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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師尊每天擔心我掛掉 第170節

    城內一時血氣沖天。

    眠海清點核對了一下人數,恭順地站在白亦下方,凝重道:“道君,人都在這里了,五人當場死亡,九人受重傷,二十六人輕傷。”

    時絨剛參與救援回來,搬運傷者的時候沾了一身的血,站在昏迷的牧丹青身邊:“查清楚是怎么爆炸了的嗎?”

    眠海:“據清醒的傷員說,好像是有一個丹修在煉丹,炸爐了。”

    傷者的親友們聞言不忿,出聲道:“煉丹炸爐要是有這么大的威力,丹修能活幾個?”

    眠海被駁得臉上掛不住,但體量親友心情,沒計較地訕笑了兩下:“這只是聽傷員的說法,但他們大多離爆炸源較遠,也不確定是不是。具體爆炸原因,還需要細查。”

    白亦:“死者是哪些?”

    “三名丹修,兩名煉器師。”眠海將他們的名字一一報了上去。

    且不論丹修和煉器師的境界都偏低一些,哪怕是在同等的境界下,丹修和煉器師的體質和防御力遠低于戰斗系,在爆炸之中受傷最重很正常,一時未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一下損失了兩名煉器師?

    白亦沉默下來。

    時絨和師尊對視一眼,轉身就要往外走,準備去查查云舟殘骸,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發現。

    手卻突然被人抓住了。

    時絨回眸:“?”

    牧丹青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昏昏沉沉但執拗地拉住了她,側過臉虛弱道:“時絨,我看見了。”

    ……

    兩刻鐘之前。

    眼見一艘滿載的云舟到了,牧丹青和嘉實上前去迎船。因為進城的入口只有一個,又需和人說清楚城中可分配入住的區域,安排起來略慢。

    他們是來告知云舟上的人耐心等一等的,順帶例行安檢。

    因是短距離遷徙,云舟內擠的人很多。

    一般都圍在大廳內,僅有少數幾位長者在二樓單獨的廂房之中。

    兩位煉器師尤為緊要,也被安排在二樓。

    但他倆不知何故沒有在廂房里待著,而是在外頭晃悠,看到牧丹青和嘉實兩人上來二樓檢查,還打了聲招呼,湊上前來詢問城內的消息。

    牧丹青禮貌地回應了兩句,隨即發現二樓有一位年輕的煉藥師在敞著廂房們煉丹。

    甚至那位煉丹師的人還是背對著門口的。

    牧丹青當時正在和兩位煉器師說話,略有些分神,并沒有想太多。又出于煉藥師的習慣,怕影響人家煉丹,沒有第一時間去打擾人家,繞過準備去檢查別人的屋子。

    是背后的嘉實嘀咕了一句:“怎么這么短路途還要在云舟上煉丹?這一爐丹藥能練完嗎?”

    牧丹青心中猛然一凜,頓住了步伐。

    對啊!

    一爐丹藥練下來至少一兩個時辰,中途不能熄火打斷,否則前功盡棄。且一般煉丹師都會選擇一個安穩僻靜,不會被人打擾之所,更別說他還開著門,背對著走廊了。

    牧丹青神識立時往他的爐火內掃去,一觸之下,發現那里頭根本不是在煉制什么丹藥,而是一鍋子亂七八糟的藥材混合物!

    完全就像是外行在瞎折騰,浪費藥材。

    牧丹青驚疑之下,便要喝止那名丹修怪異的行為。

    然而下一刻,坐在丹爐前的人陡然扭過臉來,睜開了眼。

    他的瞳仁漆黑,咧嘴一笑:“啊,被你發現了呀?”

    隨后無喜無悲地掏出一張高級毒爆符,往自己身上一貼。

    boom!!!!!!

    牧丹青就站在門口。

    男人扭頭過來的詭異笑容,和急速擴散的火光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

    看到高級毒爆符的一剎那,牧丹青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定了。

    那是能瞬殺化境的東西,更別說她只是一個元嬰后期,僅有半步踏進化境。

    然而爆炸的沖擊波在撞擊到她身體之前,被突然跳出來的一人周全的擋下了。

    嘉實沖了上來,一把將她抱緊,護進懷里。

    一聲不吭地以血rou之軀硬生生地為她抗下了爆炸和毒氣。

    牧丹青哪怕沒有生受爆炸,依然在劇烈的沖擊之中昏了過去。

    緊接著云舟被沖擊得四散解體,他兩人一起被甩飛了出去。

    ……

    時絨聽到牧丹青的轉述,越聽越驚心。

    云舟之上居然有被絨絲蟲奪舍的丹修!

    它為何能蟄伏如此之久,小鮫接連幾次吟唱之后,都沒有人發現?

    高級毒爆符乃是符師的大殺器,極難煉制,千金難得。

    屬于黑市才能流通的東西,普通人恐怕沒有門道,也買不起這樣貴重的符篆。

    如此珍惜的高級毒爆符,究竟是這位發動自殺式襲擊的年輕丹修本人的,還是其他什么高層長老給他的?

    時絨細思恐極。

    原以為早已經處理得干干凈凈的遠航船,竟然不知何時被滲透成篩子了嗎。

    絨絲蟲怎么做到的?

    ……

    牧丹青受了嚴重的爆炸沖擊,腦子里暈乎乎,耳鳴劇烈。

    她恍恍惚惚講述完之后,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頓時慌了,掙扎著想要起身:“嘉實呢?”

    “我怎么沒看到他?”牧丹青臉色rou眼可見地慘白下去,想到方才迷迷糊糊中聽到眠海長老說有人死亡的話,“他離爆炸那么近,是不是……”

    時絨趕忙安撫地把人按下:“沒有,死亡名單里面沒有他,應該是因重傷,正在接受丹修的治療。你先自己養好傷吧,一會兒我會去看看他。”

    牧丹青一聽,更加執拗地要起身,前所未有的認真道:“云舟上已經有丹修被絨絲蟲控制的了,時絨,有一就有二。他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我得去看看他。”

    “……”

    時絨想說搶救嘉實的是麒麟自己人,應該不會被滲透。

    但看到牧丹青那紅著眼,擔憂的樣子,阻攔的話怎么都不出口。順從地架起了她的手,將人攙扶起來,“好吧,我送你去那邊。”

    牧丹青抹了兩把臉上沾染的灰塵和淚水,左腳微跛地被時絨扛著站起身:“謝謝。”

    時絨看師尊一眼。

    白亦微微頷了下首:“去吧。”

    ……

    臨時搭建的帳篷之中。

    嘉熙癱坐在血rou模糊、氣息逐漸微弱的嘉實身邊,眼神有些發直。

    雖然少君炮灰命格已定,他明知有這么一天,但災難真正到來的時候,仍有些難以接受。

    得虧麒麟身體底子好,嘉實后背幾乎被炸得沒有一塊好rou,毒霧不停地繼續腐蝕著他的身體,他竟還能吊住一口氣。

    過來看診的丹修道麒麟耐摔打,再生能力強,可毒氣一旦沾染就難以祛除。

    若病人求生欲超強,再以七品靈藥續命,時不時地給他灌輸一些靈氣,哪怕過程煎熬了一些,只要小心照看,或許有一絲希望可以慢慢緩和著養好。

    嘉熙聽得心生絕望。

    少君性子向來溫和,隨遇而安,曉得自己炮灰命格之后,也沒有多少求生欲。直言生老病死,天法自然,無需勉強。

    可嘉熙哪里肯放棄,懷揣著最后一點希望,將一枚七品靈藥給他喂下去。

    結果效用甚微。

    嘉實臉色平和,甚至沒有多少痛苦的模樣,氣息一點一點地弱了下去。

    嘉熙絕望地抓住了他的手,哽咽著在少君面前絮絮叨叨,試圖讓他振作起來:“您受傷的事,我已經通知天逸老祖了,他馬上就會從前線回來。至少……您至少撐著見他老人家一面吧。”

    ……

    嘉實少君年幼喪母,父親是麒麟族的族長,平日里忙于族內事務,奔走各族之間。從小到大和嘉實沒見過幾面,兩人關系自然相對淡薄。

    嘉實少君完全是被放養著生長的。

    好在麒麟族族內關系和諧,又愛護幼子,少君吃百家飯長大,性格也養得很好。

    只是這樣的生死危機的關頭,沒有了至親的牽絆,似乎便沒有人能作為精神支柱,讓他為之奮勇求生了。

    丹修讓他多同嘉實說說話,嘉熙便只能一遍遍地提到老祖。

    不知是否是因為感念這些日子以來,老祖為他奔波cao持的辛勞。嘉實睫毛顫了顫,呼吸果真又沉重了兩分。

    ……

    嘉實渾身上下疼得快要裂開了,丹毒無時無刻不在腐蝕著他的身體,宛如萬蟲啃食。

    沉重的睡意和混沌的痛感拉扯著他,讓他只想就此撒手,得以解脫地好好休息。

    嘉實隱隱約約知道這口氣松下來意味著什么,但并沒有格外的恐懼與抗拒。

    命格如此,日子到了,他總歸是要走的。走之前救了牧丹青,已經很值了。

    然而嘉熙長老不停地在他耳邊低語,念叨著讓他撐一撐。

    嘉實便想,長老說得也有道理:老祖待他不薄,未免他老人家心里有憾,他怎么說都該撐到再見他一面。

    于是硬著頭皮,又默默忍受起那幾乎能讓人發狂的痛楚來。

    ……

    “嘉實。”

    地獄一般的折磨之中,忽有人聲飄至,像是云端傾瀉下來的一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