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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烏云漸見下沉,勢要壓垮頭頂這片天。還不到黑的點,天已經暗得需要開著燈才能看清路。 明揚歪著腦袋抵著床墊,眼巴巴望著視頻里的人,默默流眼淚。 崽崽別哭,江崇年才從公司回到家,倒了杯水沒來得及喝就放下,擔心問道:是哪里不舒服,還是誰欺負你了? 好多人一起冤枉我明揚脫口而出,邊抹眼淚邊說:可我沒沒欺負她江先生你要相信我 明揚哭得很傷心,瓢潑的雨聲也蓋不掉他的委屈。他邊說著還在回想當時的情形,大廳里的人都看戲一樣看他,剩下幾個對他指指點點,不僅兇還強調是他的不對。他自省了,沒覺得自己錯。 明揚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就算在喵星,大家頂多搶他吃的,或者大早拽他起來幫忙趕手冊作業,幫忙完他們還會說謝謝,也會帶著明揚一起玩。 可人類不一樣,不僅討厭還要誣陷,明揚心里一時被委屈和不知所措填滿,這種時候,除了找江先生好像也沒其他辦法。 我當然信崽崽,崽崽把事情的原委和我說一遍,我幫你處理,你先別哭。 明揚為了好發揮,爬過去把手機放在床頭柜用臺燈架著,邊哭著邊給江崇年還原當時的場景。說完還不忘把自己上樓前奶兇那段也加上,川哥上回演戲教他的兇人技巧。 嗯我知道了。崽崽聽話,先把濕衣服換了泡個熱水澡,我馬上過來。江崇年在他哭的時候就已經往外走了,這會兒上了車剛系好安全帶。 視頻里的少年呆呆望著他不動,不知聽進話沒有,撇著嘴看樣子還沉浸在傷心里。 崽崽聽話,動起來。 明揚動了動手指頭,不太配合道:行李和浴室都在外面,我不要出去明揚抗拒的搖頭。 好好好,不出去。那崽崽找塊毛巾擦一擦頭發,把濕衣服脫了躺床上等我好不好? 不好明揚固執著拒絕,把自己縮成一小團,躺在木地板上,我不能動,動了就很難過。江先生不能掛電話,我要一直看著。 好。 從義城市區到無名山大概兩個小時的車程。江崇年怕地板太涼,提醒明揚躺床上,但明揚說什么也不愿爬起來。 期間房門被敲響,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明揚一骨碌爬起來,把自己關進床里側的衣柜里。 視頻里,江崇年邊開車漸漸看不清少年的臉。 少年就窩在衣柜里邊,手機的光暗暗的,那雙反水光的眼睛眨呀眨,越來越慢,一刻不說話就要閉上。 江崇年看一眼鏡頭那邊的黑暗畫面,提醒說:崽崽別睡,待會兒睡感冒了。 我沒睡明揚小聲回應,眼睛也沒睜開,歪著腦袋靠著柜壁顯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最后手機都拿不住了。 崽崽? 嗯? 不能睡。 我沒有睡,沒有。真的,沒,有。 再后來手機也照不到他了,少年團在衣柜里睡得香甜。江崇年開著車偶爾叫叫他,對方也沒回應,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睡。 后來房門又被叩響,明揚嚇得一激靈,頭磕著柜子咚一聲。江崇年看不到人,只說:撞著了?崽崽別怕,我馬上到了。 明揚迷茫捂著腦門,把手機重新拿起來,惺忪著眼看著還在開車的江崇年,他沒說話,手機的光亮刺得睜不開眼。 江崇年趕來的時候,攝影小組因為雨太大臨時取消了拍攝,這個點正準備吃晚飯。 蘭暉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幾次上去敲門叫明揚吃飯也不見有回應,以為明揚因為鏡頭壞了自責,正想再上去安慰安慰他,不料,江崇年來了 男人黑色大衣沾了水珠,黑色的短靴濕得光亮。他收了傘大步走進來,看著餐桌客廳圍坐一群人,面色瞬間沉下來。 江總? 總裁怎么來了? 不會來視察工作吧? 一圈人目光齊齊看過來,蘭暉作為這趟的總負責人,揣好手機走過來問,江總?你這是? 江崇年看他一眼,沒事,你帶著他們忙該忙的,不用管我。說著他幾步跨上二樓,明揚的房間號之前問過,這會兒門反鎖著。 江崇年給明揚打了電話,少年磨蹭了會兒,從衣柜里爬出來開門。 門一開,少年頭發被捂得卷翹,是那種半干的塊狀。濕衣服也沒脫全捂在身上,一雙原本骨節分明的手凍得通紅摸著跟冰塊似的。屋里沒暖氣,處在大山里,室內比室外還要陰冷。 少年微仰著下巴,看見江澤年的瞬間千萬個委屈迅速回籠,但沒眼淚可以流了,紅紅的眼睛還夾帶著朦朧的睡意。 江先生 嗯。江崇年捧著他的臉,額頭,眼睛,鼻尖,嘴巴一一安撫般吻過。 他抱著人進門,重新把門關上,脫了明揚潮濕的外套,他里面米白色的高領毛衣,領子那一片全濕透了,摸著就濕濕的溫熱,脫下來脖子一圈捂得潮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