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不亦樂乎
一大早,正德用膳已畢宣楊凌來見,過了半天的功夫才見楊凌磨磨蹭蹭地趕了來,有還是有些不方便,兩只眼睛都是紅的。 正德這才省起他昨rì摔倒的事,詫異地道:“楊卿,你這是怎么?” 楊凌咧咧嘴道:“回皇上,臣昨rì急于奔出門去,把腳崴了,所以走一瘸一拐”。 正德恍然大悟,他點了點頭,忽又問道:“那你的眼睛?” “哦,眼睛啊,昨rì連夜整理那卷書冊,整整熬了一宿,所以”。 正德感動地握住了他的手,說道:“愛卿,也只有你,肯如此為朕分憂”。 他長嘆一聲,搖頭道:“朕看了那冊子,心寒吶。在朕的周圍,有些整rì里阿諛奉承,有些表面上整rì的批駁君上、彈劾大臣,好象無比正義的直臣,究竟誰是真心,誰不過是在做做樣子?” 他坐回椅上,沉著道:“這一夜,朕也想了好多好多,寧王叛亂,絕不僅僅只是叛亂本身這么簡單,有些問題不解決、不處理,說不定什么時候它就會爆發(fā),可是你說的對,水至清則無魚,朕有時又得裝裝糊涂,有些事想處理又不能cāo之過急,唉!帝王之道,想起來真的是令人頭疼”。 楊凌微笑道:“皇上莫要焦慮,寧王謀反,有兵有錢,這樣都被皇上如摧枯拉朽一般輕易滅掉,那些有所勾結的地方大員能造成什么大危害?皇上憂慮,只是擔心他們鋌而走險,于國政民生再有所破壞罷了,只要咱們不動聲sè,徐而圖之,這些病患就能緩緩消解,不傷元氣”。 “嗯!”正德皇帝點了點頭,展顏笑道:“朕自幼是貪玩了些,于國政謀略所知不多,幸好有愛卿的輔佐,朕才遇事不慌。對了,愛卿,江西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的差不多了,朕想今rì就離開龍虎山,咱們先回南京,然后取水北返,這樣朕還可以去素有人間天堂之美譽的蘇杭,看看解海開禁之后的江南氣象。” 楊凌一聽,不由松了口氣,連聲說道:“好好,那臣馬上去安排,咱們立刻就離開龍虎山”。 楊凌拜辭而出,立即和杜甫去商量準備,他現(xiàn)在可怕遇到張符寶,那小丫頭便宜被他占的夠多的了,也就是從小待在天師府,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才讓他忽悠了過去,可楊凌心中有愧,再住在這天師府總覺的別別扭扭的。 楊凌和杜甫把車駕儀仗安排好了,立即匆匆趕回府去,只見張?zhí)鞄熣塘⒃谡律砼裕瑮盍枰娏巳思掖蟾纾悬c心虛地欠身笑道:“天師,這番前來,多謝你盛情款待,又助朝廷擒拿反叛,不動刀兵地解決了此事。楊某這就要伴駕回京了,他rì有緣,楊某愿在自已府中接待天師”。 正德哈哈一笑,說道:“緣份現(xiàn)在就到了!朕與天師談經(jīng)論道頗有心得,正邀天師同往京城一行,以便就近討教”。 “啊?天師也要隨同回京?”楊凌驚道。 張?zhí)鞄熚⑿Φ溃骸霸趺矗瑖粴g迎么?” 楊凌連忙化驚為喜,連聲道:“那自然好,那自然好,我與天師一見如故,正惋惜此番相逢因事務繁忙不曾多多交往,同往京城那自然好,哈哈,哈哈!” 楊凌說完,很關切地問道:“天師需要攜帶些什么東西?可先搬往府外的車駕”。 張?zhí)鞄熜Φ溃骸拔沂切薜乐耍萑灰簧恚藷o牽掛,沒有多少東西,不過舍妹的用品可能要多一些”,他向門口管家問道:“大小姐的東西還沒搬完嗎?” 楊凌再度大驚道:“令妹也要隨你進京么?” 張?zhí)鞄熎婀值乜戳怂谎郏瑖@道:“是啊,舍妹一向喜歡隨我周游四方的,只要聽說我要出遠門,這丫頭總是纏著要跟去。這一回倒怪了,我要進京,她又說什么也不愿跟去了”。 “那就不要勉強了嘛,女孩子長大了,想來是不喜歡到處奔波的”,楊凌見縫插針,趕緊勸阻。 張?zhí)鞄熅o張地道:“不行不行,一定得把她帶去!” 他掩著嘴對楊凌悄聲道:“國公有所不知,這丫頭在家里胡鬧,把我好不容易搜集的珍稀藥材快偷光了,這一來一回幾個月,把她單獨放在家里,小道不放心啊!” 楊凌一聽啞口無言,他當然知道那丫頭練丹瘋到了什么程度,自已吃了她兩回仙丹,一次瀉的要死,一定挺的要死,那丫頭在家里胡亂練藥,想一想說實話,他也不放心。 正德終于啟程了,大隊人馬出了天師府,御駕在前先行,張?zhí)鞄熣驹诟T前不耐煩地道:“大小姐怎么還沒出來?管家,再去催一催!” “我來啦,不要催啦”,張符寶紅著眼睛從大門里出來了,一身素淡青衣,長發(fā)懶束肩后,柔婉輕盈,楚楚動人。 “咦?你的眼睛怎么了?”張?zhí)鞄熎婀值貑枴?/br> 旁邊的楊凌頭皮一緊,趕緊轉身向遠處正指揮忙碌的司禮監(jiān)首領杜甫高聲喊道:“杜公公,我還想起點事來”,楊凌一邊說,一邊匆匆地溜走了。 皇帝的車隊浩浩蕩蕩,離開龍虎山嗣漢天師府,沿著風景如畫的盧溪向遠方行去。 車隊離開龍虎山,正在行進之中,一個明黃袍的大內侍衛(wèi)匆匆奔到楊凌車轎前,拱手道:“國公,湘公主有事要見國公”。 “喔?”楊凌掀開轎簾兒,眼珠轉了轉不動聲sè地道:“知道了,回復公主,我馬上過去”。 楊凌稍事準備,換上一匹馬,沿著長長的車隊趕到公主儀仗前,問明湘兒公主的車駕,然后趨身上前朗聲道:“微臣參見殿下”。 “國公請上車答話”,車內傳出清郎嬌脆的聲音。 “是,微臣遵旨!”楊凌棄馬登車,公主的車駕外部也很寬敞,轎口垂著明黃流蘇的簾子,楊凌欠身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本公主此番南來,忽然想到要買些土特產(chǎn)品送回巴蜀,也算盡份子女孝心,想讓國公回南京后幫本公主置辦些東西,喔,國公請進來答話吧,本公主羅列的東西太多,在外邊答話多有不便”。 楊凌猶豫一下,看看轎帳左右端坐的兩個侍女,然后一掀轎簾兒走了進去。只見湘兒公主明黃宮衣,盛裝端然,一張臉蛋兒嬌美無儔。 一見楊凌進來,湘兒立即換上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一拉他的蟒袍長袖,把他扯到寬寬的明黃sè錦墩座位上坐下,自已側身坐在一旁,挽住了他的手臂。 楊凌緊張地低聲道:“你瘋了,叫人看見”。 朱湘兒輕笑道:“誰敢擅自往里看?噯,你聽我說,人家昨天晚上夢見了你呢”。 “是么?”楊凌一邊答,一邊緊張地左看看右看看,把窗簾兒扯吧扯吧,把屁股往前挪挪,做好隨時準備站起來的姿勢。 “真的呢”,朱湘兒喜孜孜地說著,把臉枕在他的肩上,甜蜜蜜地彎起了一對月牙兒,輕聲細語地道:“好美呀,人家做夢都笑出聲了,嘻嘻,你在夢里好壞呢”。 楊凌一臉無奈地看著她,低聲道:“我的姑nǎinǎi,你個小丫頭片子做chūn夢,也好意巴巴的跑來告訴我?小心被人”。 “嗯嗯,人家會小心的啦”,朱湘兒一邊說,小屁股一邊往他旁邊擠了擠,更舒服地貼在他身上,笑瞇瞇地道:“原來,夢到男人就是做chūn夢呀,嘻嘻,嗯,人家做chūn夢啦”。 她細聲細氣兒地道:“你猜我夢到什么了?我夢到咱們兩個好象回到了四川,噯,你別東張西望的,我夢到你讓人把我和父王軟禁起來了,那個該死的大棒槌死活不讓我出去玩,我就發(fā)狠說,就算你們侯爺回來了也不敢這樣無禮,我要叫他跪下舔我的腳趾頭。 然后呢,我就夢到你真的回來了,趕來向我賠禮道歉,人家不依嘛,你就跪下來,真的脫了人家的靴子舔腳趾頭,嘻嘻,好癢好癢,人家縮腳,你就是抓住不放,好羞人,你好壞啊,說是賠禮,卻調戲人家”。 她說著,甜甜蜜蜜地在楊凌胸口捶了一下,楊凌一臉郁悶地道:“是你做的夢,又不是我真的調戲你,我哪里壞啦?那后來呢?” “后來?后來沒有了啊,你就一直舔,人家癢嘛,就笑醒了”。 楊凌翻翻白眼:“就這樣?唔那我回去了”。 朱湘兒摟緊他的手臂,嘟起小嘴道:“這個chūn夢不好玩嗎?人家現(xiàn)在想著還想笑,說給你聽,看你擺這臭臉,你都沒笑一下”。 楊凌呲了呲牙,干笑兩聲,說道:“這是車上啊,我待久了不好的,現(xiàn)在笑也笑過了,可以走了么?” 朱湘兒推了他一把,嗔道:“你就是敷衍我!等等,先別走,我正想問你呢,咱們的事情怎么辦啊?皇兄是有意把永福jiejie許給你的,估計你一求他保準答應,可大明皇家把公主許給已婚男子你這已是頭一份了,他再荒唐怕也不會答應讓我也嫁了你吧,你倒底想出辦法沒有?” 楊凌一聽,愁眉苦臉地道:“這辦法,哪有那么好想的,你也知道為難不是?你是公主啊,我也發(fā)愁怎么辦呢,無論怎么說,怕是皇上都會大怒,可是現(xiàn)在這樣子,你嫁別人成么?” 朱湘兒氣鼓鼓地道:“成!我先把你閹了再嫁別人!反正你的想辦法,現(xiàn)在再難只有皇上一關,過去了就是生米煮成熟飯,要是回了京,哼哼!你就看吧,太后那一關你得過吧?滿朝文武那一關你得過吧?我愁死你”。 楊凌靈機一動,想了想道:“對啊,現(xiàn)在出門在外,只要過了皇上這一關就沒問題了,等回了京名份已定,那就誰也不怕啦。你讓我想想,皇上那兒皇上那兒,嗯!我有辦法啦,這事兒,還得著落在永福身上”。 朱湘兒驚訝地道:“怎么說?” 楊凌附耳對她低語一番,朱湘兒怔道:“這樣啊,那么鉆空子成么?” 楊凌一攤子手道:“除此之外還有辦法么?永福xìng情溫柔、知書達禮,如果我們這樣做,她一定會幫我的,然后她答應了,皇上那兒就好辦了”。 朱湘兒想了想,點了點頭,然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昵聲道:“好呀你,鬼主意真多,你就不怕我將來對永福jiejie說了真相,讓她收拾你嗎?” 楊凌干笑道:“那也是咱們一家子人的事了,總好過現(xiàn)在這副樣子。秀寧要是氣不過,就讓她對我執(zhí)行家法好了,楊氏家法還是很嚴厲的”。 朱湘兒格格地笑起來:“好呀好呀,到時候永福jiejie下令,我來執(zhí)刑!” “真的呀?”楊凌咽了口口水,想象兩位嬌美的小公主,衣衫半裸,玉體橫陳,一個手托香腮,**半露地臥于面前,一個附在肩后輕舒玉掌**似的輕打臀部,不覺心旌搖動。 朱湘兒咬著唇,瞇著笑眼,想象讓他當著永福jiejie的面,托著自已的腳丫兒,含吮著嬌嫩可愛的腳趾,一時心里癢癢的,靴子里的腳趾頭情不自禁地勾了起來正德御駕回了南京,南京文武趕來相迎,楊凌瞧見隊伍中錢寧赫然在列,不禁暗暗一嘆,這個錢寧過于貪才好sè,做上了南京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的位置,坐守江南花花世界猶不知足,寧王遣人送的美女和財帛全都毫不氣地收入囊中,然后利用職務之便竊取了軍器局佛郎機炮的制造圖紙送給寧王,有資敵武器之罪,那是無可赦免了。 當初寧王被捕,抱著一已私念幻想,沒有招認任何潛伏同黨,他是親王,又不能用刑逼供,在庭審時激的正德皇帝大怒,立即對其予以斬首,錢寧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可他萬沒想到正德又抓了個活的寧王世子回來。 錢寧站在歡迎隊伍中,提心吊膽地觀察正德一行人的神sè,見他們神sè自若,就是楊凌見了他也是頷首一笑,私毫沒有異樣,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僥幸:或許寧王交通自已的秘密世子還不知道吧?這樣一來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不過這個世子活著終究是個眼中釘,他被押解到南京,不知道皇上會不會馬上處死他,如果不然,得想辦法早點除掉他,否則終究是個禍患。 他在心里暗暗打起除掉寧王世子的念頭,卻不知正德皇帝與楊凌一上早已商議完畢,他已是必捕的人物,只是因為牽涉甚廣,在沒有回到權力中樞之前,正德還不想泄露從寧王世子身上搜出行賄名冊的事來罷了。 正德此次回南京,只是要去孝陵向太祖辭行,隨即便要行船從水回běijīng,原本不打算在南京多停的,卻不想他剛剛回到南京,四夷館就呈上消息,極西之地的佛郎機國派遣使者前來拜見大明天子,如今已在四夷館住了三天了。 正德記起去年楊凌大敗佛郎機艦隊后,曾經(jīng)說過彼國國王是有意同大明貿(mào)易通商的,便急忙把楊凌找來商議,楊凌聽說葡萄牙國王的使臣到了,便力勸皇帝予以接見,商議兩國貿(mào)易事宜,正德對此自無異議。 楊凌想起西方并無雙膝下跪的禮節(jié),每每與西方洽談,常常在這件事上卡住,總得引起一場幡然大波,這才能勉強要求西人行雙膝跪禮,此等陋習實不可取,他并不想軟硬兼施地逼迫來使行三跪九叩禮。 在他看來,大明在西人心中是否有地位是靠實力來說話的,而大明做為一個洋洋大國,謀求的也應該是百姓和朝廷的最大利益,以往朝貢制度花錢買面子的愚蠢行為早該停止了,便以此番是西方國度的使節(jié)來朝談判通商事宜,而非大明屬國進貢天子,可以不必行大明跪禮為由向皇上提出建議。 楊凌最擔心的就是六部大員們提出抗議,所以早早的準備了充分的說辭。他并不是為了給西方使臣爭取權益,而是想糾正大明朝廷不重實利而重虛名的官僚作風,這第一步雖然難,可是邁出去了,后人就有了借鑒的依據(jù)。 朱湘兒那番話提醒了他,皇上如今不在京中,少了許多的掣肘,南京六部不及běijīng六部權勢之大,比較好對付,只要克服了這一關,有了先例可循,以后朝廷再行事就有許多的便利。 楊凌沒想到南京六部的這些官員倒比běijīng六部的官吏更加務實,事情進行的異常順利,南京六部的老頭子們雖然也提出了異議,但是楊凌只是稍加解釋,他們就不再多言了。 原來,這些江南官兒背后或多或少都依附著許多江南的豪門大賈,所以江南官員重商態(tài)度比起北方的官員來要強上十倍。資本主義之所以能在西歐騰飛,就得力于重商主義的推行,那是資本主義工業(yè)發(fā)展的重要前提。 然而大明呢,卻一直重農(nóng)抑商,以至于地租、高利貸遠比興辦工商更有吸引力。就拿那些最著名的徽商、晉商來說,他們發(fā)財之后,同樣是廣置田地、開辦當鋪,使集中到他們手中的巨額財富重新歸流入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阻礙了財富向產(chǎn)業(yè)資本轉化的可能。 這種意識,在北方、在內陸尤其嚴重,然而江南卻是個例外,江南地區(qū)本來就多大商賈,自解禁開海以來,楊凌以內廠為倚仗開辦交通運輸業(yè),兼營各種產(chǎn)業(yè)。 為了形成共同利益、確保這個強大的利益團體不會因人而廢,他在北方拉攏了許多皇親國戚包括當今皇帝入股經(jīng)商,在南方由成綺韻牽頭,首先聯(lián)合各地的大商賈豪門,隨即以他們?yōu)橹Ω桑迅嗟氖考澝骱凸倮魝兾M來。 如今,這項利益共享、共同經(jīng)商的股份制經(jīng)商子終于開花結果了,就是南京六部的那些官員們也已經(jīng)被或多或少地滲透影響著,改變著他們落后腐朽的想觀念。 大明朝原有一項規(guī)定,四品以上官員不許經(jīng)商,但是現(xiàn)在這項制度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京里面,正德開有皇店,成國公、武定侯、壽寧侯這些勛戚們在經(jīng)商,官員們雖偷偷摸摸不敢張揚,其實也大多經(jīng)營著些生意。 到了江南更是許多官員在經(jīng)商,尤其是許多四品以上的官員,包括從京官任上退仕的官員們,都在開辦各式各樣的商鋪、作坊、海運、陸運,他們在官場上有門生故舊,有好友同僚,再通過他們的滲透和影響,江南人的想正在活躍起來,開始產(chǎn)生翻天覆地的大變化,盡管這種無形的東西是看不到摸不著的。 楊凌對這些西方人的到來非常歡迎,在陪同他們愉快地晉見了皇帝陛下后,他就陪著主教大人和該國的一些貴族、商人、軍人四處游覽風景名勝,觀閱大明陸海軍儀仗,讓他們親眼見識到金陵城的富饒和豪華和大明軍隊的強大。 金陵城的富饒和十里秦淮的美景迷的這些西方人神魂顛倒,大呼到了天堂勝地。大明的軍隊那種堅船利炮、全火器裝備的武裝讓那些本來還帶著些自矜驕傲的貴族將軍們也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高傲的頭。楊凌慷慨地答應允許他們在這樣的天堂圣地、包括更多的城市隨意建筑教堂,傳播教義,更讓那些傳教士們欣喜若狂。 但是一連多rì,楊凌只是盛情款待,接迎游覽,對于雙方商貿(mào)交易絕口不提,卻讓拉馬里奧大主教和貴族們的神智稍稍清醒之后,開始變的焦燥不安起來。畢竟,他們的主要任務,是能和東方這個富饒強大的國家建立彼此的經(jīng)貿(mào)關系,他們并不是一群觀光,而楊凌,這個東方國家的重要大臣,好象對此并不以然,這怎能不讓他們焦急萬分? 其實,楊凌對于他們的及時到來,也是欣喜若狂的,因為他們帶來了三樣能夠幫助大明騰飛的最重要的東西,但是現(xiàn)在很明顯他們自已還沒有意識到,那么楊凌大可不必表現(xiàn)的那么急迫,讓這些遠洋而來的人按捺不住,主動把雙方經(jīng)貿(mào)提上rì程,就可以在談判桌上獲得最大的好處。 現(xiàn)在,大明的內部已經(jīng)安定了,朝野反對改革的聲音已經(jīng)極度薄弱了,大明現(xiàn)在可以一步步向著商業(yè)化、工業(yè)化的道挺進了。楊凌只要鞏固這個目標和催化這個進程的發(fā)展,那么他就可以親眼看著這艘東方巨艦向著正確的道上駛下去。 文明的發(fā)展有一個基本的規(guī)律:金字塔規(guī)律。當已有的技術和文化大面積擴散后,它就會自發(fā)的催生出下一個層次的技術和文化。隨后人們就會依據(jù)它們創(chuàng)造新的制度、意識,進而繼續(xù)催生新的技術、知識。 楊凌不想依靠自已先進數(shù)百年的見識,強行在大明朝的基礎上去構建一個立不住的空中樓閣,他想要大明穩(wěn)穩(wěn)的、一步一個腳印的向正確的歷史航向上駛下去。 現(xiàn)在這一目的正在逐步的實現(xiàn),但是有三樣東西是大明現(xiàn)在僅靠自身完成將十分艱難的,這需要外力的作用。 這三樣東西,是完成商品化、工業(yè)化發(fā)展的必要積累和促進因素,一個是重商重利的想意識,一個是貨幣,一個是市場需求。而這三樣東西,猶如經(jīng)濟發(fā)展的三駕馬車,恰恰就是這些西方人能夠給大明帶來的。 同這些西方人打交道,允許這些西方傳教士進入,及時傳播西方人的科學文化、想意識,與東方進行交流,進行資源共享,可以大大促進這個東方古國近千年的封建主義意識向更先進意識形態(tài)的轉變。 大明目前嚴重阻礙“一條鞭法”施行、阻礙商品化發(fā)展進程、阻礙經(jīng)濟騰飛的重要物品白銀,也可以在這個貿(mào)易過程中實現(xiàn)。楊凌知道以大明人的眼界,再加上大明的地理位置,和數(shù)千年的文化傳承,讓他們出海冒險、掠奪一些落后、弱小的部落,那是為大明人的道德感和歷史文化所不能接受的。 而西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了對美洲的武力掠奪,那么大明可以利用它先進的生產(chǎn)工藝、制造技術進行傾銷貿(mào)易的經(jīng)濟掠奪,西方列強從美洲掠奪的大批真金白銀,加上他們自已開山挖礦也生產(chǎn)的金銀,將在這個貿(mào)易過程中源源不斷地輸往東方,他們將變成金銀全球轉移的一個中轉站,而最終的目標是中國,造就中國貨幣的銀本位制,并促使大明用充足的金銀儲備衍生貨幣信用這種掠奪比武力掠奪更具長遠效益,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大明將以商品持續(xù)大量輸出為前提,那將大大催化大明工業(yè)化發(fā)展的歷程,促使更多的商人為了提供西方人急需的大量物美價廉的東方產(chǎn)品而投資興辦工業(yè),需求將促使工業(yè)主們促進工業(yè)技術的進步和工業(yè)制度的形成,使中國先于他們邁入工業(yè)化的國度。 全世界的白銀和黃金源源不斷地流入大明帝國的腰包,全世界向大明帝國支付硬通貨,來支撐這個龐大帝國工業(yè)發(fā)展的需要,并且用他們的產(chǎn)品需求來促進這個過程的發(fā)展,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妙的是,這必將沉重打擊西方剛剛起步,還沒有規(guī)模化生產(chǎn)能力和足夠先進技術,還不能和東方競爭的工業(yè)化萌芽,他們的工業(yè)化進程將因此推遲一百年甚至更久。 不排除這些國家一些有識之士會在將來發(fā)現(xiàn)這一不利因素,但是商人是重利的、百姓是希望買到既便宜又jīng美的商品的,他們的努力將十分有限,將注定讓東方的漢人繼續(xù)保持最強國的世界地位,它將理所當然地將以一個偉大帝國的姿態(tài)繼續(xù)君臨東方! 楊凌的計謀成功了,在繼續(xù)扮了兩天高雅紳士之后,拉馬里奧大主教和巴蒙德侯爵再也按捺不住了,雖然供應給他們的是他們從來沒有品嘗過的東方人的美味佳肴,他們也感到食之無味了。 拉馬里奧大主教和巴蒙德侯爵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向坐在主位的楊凌微笑道:“尊敬的公爵大人,我們帶著教皇陛下和國王陛下的期望,漂洋過海來到這個最美麗的東方國度,一方面,是向尊貴的大明皇帝陛下獻上我們的友誼,另一方面也是想就貴我兩國的經(jīng)商貿(mào)易進行洽談。” “還有就是,”他舔了舔嘴唇道:“我們國家有一些無知蠻橫的士兵,他們冒犯了大明皇帝陛下的威嚴,受到了大明律法的懲罰,聽說他們現(xiàn)在正在寒冷干燥、經(jīng)常黃沙漫天的西部牧羊?上帝啊,他們里邊,至少有十二個人是貴族,我們以我們的誠意向大明皇帝懇求對他們的赦免,希望能夠讓我們把他們帶回國去,我想經(jīng)過這次教訓,他們是不會再對無敵的大明軍隊無禮了”。 楊凌擺了擺手,絲竹之聲驟停,兩行體態(tài)妖嬈、姿容俏麗的舞女翩然退了下去。楊凌抿了口美酒,笑了笑道:“大主教和侯爵閣下迢迢萬里而來,攜貴國國王的國書晉見我朝天子,已經(jīng)足證誠意了。 對于那些戰(zhàn)犯的懲罰,看在貴國國王面上,我們可以提前結束,以做為我們同貴國真誠友誼的證明。至于說到商貿(mào),我想知道,貴國有什么打算呢?” “是這樣,公爵大人”,巴蒙德侯爵搶先道:“您知道,貴國的絲綢、瓷器、棉布、茶葉等等,在我們那里都是極受歡迎的商品,我們國家的海軍,是最強大的”。 他看了看楊凌的眼神,又補充道:“喔,是的,是整個西方最強大的,我們有足夠的能力保障遠洋船隊的安全,保障大明無數(shù)jīng美物品銷往西方的商暢通,沒有哪個該死的海盜敢打我們的主意,我們希望能夠在大明的重要海港和商埠建立我們的采購機構,并且建立貴我兩國獨一無二的貿(mào)易關系,希望得到貴國的允許和支持”。 楊凌呵呵地笑起來:“你們要包攬東方商品銷往西方的渠道,嗯,胃口很大呀,你們吃的下這么大宗的生意么?” “當然,我們的經(jīng)濟實力和武力都足以支撐保證,只要慷慨的大明皇帝答應,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做”。 “不不不,”楊凌大搖其頭,絲毫不感興趣地道:“您知道,尊貴的侯爵閣下,大明帝國地大物博,而且我們同周邊許多國家都有貿(mào)易關系,對于萬里之遙的西方國度,事實上現(xiàn)在不存在迫切的商貿(mào)需求,皇帝陛下允許和你們做生意,是希望藉此加強貴我兩國的往來,增進彼此的友誼。嗯!允許貴國在我朝隨意開設教堂,也是這個目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是東方帝國的度量”。 他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大主教和侯爵以及一眾將領,微笑道:“據(jù)我所知,英格蘭、法蘭西、西班牙、荷蘭,還有威尼斯,都有在西方可稱道的強大艦隊,這就是他們的武力保障,或許其中任何一個都不足以威脅你們,但是如果你們的壟斷促使他們聯(lián)盟呢?” 楊凌舉杯笑道:“事實上,我們沒有什么可以從西方輸入的東西,英格蘭的紡織品在你們那里是最值的稱道的了,但是他們的最低成本仍是我們大明的三倍以上,尼德蘭最好的棉織品的質量也無法和我們江南一個普通手工作坊的產(chǎn)品相比。 價高而粗陋,可以想見,大明的商品一到,將會成為各方商人急yù爭取的貨物,你們獨攬了所有生意,也就扼住了整個西方的商品交易市場。我們的目的,是增進彼此的友誼,可不想見到你們因此在西方燃起戰(zhàn)火,甚至蔓延到印度洋上,你們無法承擔這樣的結果”。 拉馬里奧大主教和巴蒙德侯爵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楊凌對他們那里這么了解,“該死的!一定是那些愚蠢的戰(zhàn)俘,把我們那里的一切全都向他坦白了!”巴蒙德在心底惡狠狠地咒罵。 大主教狡猾地道:“尊敬的公爵,您該知道,事實上我們的艦隊一直縱橫在東西方的海洋線上,本身就擁有和他們抗衡的強大實力,如果貴國的海軍愿意支持我們的話,那么還怕什么呢?” 楊凌正sè道:“那怎么行呢?我們的皇帝陛下不但慷慨,而且是位仁慈的君主,他希望同西方的國家彼此友好相處,而不是用強大的武力炫耀自已的威風,陛下是不會答應這么做的”。 楊凌才不會放任他一家獨大,多幾個西方國家到來,彼此有所競爭,才更符合大明的利益,但是毫無疑問,葡萄牙的熱切和主動,可以為它爭取到一份豐厚的禮物,所以楊凌緊跟著道:“當然,我也不會完全拒絕你們的要求,在你們需要的林林總總的商品中,你們可以挑選兩種商品的獨家代理權。” 楊凌慢條斯理地道:“意就是說,這兩種商品,對于西方國家來說,我們只對你們一國出售,再由你們轉口銷售,我相信,這份利潤,已經(jīng)豐厚的流油了。當然,做為交換代價,我們也要求派駐人員在貴國,并獲得貴國的法律保護和支持”。 桑德上校忍不住說道:“公爵大人,我們遠道而來,您不覺得這樣太過吝嗇么?事實上,許多商品我們可以通過走私獲得,我們現(xiàn)在愿意只同大明官方進行貿(mào)易,貴國將獲得大筆的稅收,這對貴國并無害處呀”。 楊凌淡淡地一笑道:“您說的大宗走私交易,現(xiàn)在只怕是行不通了,那些大走私商,現(xiàn)在都納入了大明朝廷的管轄范圍,在合法、守法的經(jīng)營,沒有人再敢倚仗武力,在海上大宗走私了。我希望你們今后也能遵循我朝的法律。” 他放下酒杯,嚴肅地道:“否則,我們可能不得不遺憾地拒絕和你們進行任何交易,轉而尋求其他合作伙伴。我想你們可能知道貴國的走私商人曾經(jīng)在東方賺了大筆的銀子,您知道他們在東方如何立足,又是怎么賺到的嗎?主要就是同rì本國進行交易。 由于rì本國經(jīng)常違犯大明的律法,所以曾有一段時間,他們失去了和大明直接貿(mào)易的權力,盡管我們只隔著一道短短的海峽,他們卻只能從貴國的走私商人手中獲得他們需要的大明物品。 這樣一來,導致他們那里物價極高,一一斤絲在他們那里市值六兩,一斤絲綿市值二兩,紅線一斤七十兩,水銀一斤三兩,一根針值白銀七分,就是一口不起眼的鐵鍋都價值白銀一兩。你們的走私商人每年轉手大明的商品,從中獲取差價達到數(shù)百萬兩。 貴國距我國可是更加遙遠,如果惹怒了大明皇帝陛下,拒絕和你們直接交易的話,那么你們將不得不從你們的鄰國那里高價購買東方商品,你們額外的付出,我想會更加驚人!” “不不不,桑德上校是個職業(yè)軍人,他并不懂得貿(mào)易上的事情,信口胡言,公爵大人不必當真!”巴蒙德侯爵滿臉堆笑地說,同時狠狠瞪了眼多嘴的桑德。 拉馬里奧大主教謹慎地問道:“那么公爵大人的意是,我們可以挑選兩種商品,做為大明在整個西方的獨家代理,而其他的商品呢?我們是否可以購買?” “當然,如果沒有另一個友好的西方國家同我們建立代理關系前,你們就可以隨意購買”,楊凌一笑道:“其實你們不必緊張,別忘了,你們是最先到來的尊貴人,你們也是第一個挑選者,所以你們擇選的代理商品,將可能是利潤最高的兩種,不是么? 呵呵呵,如果還有其他的友好國家聞訊趕來,并且代理了某種貨物的話,你們也不必擔心會需要花費大價錢去購買,要知道,你們手中也掌握著他們不具備的物品,這樣你們就可以坐下來好好洽談一下,定下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價位。當然,在此之前,你們這些第一批來訪的朋友,已經(jīng)從他們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金幣了”。 巴蒙德侯爵等人笑了起來,談判永遠都是實力決定一切,碰上這么一個jīng明的、了解他們那里一切的大明官員,他們沒有可能從大明這里討價還價獲取更多的利益了,現(xiàn)在他們需要盡快確定選擇哪兩種商品做為代理,盡快運往西方,狠狠賺他一筆,先宰他個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