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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 第56節(jié)

    “為什么?”岑歆才說出這句話,唇止不住的顫抖。

    他沒有回答,但是他眼里那嗜血的欲望,一點(diǎn)不藏的擺在她面前,撕下偽裝后,毫無顧忌的展現(xiàn)著他真實(shí)的性子。祁亦言出言提醒:“岑歆,梁易堃犯的罪,不致死。但是你大概猜到了,他可能還犯了其他罪,沒有證據(jù)不說,且有了證據(jù),判了死刑,對你而言,始終是不夠的。比起法律的宣判,你更希望的是你親手宣判并執(zhí)行他的死刑。”

    岑歆平和下來的呼吸又一次變得急促,她咬緊牙關(guān),努力的平穩(wěn)住自己,卻在他面前,像個小丑一樣,所有的丑態(tài),無處遁行。

    她突然也不再偽裝,暴露出自己心中真實(shí)的情緒,反問道:“你是誰?”

    祁亦言笑了笑,眉眼中,沒有一絲溫度,他低下頭,聲音很輕的說:“看來,你不愿意。”

    他又抬起頭說:“可是,你能壓抑多久呢?一直以來,你心里有個聲音在不斷掙扎吧?當(dāng)你拿起刀時,劃破那一層層皮膚的時候,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落在他身上,該從哪里下手?什么位置最好?應(yīng)該落多少刀呢……”

    岑歆突然打斷他,也情緒崩潰,不知不覺,眼淚就下來了。

    “對,我記得了,我也恨,可是,現(xiàn)在的我,現(xiàn)在的我……”

    現(xiàn)在的她,貪戀幸福,貪戀陸衎給她的所有。可是,她又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岑棲的命,她母親的命,過往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那是用血刻在心頭,不可能抹去的。

    她恨,她也慌,時間,可不等她啊。

    祁亦言走到她身旁,他第一次,竟然用手拿著紙巾,擦去她落下的淚,手指卻不曾碰到她的臉。

    “我可以幫你,我可以把他交到你手里,你想怎么做,我都會幫你。但是前提,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你要聽我的,把他們?nèi)慷家鰜怼!?/br>
    “他們是誰?你又為什么幫我?”

    祁亦言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收回了紙巾,扔進(jìn)垃圾桶,然后說:“五年前,梁易堃想把你們姐妹賣給的人,是我的母親,我母親想把你們送給我。因?yàn)樗ξ沂チ艘患氋F的東西,想要彌補(bǔ)。”

    祁亦言恍惚記起,她總是這樣,殘忍的摧毀著他生命中每一樣?xùn)|西,斬?cái)嗨械母星椤M瑫r,又一次次的給予他補(bǔ)償,樂此不疲,直到失去陶嘵嘵,才徹底打破這循環(huán)。

    岑歆突然問:“那為什么是我們?為了報(bào)復(fù)嗎?”

    祁亦言勾了下唇說:“梁易堃找到你們,確實(shí)是為了報(bào)復(fù),他要報(bào)復(fù)的人,不是你父親,而是你母親,梁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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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祁亦言和陶嘵嘵故事感興趣的可以去看微博。

    腹黑偏執(zhí)男法醫(yī)作家vs蠢萌秒慫女編輯

    第72章 替(二十)

    隨著記憶的恢復(fù),對于岑歆而言,能感覺到震驚和害怕的,不單單是祁亦言說的這些話以及背后的真相,而是祁亦言本身。

    從頭到尾,祁亦言一直都知道且冷眼旁觀,如果之前的事全部都不是意外和巧合,那么,背后cao縱的人,是他嗎?

    如果不是,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

    一開始祁亦言確實(shí)說過,他來這的目的是想找一個人,原本以為是陶嘵嘵,后來才知道不是。陶嘵嘵對他而言,太容易了,所以很早,陶嘵嘵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他把陶嘵嘵圈進(jìn)起來的原因,卻不單單是害怕她再次跑走,而是來自于其他人。這個人,就是祁亦言一直所忌憚和尋找,他的母親祁云煙。

    祁云煙,她又和梁易堃的事件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與其自己猜測,不如直接問我,畢竟,現(xiàn)在是我求你合作,我會拿出一定的誠意來。”祁亦言勾唇,笑容很淡,眼梢也沾染點(diǎn)寡淡的笑。

    岑歆垂下眼瞼,為什么不問?因?yàn)樗ε抡嫦啵瑫r至今日,有些東西已經(jīng)開始慢慢的破繭而出。她害怕出來的真相,里面牽涉的人,和她想的一模一樣。

    過了一會,岑歆側(cè)過身子,她看著祁亦言,平靜的說:“很多年前,我爸他參加的任務(wù),就是找到毒梟梁澤,并且切斷他們所有的產(chǎn)業(yè)鏈。梁澤有兩個兒子,一個繼承了他的所有產(chǎn)業(yè),一個卻被送到國外,沒有音訊。后來,他們的臥底任務(wù)結(jié)束,很成功的端了他們的點(diǎn)。梁澤當(dāng)場背著炸彈炸死,他兒子也用槍自盡,而梁易堃,是他送去國外的小兒子,對嗎?”

    “對。”

    “我mama,是爸爸在那次任務(wù)中救出來的人,所以,是她把證據(jù)給了我父親,才導(dǎo)致了梁家的覆滅?”

    祁亦言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說起了梁易堃。

    “梁易堃確實(shí)是梁澤的小兒子,他是被梁澤趕出的南城,說是國外留學(xué),其實(shí)是人質(zhì)。你大概不知道的一點(diǎn),梁易堃擅長制/毒,17歲,他就自己提煉出毒/品……可是梁澤不需要另一個“自己”,所以,他選擇資質(zhì)平庸但手段更毒辣的大兒子,而梁易堃就成了棄子,但是至少保住了命。于是,他來到國外,結(jié)識了“暗/網(wǎng)”里的一條線上的人,參與進(jìn)來,他確實(shí)開始做人口買賣的交易。交易是在網(wǎng)上進(jìn)行,網(wǎng)站很隱蔽,只有他們知道,上次出現(xiàn)的“桃桃社區(qū)”只是其中最小的一部分,也是五年前被放棄的那塊,這部分對于查證作用不大。”

    “你母親梁嘉,手里有一份資料,她交給了你父親,而那份資料,是梁易堃給她的。”

    祁亦言笑了笑,又說:“驚訝嗎?梁易堃確實(shí)喜歡梁嘉,但是他喜歡的,是十四五歲的梁嘉。”

    岑歆一下子臉色變得慘白,手緊緊的握著杯子,紅潤的指甲蓋邊緣,泛著青白。她們,那時候剛好是十四五歲……

    祁亦言顯然看到岑歆的反應(yīng),卻沒有給她逃避的機(jī)會,而是走到她面前,迫使她抬起頭,看著他。

    “我不知道你們做了什么讓他改變了主意,五年前的交易,他突然變卦,不打算交出你們。不過,也算他沒回來。當(dāng)時國外這邊,也發(fā)生了一些事……我母親,一直都很天真,其實(shí)他們那條線,早就被警方掌握。”

    “是你?”岑歆幾乎沒有思考就問出來了。

    她曾經(jīng)聽陶嘵嘵提過,他們是六年前分開的,那么,陶嘵嘵就是祁亦言口中被他母親奪走的東西。而從他們被迫分別的那一天開始,祁亦言就進(jìn)行著他的計(jì)劃。

    可是,祁亦言卻否認(rèn)說:“不是我,是我父親,陶堔。”

    其實(shí),或多或少也有他的原因,只是這些,她不用知道。

    祁亦言抬起眼眸,看著窗外那即將亮起卻依舊昏沉的天空繼續(xù)說:“我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國外,還有他的meimei。后來他遇到我母親,他以為是得救,其實(shí)不是。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恨。在他生命中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等,尋找機(jī)會擺脫我們,擺脫這一切……”

    祁亦言淡然的說出這些,可在說到最后陶堔的死亡時,有微微的動容,也就沒有繼續(xù)。

    他的外公是“暗/網(wǎng)”里的人,主要做的便是人口販賣,原本公司和他的所有是要交給祁云煙的。可那時,祁云煙已經(jīng)不可自拔的愛上陶堔,并且用盡各種辦法,把他禁錮在自己身邊,帶著陶堔進(jìn)入他們的圈子,把他死死的和自己進(jìn)行捆綁。

    直到祁云煙如愿的嫁給了陶堔,他外公給了他母親一件禮物,把自己的所有產(chǎn)權(quán)給了陶堔,而同時,他也給了祁云煙一瓶慢性毒藥。

    祁云煙天真的以為陶堔永遠(yuǎn)不會背叛自己,卻不知道從一開始,陶堔就沒有一刻的真心。在他外公死后,陶堔不出所料有了異心。生意被他一點(diǎn)點(diǎn)瓦解,那些黑色產(chǎn)業(yè)他也慢慢洗白,一點(diǎn)點(diǎn)掙脫祁云煙和他,然后帶著自己的meimei徹底逃離……

    然而一切,祁云煙一直都看在眼里,畢竟,她的眼里一直都只有陶堔,沒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只是取悅陶堔的一個禮物。

    他們一家三口,在變/態(tài)的漩渦中活著……

    直到六年前,他們徹底在這漩渦中覆滅。祁亦言失去了陶嘵嘵,陶堔失去了希望,祁云煙失去了她握著的唯一底牌。他們一家,從此,真的變成了怪物。故事的最后,在陶堔的死訊傳來的那天,祁云煙也給了他致命的一擊,祁亦言親手看著他與世長辭,為他闔上雙眼。

    陶堔怎么可能敵得過她的心狠毒辣?得不到就毀掉,可能是他們一直延續(xù)在血液中的病態(tài)偏執(zhí),怎么都抹殺不去。

    所以,祁亦言一直淪陷著他們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黑暗中,直到他看到他生命中的光,陶嘵嘵的出現(xiàn)。可卻被他們直接踐踏摧毀,殘忍的告訴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陶嘵嘵也不過是他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是他們畸形扭曲愛情的殉葬品。于是,他也瘋魔了,他游走于黑暗的邊緣,一點(diǎn)點(diǎn)把他們?nèi)坷聭已拢瑥氐讛財(cái)嘁磺小?/br>
    為的,只是一個清白的身份,用著僅剩的干凈,來到陶嘵嘵身邊。機(jī)關(guān)算盡,背負(fù)著所有,只為博一次機(jī)會,一次救贖的機(jī)會。

    可現(xiàn)在,一朝一夕之間,竟就被他們摧毀了,和六年前那場混戰(zhàn)一樣。

    如此,那就一起毀滅吧。

    祁亦言抿抿唇,眸光又如一開始時凜冽,他說:“岑棲和你,比我想象的更聰明,你們讓梁易堃動了其他心思,便是他們失敗的開始,甚至讓他冒出了一個想培養(yǎng)你的念頭。這也是你為什么會對解剖如此熟悉的原因,岑歆,是他教你的,他想培養(yǎng)你成為下一個“自己”……”

    祁亦言如實(shí)說了她記憶中連不上的部分,她無法判斷真假,但是,她明確知道一點(diǎn),祁亦言在逼她做決定。

    他母親祁云煙應(yīng)該是來到了南城,但是他查不到蹤影。岑歆想,之所以找上她,應(yīng)該是她身上,有他們需要的東西。所以,他從她的身上下手,急切的逼迫她記起。

    “我要怎么做?”

    岑歆閉上眼,所有的光一瞬間熄滅,睜開時,窗外的天,快要亮了。

    祁亦言瞇起眼,看天邊亮起的光,薄唇蠕動,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說:“如今,你應(yīng)該也感覺到了,他們背后不止你或者我知道的那幾個人,有的,甚至是你很熟知和信任的人,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嗎?

    也許一手把你拉出深淵的人,正是把你推入地獄的人……過往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從腦海里一一晃過,所感受過的溫暖,也一一的涌上心頭,最后卻定格在了陸衎身上。

    陸衎,陸衎……

    岑歆想到時,心里一陣絞痛,腦海里浮現(xiàn)出岑棲死時的畫面,她收緊了手,抬起眼瞼,不再猶豫,她回答說:“想好了。”

    祁亦言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她時,微微的一晃神,隨后很快恢復(fù)冷冽,轉(zhuǎn)過身子說:“再等等,至少要等他出來,不然死在牢里,也不算報(bào)仇,他后面的人也不會出現(xiàn)。梁易堃的事,我會幫你,你想怎么做,只要我在場,就都沒問題。至于陸衎那邊,求證或者不求證,告訴他或者不告訴他,都取決于你。同樣,我之后怎么做,也是取決于你的態(tài)度。”

    “這樣的誠意,夠嗎?”祁亦言算是給夠了十足的誠意。

    岑歆點(diǎn)頭,祁亦言突然問:“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那份資料在哪了嗎?”

    岑歆微微一怔,她蹙起眉頭說:“什么資料?”

    祁亦言也不惱,反而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你到現(xiàn)在,對于那部分記憶,還是一點(diǎn)模糊的印象都沒有嗎?”

    岑歆搖搖頭。

    她的模樣不像撒謊,祁亦言又陷入沉默,過了會問:“岑歆,這么多年,除了季奇山,你還換過其他醫(yī)生嗎?”

    第73章 替(二十一)

    陸衎天蒙蒙亮才回到警局,在辦公室里,他沉默的站在那,久久的盯著前方的警徽。桌子上擺著現(xiàn)場的照片,還有他們搜索到的所有的證物照片。

    在醫(yī)院里,守了一夜,卻沒有絲毫的倦意,安煜還沒有醒,安燃一直陪著。

    他們的樣子,總是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岑歆,那個黑暗里的房間,里面布滿的監(jiān)控的十多個屏幕,讓他想到,他們?nèi)ゾ柔r,也看到一個差不多樣子的房間……

    世事不愿腦補(bǔ)的他,這會卻不由自主的去推測著他們過去……

    其實(shí),聞黎也好,還在牢里的梁易堃也好,他們所有光鮮亮麗,不過是一層薄薄的遮羞布,又能遮住多少罪惡的丑陋傷疤?惡心的滿目瘡痍,終究會化成膿血,滲透出來,暴露在陽光下。

    只是,為什么那些本該在陽光下溫暖長大的干凈孩子們,為什么要背負(fù)這惡臭的血腥,用這么殘酷的方法去揭開真相?

    他看著警徽,不斷地問自己,是他們,還是究竟誰的錯,為什么不早一點(diǎn)察覺,如果再早一點(diǎn)……

    “老陸,你在想什么?”

    一個柔柔的聲音,打斷了陸衎的思索,他抬首望見岑歆,抿了抿唇,他走到她面前,什么的都沒說,只是把她牢牢的抱在懷里。

    岑歆被捂在他的懷中,緊緊的,沒有一絲縫隙,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她的身體被有力的臂膀環(huán)住,周圍只見沉穩(wěn)的心跳聲,溫暖又十分的有安全感,仿佛她一生所求,不過就這么一個擁抱。

    他頭擱在她的脖頸,嗓音有些低沉:“對不起。”

    岑歆有一瞬間怔住,笑容僵在臉上,她看到桌上的照片,已經(jīng)到嗓子眼的話,一下子爛到肚子里,只是沉默著用雙手回抱他。

    擁抱的時間很長,他們兩個人都靜靜地沒有說話,外面遠(yuǎn)遠(yuǎn)傳來陣陣的鞭炮聲。

    對不起……

    這三個字,繚繞在岑歆的心頭。

    一直以來,都是她不斷的在向人說,而她對陸衎說過最多的話,也是對不起。如今,第一次聽到那個高大的人,難受的抱著自己,說著對不起,她是那樣的心痛和不舍。

    這個看似心比誰都硬的人,看透這世間所有惡臭悲涼之事的人,能撐起很多人希望和信念的人,也會有軟弱的一面。他也是會為自己不能及時的保護(hù)到人感到深深的內(nèi)疚……

    岑歆摟上他結(jié)實(shí)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口,輕回應(yīng)了一聲:“沒關(guān)系呀。”

    “恩。”他也輕輕應(yīng)了一聲,卻沒有松開她,反而摟得更緊了。

    岑歆的心,軟得一塌糊涂。第一次見到陸衎這個模樣,一股股眷戀的情緒像一條條絲線,緊緊纏繞著她的心。

    到口需要證實(shí)的事,突然不想問了。那些讓她無措的未知,也突然不害怕了,有他在,未來如何,她好像能向前走了。

    岑歆勾了勾唇,悶悶的說:“恩,但是,如果你把我悶死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