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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回到明朝當(dāng)王爺在線閱讀 - 388 跳出五指山

388 跳出五指山

    夜幕下,不知有多少人馬靜靜在候在山谷之中,這里實是一塊死地,兩側(cè)是懸崖峭壁,一側(cè)是極險峻的陡坡,后邊是深深的峽谷,只有正前面可以進(jìn)入,那一側(cè)是朝向進(jìn)山的的。

    如果官兵進(jìn)剿這里,只要兵力足夠,堵塞在這片谷地中的一萬多人馬絕無生。兵行險著,今天趙燧為了應(yīng)付楊凌的大軍,保存自已的實力,可算是殫jīng竭慮、耗盡所能了。

    他要突圍,但是卻先選守勢,冒險把自已準(zhǔn)備突圍的人馬隱蔽于這片絕谷茂密叢林之中。然后以封雷率小股部隊使疑兵之計,同時突圍去江南完成他早先制訂的計劃。他的人馬其實是和封雷同時行動的,封雷突圍,他的人馬到了山前沒有繼續(xù)前行,卻通過早就砍伐出的一條暗道往回走,把人馬引進(jìn)叢林之中。

    誘引官兵主動攻擊后,各處山頭戰(zhàn)火燃起,這處絕地沒有守護(hù)或奪取的價值,攻山的官兵只是入林稍做偵察,隨即便直撲要隘,那茂密如海的叢林深處所隱藏的上萬兵馬始終靜悄悄的候在那兒。

    邢老虎自率一隊jīng兵攻擊飛陵渡,攻勢洶洶,同時李華得了他撥付的一萬五千人,雄心勃勃之下,各處山嶺要隘決死抵抗,以上種種表現(xiàn),任是誰也想不到趙燧還有第三安排,更何況他是把兵馬置于這雖然能夠隱藏,也危險之極的死地了。

    趙燧用兵,實是大膽之極。大軍人銜枚,馬摘轡,一直靜靜地候在那兒,趙燧下了死令,膽敢發(fā)出一點聲響者,格殺勿論。盡管這是在密林深處,縱然發(fā)出些聲響,各處拼命廝殺的山嶺上也未必能夠聽到,但是他仍不敢冒險。

    此刻,他終于決定行動了。聽到探馬斥候傳回的消息,趙燧自樹下一躍而起,紅娘子一身黑sè勁裝,黑帕包頭,見他動作忙迎上來。趙燧深深看她一眼,說道:“崔副帥,我的家小和全軍生存的希望,可全交給你了”。

    崔鶯兒柳眉一挑,肅然抱拳道:“秀才放心,除非我紅娘子戰(zhàn)死沙場,否則一定保得你家小安全、一定奪取渡口。”

    趙燧一笑,亦拱手道:“我現(xiàn)在行動,盡快趕來和你匯合,你半個時辰之后出發(fā),保重!”

    他回頭看看不遠(yuǎn)處焦急等待的十余位將領(lǐng)和親兵,長吸了口氣,快步走了過去。他的兩個兄弟都被邢老虎帶在身邊,未嘗沒有挾為人質(zhì)的意。同時派來聽候他調(diào)遣的十余位將領(lǐng)都是忠于邢老虎的人,邢老虎雖聽從了他的冒險計劃,對他這個曾有接受招安念頭的主將,還是做了番防備。

    這些人靜靜候在這兒,只聽到處廝殺聲起,心中焦灼萬分,可是未到攻擊時間,他們只能等待,這時一見趙燧走過來,他們立即一擁而上。趙燧低低吩咐幾句,十多名將領(lǐng)立即分頭行動起來。

    一叢叢荊棘被搬走,用來遮掩道的樹木被推倒,迅速清理出一條道。山谷中的兵馬在將佐指揮下,開始沿著通道井然有序的向外飛快地移動著。夜sè里,除了山間被驚起的鳥雀鳴叫和草尖上沙沙的腳步聲,幾乎聽不見其他動靜,然后這個時候誰還會注意鳥雀的飛翔鳴叫?

    趙瘋子走出密林,回頭看看遠(yuǎn)處山頭的火光,一擺手,向山下快步走去。

    北吳村有一片湖泊,湖邊淺水中生長著許多荷花,深夜中,荷葉如同墨染,那弱弱的月光,在波動的水面上偶爾蕩起一層銀亮的波痕。

    這里駐扎著一隊官兵。這里并不是防守重點,除了攻山主力和楊凌留守蒲州的預(yù)備隊,朝廷大軍主要堵在南麓沿河各渡口和與太行、王屋、稷山等相連的重要關(guān)隘。如果響馬軍不走水從南突圍,必選山向其他山脈逃竄,萬無下山進(jìn)入腹地的道理。

    所以這里駐扎的官兵屬于預(yù)備堵截山中響馬盜殘兵敗將的防務(wù)部隊,兵力、戰(zhàn)力都很一般,由于重兵屯急要害,這里兵員不足,甚至把附近縣城的巡檢和鄉(xiāng)鎮(zhèn)的丁勇都調(diào)了來。

    他們也知道自已擺樣子的作用大些,運(yùn)氣好能抓到幾個從山上逃下來的小兵小蝦,運(yùn)氣不好可能直到戰(zhàn)事結(jié)束也仍然是個擺設(shè)。

    所以盡管楊凌嚴(yán)令所有部隊當(dāng)夜必須嚴(yán)加戒備,人不得睡覺、馬不準(zhǔn)解鞍,可是大營里雖能做到不睡覺,卻人馬散亂,毫無陣容。派出在兩三里地外巡弋的jǐng戒人員沒人看著,可就更是渾不在意了,轉(zhuǎn)悠了半夜,他們也睏了,jǐng戒的兵丁便抱著刀槍,尋棵樹下或者往草叢里一鉆睡覺去了。

    一陣隆隆聲把派出jǐng戒的探子驚醒了,他們從樹下、草叢中探出頭來,一聲驚叫還沒出口,就被他們自已捂住了嘴巴硬生生憋了回去。

    老天!數(shù)不清的戰(zhàn)馬狂馳而過,馬上的戰(zhàn)士舉著雪亮的鋼刀,一聲不吭,就在那隆隆聲中卷起如云的塵土,有個驚慌失措的探子就睡在邊上,他慌慌張張地爬起來,還沒找到逃跑的方向,從身邊一掠而過的戰(zhàn)馬鋒利的馬刀一帶,藉著馬的沖力,就輕松地把他的頭割了下來。

    另一個探子大叫著向草叢深處跑去,沒有人理會他,狂奔的馬群象一陣風(fēng)似的向前卷去,只消滅擋在上的一切。

    這不是朝廷的大軍,官兵正在攻山,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多響馬,而且全是騎兵?

    幸存的官兵探子沒頭沒腦地跑了一陣兒,才省起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回去報訊已經(jīng)來不及了,便立即折向,向蒲州城跑去。

    靜靜的、有規(guī)律的湖水波動變得紊亂了,前邊有人瘋狂地向回跑,一邊跑一邊高聲叫著:“快快戒備,響馬盜來啊!”

    他搖晃了一下仆倒在地,背上一叢羽箭,把他shè的象只刺猥。隨即,無數(shù)的馬蹄從他背上踏過去,尸體軟綿綿的毫無反應(yīng)。馬踹連營,這只自食惡果的隊伍終于償?shù)搅搜拇鷥r。

    領(lǐng)兵千總單雄從營帳中跑出來,急吼吼地系著袍帶,他雖不許士兵睡覺,可是自忖無事,他卻自已躺下了。

    “快快弓箭狙呃!”他的腳下釘了一片羽箭,人已被shè得豪豬一般,旁邊一塊青石被鋒利的箭頭“嗤溜”擦出一串火花,單雄仰面栽在地上,寂然不動了。

    這些地方兵軍紀(jì)散漫、戰(zhàn)力低下,可是楊凌沒有那么多兵可用,不得不把他們都調(diào)來,為了嚴(yán)肅軍紀(jì),他的軍令再三申明,甚至攜了尚方寶劍,可是這些兵將滿懷僥幸,把軍紀(jì)拋諸腦后,到底還是枉送了xìng命,他這一死,倒省了楊凌兵刃見血。

    趙瘋子收弓,提刀,縱馬,動作一氣呵成,率領(lǐng)著親兵沖鋒在前,他并不yù戀戰(zhàn),也不在乎這只兩千多人的烏合之眾。手中一口刀在月光下閃著霧濛濛的光華,凡擋在他面前者,無論轉(zhuǎn)身逃走還是挺身迎戰(zhàn),無一不被他剁成了兩段。

    趙瘋子麾下的兵將也快馬疾沖,撒著歡地向前掩殺。這些悍將武夫不是正規(guī)軍隊出身,尤其是新招募的幾員虎將,用的都是民間的奇門兵刃,二三十斤的鐵锏、長柄的戰(zhàn)斧、關(guān)公用的大砍刀,舞得風(fēng)車一般,根本就是拿力氣砸人,漫說這樣一支軍隊,就是正規(guī)的邊軍將士,一時怕也抵不住他們的猛烈沖鋒。

    喊殺聲震天,全營官兵片刻間被斬殺一半,隨即趙瘋子的人馬一刻不停,“趙”字大旗迎風(fēng)獵獵,投入茫茫夜sè之中“前方到了哪里?”遠(yuǎn)遠(yuǎn)便見探馬打著訊號返回,紅娘子按下了親兵手中的弓箭,待那人奔到面前,冷靜地問道。

    “啟稟副元帥,到了常里村了,往河邊去就是舜帝村”。

    “好!加快行程,不要去河邊,黃河沿岸皆有官兵駐扎,繞村而過,快速前行!”紅娘子說罷,回頭望了眼矗立在夜sè當(dāng)中的烏沉沉的中條山,一抖馬韁,戰(zhàn)馬快速前行,三千人馬陡地加速,向西南方悄然摸去。

    她的人馬中真正的戰(zhàn)士不足兩千,其余的人除了重要將領(lǐng)的老弱婦孺?zhèn)儯€有八百多名懂水xìng、會使船的山賊,這些人都不是戰(zhàn)斗人員,他們是紅娘子重點保護(hù)的人物。

    料定官兵必在沿河設(shè)防,她們不但不往黃河靠近,就連村鎮(zhèn)也不進(jìn)。三千人悄無聲息、偃旗息鼓,自官兵駐扎的山野空隙間掠過,周吳村、上豆氏村、角杯、過卓、南吳,一疾行,經(jīng)過夾makou、吳王村、南墩寺、廟前浦幾個大小渡口始終不停,直到黃河上游的光華村她們才停住行進(jìn)的步伐,稍事休息,然后輕騎突出,直取羅池渡口。

    這是個小渡口,而且距飛陵渡有一百多里地的距離,這里在黃河上游,河面極寬,紅娘子要取的就是這個小渡口。兩千輕騎,由她和四叔甄揚(yáng)戈、六叔謝種財率領(lǐng),飛馳渡口,當(dāng)趙瘋子率萬人鐵騎橫掃單千總的大營時,她的人也和守衛(wèi)渡口的官兵開始了激戰(zhàn)。

    楊凌的兵馬趕到時,誓死頑抗的響馬軍憑著一股士氣剛剛突破最后一道防線,江彬的人也殺進(jìn)了他們的腹地,守護(hù)渡口的河防兵和江彬的邊軍,同響馬糾結(jié)在一起,廝殺不休。楊凌大軍左右合圍,迅速向中間收攏,邢老虎的人立即不支,被壓迫著開始向中間靠攏。

    邢老虎一見情形不妙,立即折向東南,避開楊凌右軍,向左一線突圍,楊凌指揮大軍前后夾攻,死死堵住缺口,一次次打退邢老虎的拼死沖鋒,雙方死傷慘烈。

    左線由包抄過來的許泰邊軍和河防兵們各據(jù)一半陣地,形成一個鉗口,堵住邢老虎去向。可是河防兵們平時抓抓盜河挖沙、偷運(yùn)私鹽的歹徒個個如狼似虎,這時在勝利在望的時候,哪里肯和響馬盜換命?

    楊凌站在高處,見河防方向攻擊變?nèi)酰囆螡u漸畏縮,顯然是見友軍到了,存了怠懶之心,有意把啃骨頭的重任交給別人。楊凌不由火冒三丈,立即叫伍漢超持了尚方寶劍趕去督戰(zhàn)。

    盡管如此,終是遲了一步,邢老虎組織人馬,從河防軍陣地強(qiáng)行撕開一道口子,得了楊凌的死命令又硬著頭皮率領(lǐng)人馬拼命殺回來的夏守備,雖然斬斷了逃跑的響馬人流,但是邢老虎仍領(lǐng)著四千多人突出重圍,殺向葫蘆嶺。

    葫蘆嶺方向有官兵把守,雖然人數(shù)未必及得邢老數(shù)的兵力,但是據(jù)險而守,縱然不勝,他也休想輕易闖過去,楊凌微一權(quán)衡,便決定暫且放過他,先把被包圍起來的響馬全部消滅。

    經(jīng)過連番廝殺,邢老虎帶出來的一萬五千人,除了被他帶出重圍和已經(jīng)死傷失去戰(zhàn)力的,還剩下六千人,人數(shù)弱于楊凌兵馬,又被全部包圍失去頭領(lǐng),按楊凌估計要消滅他們易如反掌,可是他低估了這些山賊悍匪的意志和戰(zhàn)斗力。

    他們和官兵不同,那些衛(wèi)所官兵打了敗仗不是逃跑就是投降,而對響馬來說,當(dāng)他們打了敗仗又無處可逃時唯一能選擇的就只有死戰(zhàn)一條,他們的口號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是賺的。

    面對著這樣一群雖敗而斗志不散,喊著號子拼命的亡命徒,朝廷官兵雖人數(shù)遠(yuǎn)超過他們,但是肯一個換一個拼命的決心明顯差的太遠(yuǎn),雖有楊凌苗逵親自壓陣,許泰、江彬這樣的猛將帶頭沖殺,把他們殲滅也費(fèi)了極大的力氣。

    戰(zhàn)斗一直持續(xù)到天空露出了魚肚白,這伙賺夠本的悍匪才被完全消滅。

    沙場上到處是尸首和慘叫呻吟的幸存者,有的人糾纏在一起,旁邊的火引燃了身上的衣服,燒得皮焦rou綻;有的緊握著長槍,兩只無神的眼睛還瞪得老大;只握著刀的斷臂、缺了半邊腦袋的尸體隨處可見。

    硝煙彌漫著,戰(zhàn)勝者們并沒有歡呼雀躍,整整一夜的廝殺和不斷消失的生命讓他們的表情都變得木然起來。

    張寅的大軍是鏖戰(zhàn)進(jìn)行到一半的時候趕到的,雖說遲誤了很久,長途趕士兵們體力不支,但是一見戰(zhàn)場形勢,張寅立即令所部投入了戰(zhàn)斗,對于迅速摧毀已被全部包圍的匪軍,起了很大作用。

    這個時候,張寅才提著劍來見楊凌,張寅盔歪甲斜,大汗騰騰,顯然是親自參戰(zhàn)了,一見楊凌他立即拱手道:“啟稟國公,末將接到軍令立即重新部署防務(wù),帶領(lǐng)兩衛(wèi)兵來來援,不料還是遲了,請國公爺降罪”。

    楊凌疲憊地擺擺手道:“臨時調(diào)動你的軍隊,又大多是步卒,能這么快趕到已是難能可貴,先去整隊歇息一下,邢老虎領(lǐng)著幾千人馬逃了,必須得盡快趕上去,不能埋鍋造反了,給士兵們準(zhǔn)備點干糧。”

    “什么?邢老虎逃了?”張寅來的時候邢老虎已經(jīng)突圍,他還以為邢老虎所部全被消滅了,這時一聽楊凌的話,眼中一抹jīng光不由攸然閃過。

    他立即低下頭,掩飾著臉上的異狀拱手道:“末將遵命!”

    這時江彬扯著一個官兒踉踉蹌蹌地走了來,后邊跟著一臉無奈的伍漢超。江彬兩腮都被血糊住了,要不是那體形和一雙看似發(fā)愣,卻又總帶著點狡獪的眼神兒,楊凌還真認(rèn)不出他了,這一見不由嚇了一跳。

    楊凌驚道:“江彬?你怎么傷成這樣?傷到哪里了,快快裹傷歇息”。

    江彬咧嘴一笑,先把自已疼得吡牙咧嘴的,嘴里象含著個溜溜,說話直漏風(fēng):“沒事兒,臉上開倆窟窿。”

    他使勁一扯,把被他薅著脖領(lǐng)子的將官扯得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摔倒:“國公,這個窩囊廢,應(yīng)該軍法從事。我領(lǐng)兵來援,他不把后備隊全拉上來里外呼應(yīng),反而他媽的要撤兵防守了,他防守了,我還打個屁呀?這不使喚傻小子么?

    就是國公爺您來了,他也不賣力氣,又他娘的想要防守了,邢老虎就真是老虎,我江彬也不怕,就怕有他這種豬一樣的同僚,要不是國公爺及時趕到解圍,我江彬孤軍殺入重圍,全得死那兒,死了我都不閉眼”。

    他這一激憤講話,兩頰扯動,肌rou外翻,原本糊住的傷品已汩汩流出鮮血,看得楊凌驚心動魄,連忙道:“來人,趕快給江大人包扎一下。江彬,你不必說了,此人怯戰(zhàn)退縮,本國公都看在眼里。”

    他瞥了一眼那直發(fā)抖的夏守備,冷笑一聲道:“你很怕是么?我看你畏怯邢老虎,遠(yuǎn)甚于畏怯軍紀(jì)國法,現(xiàn)在邢老虎已經(jīng)走了,何必還如此恐懼?”

    夏守備雙膝一軟,咕咚一下跪到了地上,爭辯道:“國公恕罪,國公令末將死守飛陵渡,末將竭盡全力,始終不曾懈怠啊,末將”。

    “混帳!”楊凌惱了,森然道:“夏守備,你是一員將領(lǐng),不是一名只要聽令行事的小卒。身為飛陵渡守將,審時度勢,決定攻守,是你的責(zé)任。江游擊增援飛陵渡,你可以借口響馬勢強(qiáng),為恐有失,撤兵回防。本國公率兵趕到,四面合圍要全殲響馬盜,各將士抵死用命,只有你的人畏縮不前、見安避危,致使邢老虎逃之夭夭,你可知罪?”

    夏守備牙齒格格打戰(zhàn),顫聲道:“末將知罪,末將一定將功折罪,求國公爺給末將一個機(jī)會”。

    楊凌厲聲道:“非要本國公請出尚方劍,才肯全力迎敵,機(jī)會是你自已丟的,要讓本國公饒你?可以!除非時光倒流,邢老虎未曾逃脫!否則,以你的罪行,一死而已!漢超,給我斬了他!”

    夏守備駭?shù)眠B連叩頭,哀求不已,張寅瞧見,眼珠一轉(zhuǎn),立即湊到楊凌跟前意yù跟他說情,他悄聲道:“國公爺息怒,夏守備作戰(zhàn)尚算賣力,再說他的妹子是晉王殿下的愛妾,不看僧面看佛面,國公爺不妨給他個機(jī)會”。

    他在那兒小聲嘀嘀咕咕,江彬看起來五大三粗,可是心眼兒一點不缺,他惱死了這個膽小怕事的守河官兒,一見那白面胡子官兒跑到國公面前窮嘀咕,就知道是給夏守備求情的。

    他生怕楊凌回心轉(zhuǎn)意,手臂一探,“嗆”地一聲從伍漢超手中拔出了尚方寶劍,高高擎在空中,大喝道:“時光豈能倒流?老虎豈肯歸籠?伍將軍,莫污了你的手,本官代勞!”

    “噯,江大人”,伍漢超急忙叫了一聲,可是已經(jīng)晚了,江彬身手雖不及他,可也不是弱者,再加上他根本未防備,寶劍被江彬一把抽去,刷地一下,寒光自夏守備頸間掠過,嗵地一聲人頭落地,只聽江彬大聲贊道:“好鋒利的寶劍!”

    楊凌瞧了不禁一呆,張寅張著嘴,傻了片刻才把嘴閉上,人頭都掉下來了,還說個什么情?

    夏守備倒沒有臨戰(zhàn)逃跑,攻擊他的陣地時也能拼死抵抗,只是他私心太重,一再貽誤軍機(jī),要不然邢老虎豈能把四千多人從重重包圍之中帶出去。只是如今已經(jīng)知道這夏守備和晉王有關(guān)系,可不能讓晉王惱了自已手下這員虎將。

    楊凌見事情已不可挽回,便斥道:“莽撞!誰準(zhǔn)你代為行刑的?不過此人死有余辜,本該軍前正法,來人,提他人頭,jǐng示河防官兵,令副守備暫代其職”。

    伍漢超苦笑道:“國公,副守備已經(jīng)戰(zhàn)死,河防渡口還有一個千總”。

    楊凌擺手道:“那就令他暫代其職,大軍稍事歇息,還要圍剿邢老虎”。

    這時,遠(yuǎn)處一騎飛至,肩插三角小紅旗,顯是軍驛急報,楊凌抬頭望去,只見那人飛馬而至,躍下馬來匆匆奔前,隔著三丈多遠(yuǎn)就跪地抱拳,高聲說道:“報!國公爺,緊急軍情,趙瘋子突率一標(biāo)人馬突破北吳村一帶防線,向臨漪、聞喜方向去了。”

    楊凌心中一沉,連番激戰(zhàn),始終不見趙燧下落,他實在想不出這人去了哪里,他甚至懷疑,如果趙瘋子不是留在山中吸引官兵主力,那就是響馬內(nèi)訌,邢老虎殺了趙瘋子,所以才一反常態(tài),抱病親自領(lǐng)軍作戰(zhàn),想不到這個時候,趙瘋子卻冒了出來。

    他急問道:“趙瘋子有多少人馬?”

    那探馬道:“人數(shù)不能確定,估計至少有一萬人馬,而且全是騎兵,一闖關(guān)奪營,絲毫不做停留,直往北方去了”。

    張寅奇道:“趙瘋子意yù何為?往內(nèi)陸走是要自尋死么?娘子關(guān)他攻不破,往北去走居庸關(guān)?那里一樣是重兵屯集”。

    這時一名探馬又自遠(yuǎn)處飛馳而來,滾鞍下馬遠(yuǎn)遠(yuǎn)高呼道:“報!趙瘋子率輕騎直奔侯馬去了,沿根本不與官兵交戰(zhàn),目下到了何方尚不清楚。”

    楊凌倒抽一口冷氣:“萬余鐵騎,這該是響馬盜入山之后所保留的全部騎兵了,這才是響馬盜真正的實力、真正的主力,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們竟然以主帥邢老虎為誘餌,冒這么大的險,他們到底意yù何為?”

    江彬坐在旁邊地上,剛被郎中在臉上涂上厚厚一層金瘡藥,用繃布纏得木乃伊一般,聽了軍情急報傻笑道:“聞喜、侯馬,再向前是臨汾、洪洞,那瘋子不是這么離譜,要去太原吧?”

    “太原!”楊凌和張寅同時驚叫一聲。

    這主意大概只有瘋子才想得出來,重兵包圍之下不渡河南下反而北上,一頭扎進(jìn)山西腹地去取太原?

    張寅忽道:“若奇兵突襲,趁傳遞消息滯后,攻取太原,太原城糧草豐足,城堅墻厚,再挾晉王爺為人質(zhì),那么”。

    那時消息傳遞相對于行動來說真的是奇慢無比,現(xiàn)在傳來的消息說他們已經(jīng)到了侯馬,等到官兵追到侯馬,說不定已經(jīng)到了洪洞了,騎兵之厲害,并不全在戰(zhàn)場沖鋒,而在于它能夠完全掌握戰(zhàn)場主動。戰(zhàn)由我,走亦由我;何時戰(zhàn)由我,何地戰(zhàn)亦由得我,這才是騎兵無往而不利的法寶。

    這消息報的還是遲了點,若是再早些,恐怕正在圍殊邢老虎時,這晴天霹靂就要當(dāng)頭轟到了。太原府現(xiàn)在一衛(wèi)兵馬,雖說守城綽綽有余,就怕趙瘋子打個措手不及。自已跑到山西剿匪,卻被匪抄了太原府,那豈不成了大笑話?

    如果趙瘋子得手,據(jù)守太原堅城,再把晉王扣作人質(zhì),此事必定轟動天下。想到事情的嚴(yán)重后果,楊凌立即下令:“張指揮,你率部向南,追擊邢老虎所部,如不能消滅,也要盡量纏住他,勿使逃脫。許泰,集合人馬,召集所有騎兵,飛馳太原府”。

    一個是官,一個是匪,匪要化守為攻,找出官兵的弱點,這實是最便利的辦法,只是也太大膽了些,如果失敗,他再難逃脫。楊凌實在能以置信他會這么孤注一擲,可是現(xiàn)在無論趙瘋子攻擊目標(biāo)到底是不是太原都顧不得了,要想等到確認(rèn),大事晚矣,趙瘋子攻其必救,這是無論如何都得回援的地方。

    江彬沒想到自已胡亂開個玩笑,竟然一語中的,不禁眉開腮笑,緊跟著又是一陣呲牙咧嘴。他臉上那么重的傷,被繃帶纏得又緊又重猶如豬頭,卻渾不在意,立即站起身叫人備馬備兵器,要跟著楊凌殺回太原去。

    張寅也沒想到趙瘋子竟是這么個打法,這還真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實在令人出乎意料。楊凌令他追擊邢老虎,張寅正中下懷,急忙領(lǐng)了將令返回本部去了。

    楊凌匆匆匯集兵馬,騎兵計有八千多人,他留下苗逵整頓留守步卒,并掌控東華山戰(zhàn)況,自已立即馬不停蹄率軍直撲運(yùn)城,徑延官道向北方趕去。

    羅池渡口失守了,這是個小渡口,原本舟船就不多,大約只有十余艘中小型船只,紅娘子率軍奇襲,官兵驚覺有異后立即反應(yīng),但是只放了兩輪箭,快馬就沖到了面前,區(qū)區(qū)幾百人的渡口守軍頃刻間覆滅。

    紅娘子一面安排人四下布防,防止消息泄露,或有逃散的官兵報信,一面親自挑選了百余名武藝高強(qiáng)的心腹手下,然后再帶上那些通水xìng、會使船的部屬,一部分換上官兵的衣服,其余的人藏進(jìn)船艙,一切安排停當(dāng),船只駛離渡口,向下游駛?cè)ィ繕?biāo):對岸十多里外的司馬遷祠。

    司馬遷祠距河岸兩里多地,河邊渡口就叫司馬遷渡,這里是龍門、芝川三鎮(zhèn)的主要渡口,也是陜西糧食北運(yùn)的主要碼頭之一,這是對岸的大碼頭,船只裝糧載貨后一般順流而下,駛到山西飛陵渡或浦津渡口卸貨,那里主要是些商運(yùn)貨船。不過雖是民運(yùn)碼頭,由于山西戰(zhàn)事吃緊,碼頭也派了官兵管制,約束船只近期不得下水,碼頭已經(jīng)封了。

    紅娘子的目標(biāo),就是駛往這個碼頭,奪取船只駛回北岸。

    趙瘋子兵至襄汾城外二十里的南賈鎮(zhèn),大軍停下,開始坦然自若地休息。鎮(zhèn)中百姓一大早兒,忽然瞧見這么多響馬擁進(jìn)鎮(zhèn)來,雖說對窮苦百姓不殺不搶,不凌辱婦女,還是心中害怕,急忙都回了家去,掩了房門,扒著門縫兒往外瞧。

    大街上除了趙瘋子的人馬,再見不到一個本地百姓。趙瘋子的近萬人馬毫不在意,他們占據(jù)了茶館棧和一些富紳人家,索要米糧人吃馬喂,直歇了大半個時辰,大軍才離開鎮(zhèn)子繼續(xù)向北趕去。

    還未到連村,趙瘋子一聲令下,大軍離開主要道,折向西南,沿西賈、北賈、賈崗,開始快速向西南突進(jìn)。晉商遍天下,這些以賈命名的小鎮(zhèn)都很富裕,但是趙燧的大軍再未停留。

    雖說戰(zhàn)馬有些疲累,可是他們毫不憐惜戰(zhàn)馬,奔速絲毫不亞于來時,他們的方向是河津,那里沿河南下五十里,就是羅池。白衣軍的游擊運(yùn)動戰(zhàn),向來是漫無目的、打哪指哪,趙瘋子這次卻是胸有成竹,明修棧道、誘敵深入、圍魏救趙、聲東擊西,運(yùn)用的淋漓盡致。

    司馬遷渡口,假官兵襲擊真官兵,順利奪得大大小小上百條商船,戰(zhàn)斗幾乎是兵不血刃的結(jié)束了。紅娘子一身勁裝站在碼頭上,看著商船將兵馬源源不斷運(yùn)往南岸,她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調(diào)皮的意味,就象跳出如來佛掌心的孫猴子,得意洋洋。

    “楊凌,你一向戰(zhàn)無不勝,這回卻吃了我們這些泥腿子的大虧吧?”

    笑眼剛剛彎起來,秀眉卻又不禁微蹙:“那個家伙,他以前還沒打過敗仗呢,這回被趙瘋子騙得這么慘,不知道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唉!”幽幽的一聲嘆息,充滿了關(guān)切擔(dān)心,這心若是被一狂奔而來,正擔(dān)心著她成敗的趙瘋子知道,不知會不會真的氣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