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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師尊每天擔心我掛掉 第88節

    明殊渾身僵直, 顯然也是中了元嬰尸鬼的尸毒。

    時絨的丹藥只能幫他吊命,讓他不至于氣血枯竭而死, 解不了毒, 不過他自己身上肯定是有的。

    遂問道:“你煉制的解藥在哪, 我拿給你?”

    這種尸毒能讓人不能動彈,但意識全程清醒。

    明殊的視角相對固定, 并沒有看到飄忽的骨魂火。只看見從容扇動著翅膀, 全身無一絲傷痕的時絨, 后牙磋磨著咬緊了。

    這逆子混得倒是好!

    明殊心中咒罵, 面上不動聲色, 用眼神示意時絨去取背包中的丹藥。

    他早料想到尸毒會存在僵直的效果,擔心有意外中毒,出現自己無法從乾坤囊中取物的情況。特地取了一部分解藥放在了外面的背包中,好讓隊友能及時幫忙救助。

    可這一次隊友中的烏筠是個拖油瓶,頻頻出岔子,消耗了他大量丹藥不說。入地宮后不久就被驚醒的元嬰尸鬼給生撕了,從頭到尾一點用處沒能派上,還白給出去一條性命。

    烏筠是依附自己這一脈的子弟,這么多年了,明氏費盡心血才養出一個能入青云學府的好苗子。只要再過十年就能派上大用場的,卻因為他的一念之差,生生葬送。

    錢晨見死了人,死活不肯再往下走。這時候扭頭回地面,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非丹修,根本不需要骨魂火,為了那點學分,真不至于把命搭上。

    都到地宮門口了,明殊如何肯放棄?

    更何況,烏筠已經折了,若拿不回骨魂火,他該怎么同族里交代?

    明殊不能強逼著人聽從他的指派,更不敢與錢晨撕破臉皮。

    最終只能假意大度地給了錢晨部分丹藥,雙方就此分道揚鑣。

    ……

    明殊越想,越是氣得渾身打顫。

    若不是時絨不識抬舉,在云暉殿拒了他的邀請,他何至于一時惱怒鋌而走險,最后落得如此境地!

    就著她伸來的手吞下解毒的丹藥,心中謀劃的卻是怎么讓這個逆子把骨魂火給他吐出來。

    ……

    明殊煉制的解毒丹為四品,高出牧丹青一等,見效自然快。

    不一會兒就能開口說話,冷冷的:“骨魂火呢?你已經煉化它了嗎?”

    時絨瞥一眼旁邊飄忽的骨魂火,沒有吱聲,關閉了記錄儀。

    明殊稍愣,見著魂牽夢繞的骨魂火就在眼前,眸底瞬間迸發出光亮來:“你、你沒煉化?”

    骨魂火已找到,她卻放著沒去吸收,反而過來救他。

    明殊不禁想,或者她最終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嘴上說得決絕,內心終究是顧念著血脈之情的?!

    “快,把它給我!”

    明殊顫抖地伸出手,“微兒乖,爹爹現在真的很需要骨魂火。烏筠死了,如果沒有它,這次回族我一定會被狠狠責罰,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你真的忍心爹爹流落如此境地嗎?”

    骨魂火的火光微微顫動了一下。

    似是心疼。

    時絨不難推斷,若明殊想要煉化牧清然這一團分出來的未知骨魂火,有她從內幫忙,明殊基本十拿九穩。

    時絨哪見得了這個。

    低低開口:“那我呢?”

    “我在劍修課上已經體會到了三靈根帶來的瓶頸。狀態下滑,之前排名在我身后的學員一個個都沖到了我的前面。我就不需要它了么?”

    時絨直視著明殊的眼睛,“更何況,娘親隕落之后,你便丟棄了我。”

    “讓我被jian人所害,被遺棄在人生地不熟的云隱仙府,被孤立,被冷嘲。”

    時絨一秒入戲,眼眶漸漸泛紅,“我走到青云學府全憑我自己的努力,從頭到尾未曾得過你一絲好處,憑什么要讓著你,顧念你的恩情?我救你兩次,便已然算還了你生身之恩了!”

    丟棄?!

    骨魂火激烈地一抖,朝前挪了幾寸。燎起的火星,幾乎要燒著明殊身邊的藤蔓。

    明殊被時絨分神,瞧不出骨魂火的異常來,貪戀地盯著它,巴不得離它近一點,再近一點……

    對時絨的情緒未有愧疚,只覺厭煩,過去的事情,反反復復提有什么意義?

    他不也沒再計較她那日不恭順的言行了嗎?

    “哪來的jian人?”

    明殊隱約有些失去耐心,冷聲冷氣道:“我親讓貼身的青云侍去護送的你,到了云隱仙府也有認識的長老接應。你被冷落不假,你資質平平,到哪都是一樣會被冷落,倒也不必如此污蔑我!”

    一頓,后知后覺地想到如今的主動權還在時絨手里。

    又勉強讓自己放柔了嗓音,冷靜道:“我是你的父親,哪能真的害你?你從前不在我膝下,日后只要你歸順,我豈會怠慢你?”

    堅持而強硬地命令道:“把骨魂火給我!”

    ……

    “貼身的青云侍護送,就那個汪右淳?”

    時絨笑了,不答反問,“這么久了,你一次都沒想過,為何他送我到三陽山后,就再也沒有回去嗎?”

    明殊心一沉:“你這話什么意思?”

    汪右淳當年便與他貌合神離,只因明微那個累贅在他手里,明殊才沒有換人。

    后來汪右淳失蹤,他也沒有多想。

    明微反正已經被接到了云隱仙府,一個青云侍的死活,與他有什么相干?或是死了,或是自知在他這得不了前程,跑了吧。

    骨魂火在角落靜靜地躍動著。

    時絨看了她一眼,俯下身子。

    “你不知道吧……”

    在明殊耳邊低聲道:“他早計劃奪舍你的女兒,就在你說的那個叫‘家’的小屋里,將你女兒的魂魄一絲一縷地抽了出來,制成了魂牌。”

    “明殊,你的女兒在十年前,就死了。”

    時絨咧嘴,漠然道,“你現在在這端著父親的身份,跟我打感情牌,不覺得很可笑嗎?”

    明殊:“……”

    ……

    明殊抿了下唇,不聲不響,陡然暴起。

    就著時絨俯身攙扶他時的近距離,犀利的掌風猛然朝她襲去,直拍向她心口命脈。

    偷襲的機會只有一次。

    明殊一不做二不休,當場捏爆了一顆五品毒丹。

    翻臉之干脆果決,時絨縱然早有心理準備,也依舊嘆為觀止。

    毒霧彌漫,周遭郁郁蔥蔥的藤蔓轉眼間枯萎凋零。

    五品毒丹連元嬰期都抵抗不得,明殊自以為十拿九穩,轉身撲向骨魂火。

    下一秒眼前一花,瞳孔猛縮。

    親眼所見時絨怡然地攔在了他的面前,身處毒霧之中的身量筆直,半點不受影響。

    ——輕襌衣隔絕掉了毒霧。

    時絨嘻嘻一笑:“就這?”

    明殊:“?!”

    怎么可能?!

    ……

    一個丹修的毒丹派不上用場,和刺客型戰士近身格斗,結果可想而知。

    時絨單手就將他按住了。

    遏住他的喉嚨,將人拎了起來,指尖愈發用力。

    “不、不要……”

    明殊被掐得青筋暴起,呼吸困難。臉一抹便當做無事發生地求起饒來:“是我錯了。你、你想要什么?骨魂火給你,都給你!我們合作吧……”

    “我可以起誓,可以結咒,絕不會將你奪舍之事說出去!”他言辭卑微,語調諂媚,“說到底你是不是我女兒根本不重要,只要你體內留著明氏的血,我們就可以合作啊!”

    骨魂火躍動的火光倏然凝滯了,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明殊毫無覺察,繼續道:“我方才只是一時貪欲起,鬼迷了心竅。回春門乃是丹修世家,家底豐厚,你劍修的天賦如此之高,之后必然需要家族提供海量資源。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掛上我女兒的名頭便可以享盡榮華,而我也可以借著你的名頭坐穩回春門的掌門之位,這完全是互惠共贏的事!”

    “你身上還有懸壺谷嫡系牧清然的血脈,待我仔細籌劃一番,借機吞并人族丹修第一門派的懸壺谷也并非沒有可能啊!”

    他飛快地找準了雙方利益共通的點,放低姿態。

    主動道歉起誓,畫大餅,只為平息她的怒火。

    時絨看向不住顫抖的骨魂火:“……”

    所以說,他當年能十年布一局地騙了牧清然,讓她至死還被蒙在鼓里,證明他還是有手段心機的。

    能屈能伸,利益得失計較得很明白。

    就是沒有心,是個不做人的畜生而已。

    ……

    “話說在前頭,奪舍你女兒的可不是我,我不過一孤魂野鬼而已。”

    時絨似笑非笑,“鑒于你的棄養,你女兒才被人以殘忍地手段殺害。你身為她的親生父親,聽說她的遭遇,不說報仇了。竟問都沒有多問一句,就來同我這個疑似的‘殺人犯’聊起生意來了?你的心可真大啊……”

    明殊嘴角抽了一下:“逝者已矣,重要的是生者還得活下去。”

    時絨:“當初牧清然死,你也是這么想的?”

    “你為何總往舊人身上扯?牧清然與你有什么關系?”

    明殊隱約察覺到不對了,時絨的言行與其說是在替明微泄憤,不如說是在一步一步地套他的話,像將故意展示給誰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