,他嘴上不說,卻把藤本冰山當成了江崇年。 在沒有江先生每個日夜,明揚每天和這一片溫柔又耀眼的花朵,道早晚安。 對它們說,他好想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他想起就會莫名心酸喘不上來氣,后來連提也不敢再提了。 你好起來,我把另一邊也給你種藤本冰山,明揚,你不能丟下你哥哥,對了,還有江先生對不對?他們一定很掛念你的 明揚很想告訴喵老大,他也想陪著他們。 對了,他不愿哥哥總是一個人,一個人很孤獨,在他為數不多的飛艙記憶里,哥哥總是一個人。 明揚從來沒有那么孤獨過,他現在怕了。他總有一種心理預感,談不上好壞。 這一刻,明揚很想再見見江崇年,但他什么也沒說,緩緩閉上疲憊且沉重的眼皮,過了好一會兒,道別,喵爸爸我要走了。 喵老大瞪大眼愣住不動,直到刺耳滴聲劃破耳膜,明揚心跳驟停。喵老大瘋了一般大喊醫生,在凌晨三四點靜悄的醫院,早就守在外邊的醫生一擁而入,準備心肺復蘇。 一支腎上腺素!貓醫生語速很快,鎮定伸過手來接護士的針。 喵老大愣愣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給明揚胸外按壓。怎么就變成這樣了,他心里的害怕不亞于當年失去meimei,忍不住想,他唯一的meimei離開的時候是不是也像這樣,甚至身邊都沒有一個親近的人陪著。 親人,孩子,愛人,一個都沒有。 經過第一輪搶救,明揚的心跳沒有任何起色,其中一名藍貓退出來,給喵老大說明情況。 您好,家屬是吧,現在是這么個情況。患者的心律已經停了,也就是心臟,他沒有呼吸了。現在正在搶救。醫生看一眼喵老大確認他還在聽,強調道:現在搶救效果不是很好,所以有可能今天搶救不過來,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喵老大喪失語言能力,甚至眨眼睛都困難。醫生繼續問道:家屬有在聽嗎?我的意思是,家里還有沒有什么直系親屬,現在可以通知過來了,病患情況非常不樂觀。 半響喵老大木訥點頭,我我,我在聽,在聽,我通知,通知,馬上。 喵老大一大把年紀,帶著墨鏡所以看不見他的眼淚,找了一圈,只叫了謝折一個來。 區長叔叔,明揚要死了對不對?謝折還穿著睡衣,哭了一路,眼睛腫了大圈。 還,還在搶救,不會的喵老大吸了口氣,安慰道:明揚多乖的孩子,累了睡會兒,情有可原,天亮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