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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回到明朝當王爺在線閱讀 - 0186 秀才遇兵

0186 秀才遇兵

    飯后大軍拔營起程,官道上騾馬車輪將積雪面踐踏的泥濘不堪,隊伍行速因此遲慢了不少,不多時追上一支隊伍,只見官兵押著連綿不斷的騾馬車隊,正艱難地跋涉在道上。

    探馬向楊凌回報,這是向大同轉運糧食、草料的車隊,南方北運的糧秣裝備經常行于這條上,車馬不絕于途,原本平整結實的夯土驛道已經破損嚴重,再經積雪壓過,崎嶇凹陷,濕滑難行。

    看到甲胄齊全、行裝嚴整的大軍經過,輜重隊自覺地移向邊,楊凌的大軍收攏了隊形,從一旁緩緩經過。

    正德皇帝輕夾馬背,身子輕輕起伏著,目光從車隊人流中緩緩掃過。車隊擁擠在一側,民夫們衣衫襤褸,有的修補著面,有的肩扛腳蹬,使勁兒地推著陷在冰雪坑中的車輪。

    趕車的役夫是征調的,但是這些架橋補、肩扛手挑出苦力的民壯,卻是些自愿運送糧草的流民和佃戶、村夫。流民衣食無著,佃戶們家境貧寒,冬季里無所事事,仗著有把子力氣,出來尋些活計既可以填飽肚子為家里減輕負擔,還可以多少掙上幾文大錢。

    看著那些面有菜sè的窮苦百姓,正德臉上輕松的笑容不見了,軍隊越過輜重車隊,繼續加快行程向前行進,正德還不斷的回頭望向那條緩慢北行的長龍。

    大軍在昌平停留一宿,昌平縣令并不知道當今皇帝在軍中,不過單是內廠提督、京營提督這兩塊響當當的招牌,就足以讓他忙前忙后不得清閑了。

    楊凌的大軍依托驛丞館在小小的縣城內駐扎下來,驛丞館內的差役、廚子全被趕了出去,換上了張永帶來的人,昌平縣令只道這兩位皇帝面前灸手可熱的提督大人太有官譜兒,倒也沒有生疑,趕著送來十幾口大肥豬,見兩位大人也沒什么熱情和他搭訕,就識趣地告辭離去了。

    楊凌在臨時設下的中軍大帳內安排妥了夜晚宿衛和明rì行程,兩名親軍帶著一位普通百姓裝束的青年走了進來,這人衣著毫不起眼,但是舉止氣度卻自有威嚴,楊凌見了他欣然笑道:“柳彪,來來,快坐下,有什么消息么?”

    楊凌派楊一清隨成綺韻南下,收集前期派人調查的受沿海士族豪紳支持的官員們的把柄,把內廠的三檔頭彭繼祖調來率領這五千jīng兵,柳彪負責沿途各明暗探馬的指揮和協調,伍漢超先期趕往宣府、大同,與已在那里扎下根來的韓林取得聯系,暗中照應。

    柳彪施過軍禮,在一旁椅上坐了,楊凌笑吟吟地給他斟了杯茶,柳彪欠身謝過,機jǐng地掃了一眼,周圍幾名侍衛會意地退了下去,柳彪這才低聲說道:“大人,京里探馬已經來訊,大人要我們注意的那兩位姑娘并沒有什么異動,二人已被送到豹房,似乎安份的很,卑職令人正繼續監視。

    另外,前方探馬送回的消息,居庸關、宣府一很是太平,撤下的傷兵、送往大同的輜重,車隊不絕于途,軍兵、民夫魚龍混雜,在這樣的情形下,為防止韃靼jiān細,沿途都設有關卡,沒有軍中頒發的通行令諭和引,五人以上者一律不準通過,是以沿途絕不會出現大隊人馬,若真有數百綠林便想在五千軍中行兇,管教他有來無回”。

    楊凌點了點頭,略略放下了心,他在帳中徐徐踱步,沉吟道:“伍漢超比我早行一rì,目前還不會有消息傳來,沿途沒有兇險就好,待進了宣府、大同,那里重兵云集,便更加安全了,柳彪,你先下去用飯,這一上一定要給我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來,今時不比往rì,若是皇上少了一根汗毛,你我都有掉腦袋的危險呀”。

    柳彪肅然起身道:“卑職曉得,大人盡管放心,卑職告辭了!”

    楊凌點了點頭,柳彪轉身出去,一名親兵進來稟報道:“大人,皇上的膳食已經作好了”,楊凌道:“嗯,去看好,我先去見見皇上”。

    皇帝在宮中有御膳房專門侍候飲食,張永身邊雖有小太監侍候,可是要帶著御廚出京可就不可能了,楊凌煞費苦心,找到一位因年老辭了宮中御膳房差事的大廚,也不對他言明,只說是一為自已制作飲食,弄了幾名忠誠可靠的侍衛陪同,一負責皇帝膳食。

    中午在上便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正德皇帝也是匆匆吃了些簡陋的飯茶,這還是頭一頓正兒八經地飯菜。楊凌來到后院正德的住處,留守的大內侍衛全認得這位楊大人,一位侍衛武官急忙迎上來道:“楊大人”。

    楊凌微微頷首,問道:“皇上頭一次出京,這一顛簸身子乏了吧?可曾歇下?”

    那武官也是一副普通軍中校尉打扮,聞言笑答道:“大人可猜錯了,皇上興致高的很,剛剛洗漱之后,便帶了張提督出去了”。

    楊凌嚇了一跳,臉上微微變sè道:“此刻天sè已黑,夜冷風寒,皇上去了哪里?”

    那武官忙解釋道:“大人不必擔心,皇上只是去營中看望將士,并未遠行”。

    楊凌這才放心,急忙轉身邊向外走邊道:“我去瞧一瞧,你歇著吧”。

    楊凌匆匆出了驛館,這座小城的驛館設在城東頭,外院兒原來是往返輜重車隊停留駐扎的地方,周圍砌了圍墻,墻內駐扎了近千名官兵,其余的駐扎在門外,此時篝火處處燃起,空氣中彌漫著一陣rou香。

    楊凌四下張望,瞧見右邊幾處篝火處往來行走的人影甚多,便匆匆走了過去,士卒們圍坐在火堆周圍,火上架著大飯鍋,屠宰完畢的十幾口大肥豬已下了鍋,大塊的rou在湯鍋中翻滾著,士卒們嘻笑交談著,大口嚼著饅頭、啃著骨頭,吃的正香。

    楊凌還是一身將軍裝束,那些士卒見了聲音頓時一輕,紛紛起立行禮,楊凌剛剛繞過兩堆篝火,斜刺里猛地閃出一條人影,一把拉住了他,輕聲道:“楊大人,哪里去?”

    楊凌定睛一看,火苗子閃得那人身上銀光閃閃,一件簇新的銀蟒官袍、碧玉扣的腰帶,倒有也幾分威風,正是那位京營提督張永。

    楊凌心中一喜,急忙也反手抓住了他問道:“人呢?”

    他在外邊,雖說近處沒有外人,可是風送人語,唯恐被人聽去,是以不敢直接說出皇帝二字。張永使個眼sè,拉著他向旁邊走出幾步,避到暗處向前邊一努嘴,悄聲道:“喏,在那兒呢,不許咱家跟著,咱家瞧他玩的開心,也就只在周圍逡巡,不敢靠近去了”。

    楊凌向那處望去,只見火光熊熊,映著一張年輕英朗的面孔,正德皇帝穿著一身校尉衣衫正和那些大兵們席地而坐,肩并肩的挨著,用木棍兒插了冷饅頭在火上烤,手里提著一根大骨頭棒子不時咬上一口,聊的正開心呢。

    一個滿臉胡茬的老兵大大咧咧在他肩頭砸了一拳,壓得正德肩膀一沉,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子,廠督大人這次出兵,咱們兄弟可是從十二團營十萬大軍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個個拉得開弓,上得了馬,拳腳刀槍使將起來,三五條壯漢近不了身,瞧你小家伙細皮嫩rou的,濟得了甚么事?哪是韃子的對手?”

    正德也不惱,笑嘻嘻地道:“大哥莫小瞧了我,戰場我是沒上過,以前呀,和個不懂武藝的混蛋在青樓里打架,還被他劈頭蓋臉一拳,差點兒沒把鼻子打歪了,可那是沒見識過,懵了。要真論起武藝來,我可是有好幾位一等一的拳棒師傅手把手教出來的,恐怕你還未必是我的對手呢”。

    “喲喲喲,小子挺能吹的呀”,一個長相懶洋洋的,一身痞怠相的大兵笑道:“原來瞧你是大帥的親兵,還以為是個富家子弟,跑出來混功名的,但你又沒點大家少爺的模樣,就你那樣子懂點花拳繡腿有甚么用?戰場上可是真刀真槍的廝殺,就你這俊俏的小哥兒,莫要給韃子擄了去做兔相公”。

    正德縮回烤得表皮焦糊的饅頭,撕下一塊兒來吸吸索索地塞進嘴里,嚼得津津有味兒,邊好奇地問道:“兔相公?啥兔相公?”

    火堆旁的大兵們放聲大笑,旁邊那大胡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瞧你不通世務的樣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混到楊大帥的身邊的,韃子那邊的人個個長得身形彪悍,虎背熊腰,就是女人模樣也比男人好看不了多少,象你這么俊俏的小哥兒,若被他們擄了去,倒不必擔心作奴隸,沒準兒被他們的酋長弄去當愛妾寵著啦,哈哈哈”。

    張永聞言大怒,雙眉一擰,殺氣凜凜地就要沖過去,楊凌一把拉住他,低喝道:“稍安勿躁,不知者不怪,皇上還沒氣呢,你氣甚么?”

    張永定睛望去,只見正德似乎有些不好意,那大兵這么說他自然知道所謂兔相公就是臠童了,不過正德并未生氣,生平頭一次有人和他這么粗俗的說話,新奇之余倒是覺得好玩的很。

    正德不以為然地道:“韃子擄我婦人兒童,朕鎮子上常聽北方來的商提起,不過他們似乎劫掠糧草更多吧,搶過很多人么?”

    幾個大兵笑容漸斂,過了一陣兒,一個三十多歲、赤紅臉龐的伍長嘆息一聲道:“那是自然,這么些年來,韃子攻宣府、攻大同、攻薊昌,不知搶走了多少百姓。”

    一個長得還有些斯文的官兵一拍大腿,恨恨地道:“那群狗娘養的,百姓畏于韃子劫掠,能逃的都逃進中原了,那些祖祖輩輩靠著祖傳幾畝田地過活的百姓無處可逃,只能任由他們欺凌,只要是老年、壯年男子,都被他們殺了,少年和婦人就被擄去做奴仆和妻妾,幫他們放牧、擠nǎi、縫衣造酒,捆駝帳房,你說擄去的不多?

    嘿嘿,韃子人少,一家放牧,方圓數十里就只有這一家再無其他人煙,河套地區吉囊部落擄的漢人最多,一家蒙人不過四五口,倒有六七個漢人奴隸。”

    那紅臉伍長冷笑著寬慰道:“老段,又想起傷心事了?楊總制不是已經打了個大勝仗么?蠻人丁壯少,那個叫王守仁的副將一戰毒死三千韃子,這些韃子的家人只剩下些老弱婦孺,回頭就得淪為他人的部族奴仆,這叫報應!”

    正德瞧了那有些斯文的老兵一眼,說道:“段段大哥,你的家被韃子害過么?”

    那老兵嘿然一聲,默默不語,旁邊那個大胡子貼著正德耳朵低語道:“老段是大同助馬堡的人,兄弟姐妹全族六十五口人,被韃子擄殺的只剩下五口,帶去草原做了奴隸,放牧耕種。

    過了兩年那個部落和另一個部落火并,戰亂中幾個親人都被亂馬踩死,他伏地裝死,隨后千里迢迢逃回關內,因為他馬術甚好,所以入了神機營,專為馬術教習”。

    正德聽的心中恚怒,聽到耕種又有些驚奇,不禁問道:“韃子也耕種?他們耕種什么?”

    大胡子道:“當初元人統治中原的時候,足足一百多年,也沒學會耕種田地,也不想耕種田地,可是等他們被趕回大漠,沒有人白面饃饃地供應著了,反倒想學習耕種了。

    現在蒙人以放牧為主,也在一些地方耕種糧食,不過蒙人不懂農耕,這些活兒都是靠擄去的漢人做,人手不夠用,韃子有時還來邊塞招募流民呢”。

    蒙古人也在開始學習漢人的耕種了?這個消息正德倒不知道,往昔錦衣衛密探去往關外,也只注意軍事、政治上的情報,即便看到蒙人開辟小塊農田,也無人在意,正德聽了心中似乎靈機一閃,再想去琢磨時,卻如了然一夢,再也想不起半點痕跡。

    那大胡子從皮帶中抽出小刀從沸鍋中扎起一塊汁水淋漓的rou塊來,香噴噴地咬了一口,展顏說道:“都別喪氣,來,大塊吃rou,攢足了力氣,等到了大同,萬一那韃子還沒被楊總制趕跑,沒準兒咱兄弟還能露一臉!”

    正德也有樣學樣,從腰中抽出小刀扎出一塊rou來,朗聲笑道:“說的是,攢足了力氣,總有一天咱們把韃子搶去的都奪回來,燒茶砌水都嫌他們手腳粗,換他們給咱們干點粗活”。

    楊凌微微一笑,對張永低語道:“張公公,這一位出來不到一天,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變化?”

    張永聞言仔仔細細打量正德一番,點頭道:“嗯,可不是嘛,穿那一身粗布衣裳,怎么看怎么別扭,還有還有看那坐相吃相,唉,咱家平時最煩那些老大人對皇他指手劃腳,讓他這樣讓他那樣的,可現在連咱家瞧著都不順眼了”。

    楊凌四下看了一眼,見扮作普通軍士的大內侍衛們,狀若悠閑地四下游走,正德左右怕不有四十名大內高手保護著,周圍也全是自已親自挑選出來的可靠士兵,便放下心來,他拍拍張永肩膀,輕笑道:“我倒覺得,他現在多了幾分男子氣概、而且也更加懂事了”。

    張永目送楊凌施施然離去,回過頭來又仔細瞧瞧正德,疑惑地道:“還是那樣兒呀,他原來就沒男子氣、就不懂事了么?”

    次rì一早,大軍啟程,過昌平赴居庸關。

    今rì是yīn天,朔風陣陣,刮起地面的雪粒,撲面生寒,楊凌裹著姑絨大氅還覺有些難耐寒冷,戰袍下的連環鎖子甲露出一角,摘下羊皮手套,熱呼呼的手掌一挨上去就會被站住。

    他見正德仍然同一群侍衛們在一起,穿著普通的校尉衣服,微瞇著眼頂著寒風前行,便上前勸道:“皇上,無論如何你得進車內歇著,皇上身體雖然強壯,可是畢竟不曾捱過這等寒冷,若是凍病了可就誤了大事了”。

    曠野上風嘯甚急,前方將要進入一處山隘,風從山口里吹出來,刮得浮雪撲天蓋地,一張嘴就往嘴里灌,以至于楊凌說兩句就得停一停。

    正德執拗地道:“不去,五千條漢子受得了這苦寒,北方百姓年年歲歲受這苦寒,我便連幾rì都捱不得?”他舉手遮著臉,轉首向楊凌嘻笑道:“再說這風雪撲面,既麻又癢,這種感覺從未有過,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一定要休驗體驗。”

    楊凌聽了哭笑不得,正待再出口相勸,一騎快馬從后邊飛馳而來,奔至近前勒韁立住,喘息著叫道:“啟稟大人,后邊后邊有數十騎快馬追來,遵楊將軍諭,未得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軍中,那些人被阻在外邊,便命屬下立即飛報將軍,請您立即赴后軍一見!”

    楊凌驚訝道:“是什么人追來?”

    那士兵臉上露出種非常古怪的神氣,訕訕地道:“這個叫我傳訊的大人說,后邊是李東陽、焦芳、楊廷和三位大學士,余者該是他們的隨從了”。

    楊凌聞言與正德對視一眼,目中都露出吃驚的神sè。正德猶如逃學的孩童被老師當場抓住一般,臉上帶著怯意,看著楊凌有些慌亂地道:“怎么辦?怎么辦?我我要躲到哪里去?”

    “不是說過估計大軍到了宣府,再對內閣和六部九卿公布皇帝出京的密旨么?怎么他們這么快就發現了追來了?”楊凌蹙眉沉片刻,對正德低聲道:“皇上可是有了怯意?”

    正德聽了一挺腰,瞥了那士兵一眼,也壓低嗓門對楊凌道:“怯的甚么?我生怯只是知道這幾位一張嘴我是無論如何辯不住他們的,他們死追在屁股后邊,我能怎么辦?不過大同我一定要去,無論他們如何阻止,朕一定要去!

    你來幫朕想辦法”。

    楊凌呵呵一笑,說道:“既如此,就交給臣吧”。

    他一兜馬,向后陣沖去,他的二十名隨身侍衛和中軍官緊緊在后跟隨,楊凌目光左右逡巡,忽地發現隊伍中一個士兵,騎在一匹黃驃馬上,黑皮膚、綠豆眼、蒜鼻頭,滿臉胡子從頜下直延伸到兩腮盡頭,扎扎蓬蓬的如同刺猥一般,若是把他手中八尺長的黝黑鐵棍換成丈八蛇矛,儼然便是張飛再世。

    看這人模樣還有些熟悉,略一索才記起就是昨晚和正德并肩坐在火堆旁啃骨頭的那個大胡子,楊凌眼前一亮:就是他了!楊凌一撥馬頭,戰馬希聿聿一聲長嘶,在那人面前停下,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張飛’嚇了一跳,楊凌不認得他,他是楊凌親手挑出來的兵,他可認識楊凌,雖說xìng子粗獷,可在楊凌面前他哪敢放肆,‘張飛’忙勒住馬韁,規規矩矩地道:“回稟大帥,標下鐵棍營校尉劉大棒槌!”

    楊凌一呆,奇道:“這叫什么名字?難道你連個正經名字也沒有么?”

    ‘張飛’黑臉一紅,靦腆地道:“大人,小的爹媽就起的這名字,說俺一生下來就又黑又結實,跟個鐵棒槌似的,于是就叫劉棒槌了。”

    楊凌見他樣子粗豪,傻大憨粗的心中甚是滿意,他嘿嘿一笑,說道:“本官奉圣諭,前往大同巡視戰事,后方有京師幾位文臣追來,定是要千方百計勸本官回去,本官命你持我尚方寶劍,帶我二十親兵,去后方截住他們,待大軍過了居庸關你再回來,辦成了這差事,就做我的親兵,如何?”

    劉大棒槌聞言大喜,立即喜孜孜拱手道:“屬下遵命!”

    楊凌解下御賜的寶劍遞到他手中,說道:“那些大官都是讀書人,說話天花亂墜,口若懸河,不管他們說什么,你只須告訴他們:‘奉圣諭,巡邊結束后,自然龍歸大海、風平浪靜,諸位大人安心在京理政,勿須掛念!”

    劉大棒槌將寶劍往絆甲絲絳上一插,粗粗黑黑的八尺鐵棍往馬鞍上一橫,抱拳道:“標下遵命!不管他們放什么話,標下絕不讓他們再進半步!”

    劉大棒槌抓起黑鐵棍,二話不說,領著二十名親軍就向后陣殺去。

    楊凌嘿嘿一笑:“讓這班秀才和這大兵講道理去吧”

    他轉首提氣大喝道:“中軍官,下令全軍加速前進,前軍探馬先去居庸關叩關叫門,出了關直奔宣化,片刻不得延誤!”

    “得令!”中軍官一聲大喝,手中小旗揚了幾揚,四下號令官手中旗幡不斷展動變幻,五千鐵騎忽如泄堤的洪水,車轆轆、馬蕭蕭,滾滾鐵流急速向居庸關馳去。

    焦芳倒是忠心耿耿,想替正德皇帝和楊凌瞞著此事,昨兒一整天他找的借口倒也真的瞞過去了,誰料到了晚上,三位大學士該出宮時,內宮卻有仁壽宮太監來到文華殿詢問皇帝為何還未至后宮,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要請皇上去賞宮燈云云。

    這一下子就露了餡,平素兩位太后極少主動找正德皇帝,因為正值新年,皇親國戚們來宮里探望,太皇太后和太后聊的高興,想起正德喜歡熱鬧,這才著人來找。

    驚得魂飛魄散的李東陽找到楊廷和,二人找上文淵殿,先是口角,繼爾扭扯起來,聞訊趕來的太監、侍衛一看是三大學士在進行新年友誼拳擊賽,也不知該勸哪個,全都愣在了那兒。

    李東陽和楊廷和不知道皇帝到底出了什么事,這回可是真的抓狂了,三大學士斯文掃地,焦芳挨了楊廷和一拳,胡子被李東陽拔了幾根,他那一腳也踹得李東陽險些岔了氣兒。

    太后太后、太后、皇后和皇妃、公主們聞訊全都趕了來,焦芳見瞞不過了,這才直言相告,聲稱皇帝下了密旨,他也不得不遵旨行事。三宮大驚,她們也知道派個尋常人來根本管不了正德,干脆把三大學士全轟出了běijīng,rì夜兼程一追了過來。

    劉大棒槌領著二十名鐵衛,威風八面地沖到后陣,鐵騎一字排開,二十桿銀槍斜指蒼穹,劉大棒槌肋插寶劍,手握鐵棍,滿臉的猙獰。

    尚方寶劍他在戲詞兒里聽說過,聽說有那東西見官大一級,牛氣呀。反正自已的上官注定是武將,他才瞧不起這群書呆子。

    李東陽見來了一群侍衛,正德和楊凌卻一個也未露面,不禁心中有氣。

    皇帝秘密出京,現在還未勸回去,他也不敢隨意張揚,只得耐著xìng子大呼道:“楊凌楊軍何在?叫他來見本官,本官有三句話相”。

    他還沒說完,劉大棒槌把鐵棒子往得勝鉤上一掛,噌地一下從腰帶上抽出寶劍,往空中一舉,霹靂般一聲大喝,震得三大學士一個哆嗦,差點兒沒掉下馬去。

    劉大棒槌把綠豆眼拚命睜得大大的,高聲喝道:“奉圣諭,巡邊結束后,自然龍歸大海、風平浪靜,諸位大人安心在京理政,勿須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