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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兩步上前,扭轉手腕,奪下手槍,一氣呵成,仿佛這樣的交戰于他來說不是初次會面。 一場必勝之局,戰勢顛倒只在一瞬間。 曲文濤眼色血紅,用盡全力用手肘去砸梁瑄的背。 梁瑄一聲不吭,血rou翻卷的雙手死死地鎖著曲文濤的肩傷,指尖深按著那道傷口,殷紅的血跡順著他纖長的手指淌了下來,宛若一朵生長在血沼里的蘭花,妖嬈地盛開。 他的潔癖好像好了。 因為他知道,只要沈珩在身邊,就算是泥沼血潭,他也會陪著自己一起滾過去。 沈珩收繳了三把手槍,立刻轉身,看見曲文濤用一只不知道哪里撿來的殘破手槍抵按著梁瑄,可梁瑄還是咬著牙,不肯松開抓住對方的手。 他已經疼得意識模糊了。 可唯一清晰地刻在他腦海里的,就是拼死守住沈珩的身后,不讓一發子彈落在他不設防備的背后。 “你的槍里,沒有子彈。”沈珩聲音很沉,隱約可以聽出怒意和冷意。 “沈先生,如果,這把槍里真的有子彈,你承受能承受得起這樣的風險嗎?” 曲文濤失血過多,可神志依舊清醒。 “做個交易。” 沈珩重又鎖住了岑有山的肩頸,用灼熱的槍口抵著他包養良好的皮rou,壓著沉怒的聲音宛若陣陣狂嵐。 “好。”曲文濤染了鮮血的雙眼此刻看上去有些猙獰,“同時放。” 兩人都是信守承諾的人。 一瞬間,被挾持的兩人像是倦鳥歸林,被推向了家的方向。 沈珩大步沖上前去,緊緊地抱住梁瑄,右手重又舉起,對準了曲文濤和抖似篩糠的岑有山。 昔年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生意人,此刻同被他勒索的人一樣,走投無路,狼狽瑟縮。 梁瑄虛弱地笑了一笑,靠在沈珩肩上,渾身的汗已經把他的衣衫全數浸透。 “沈珩,我們...一起活下去吧。” 梁瑄聲音漸低,暈眩一陣陣地襲來,他死死地抓著沈珩的腰際站穩,不想拖他的后腿,可終究還是抗不過體力透支。 “梁瑄!” 沈珩攬住他的腰,焦急地低聲喚著他,可那人顯然已經撐到了極限,蒼白著臉,眼眸緊閉,暈了過去。 “我們走。” 岑有山本打算趁著沈珩失神一瞬奔逃至后門外,可誰知,沈珩左手撐著梁瑄的腰,右手又抬了起來,神色比剛才更冷漠兇狠,仿佛沒有了梁瑄,就沒有了束縛。 曲文濤立刻上前,面對著沈珩倒退著護著岑有山,隨時準備用胸膛接下沈珩槍口的那枚子彈。 沈珩淡淡道:“你沒必要這樣拼命,若非必要,我不會殺人。” 曲文濤搖搖頭,依舊死死地護著岑有山,眼神堅毅,毫不退卻。 “你不殺人,我來。” 從始至終都在一旁裝隱形人的梁沛,顫顫巍巍地拿起了角落里那枚遙控器。 “你們死了,那么這里的一切就沒人知道。”梁沛懦弱又勇敢,在生死關頭,他猥瑣出了新高度,“我,無論如何也想要活下去。反正我兒子病得很痛苦,我這一按,反而幫他得到了解脫,不是嗎?” 沈珩收了視線,慢慢地看向梁沛。 在一片火海里,他一瞬外放的殺意激得梁沛險些捏下了那枚按鈕。 “你看我...你看我干什么!” “您該慶幸,梁瑄暈倒了。否則讓他聽見您這樣沒有人性的話,我恐怕...” 沈珩慢慢抬起手槍,對準梁沛的眉心,輕輕瞇了眼眸,手腕一抬,虛晃一槍,嚇得梁沛瞬間軟了腿,跌在地面上,顫抖著抱著那個遙控器,騰挪向曲文濤的身后。 “放手。”曲文濤奪走梁沛手里的遙控器,一腳把他踹到了角落里,任由他壯實的背重重砸在白墻上,“我也嫌你惡心。” 說完,曲文濤便護著岑有山,高舉著遙控器,慢慢地向著后門退走。 沈珩端著槍,步步緊隨。 耳畔的警笛聲盤旋,擴音器的聲音透過墻壁隱隱約約地傳來。 “里面的人,放下武器!” 沈珩極輕地松了口氣,他的語氣也真摯了幾分:“自首吧。” 曲文濤肩頭滲出的鮮血已經把他的掌紋浸透,在電動遙控器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指紋。 他看了看跌在一旁暈死的梁沛,用腳撥弄著他露了半只腳掌的鞋。 “其實,他說得也有道理。沈先生,梁先生,對不起了。” 曲文濤忽得朝著岑有山肩上開了一槍,只擦及皮rou,沒傷及筋骨。 他反手用力一推,將岑有山推出了門外。 門外的特警早已全副武裝,蓄勢待發。 岑有山連滾帶爬地跑向警車,控訴著曲文濤是罪魁禍首,言語流暢,神情慌張,仿佛自己真是受害者一般。 他慌張地跑上了警車,像是甩掉了什么包袱一般,連自己的女兒都沒看見。 “爹地!!曲叔叔!!!” 岑映雪失聲高喊。 在凜冬白雪和夜幕深沉之間,曲文濤看見一抹明艷的紅。 那是,第一個不害怕他面癱冷臉的女孩子,笑著要帶他去看春天的桃樹。 灼灼嬌嫩,她的笑臉跟散落的花瓣一樣漂亮。 他從來都只敢站在她身后。 不過,現在他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肩染紅雪,替她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