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君歡 第27節
書迷正在閱讀:沙雕師尊每天擔心我掛掉、(紅樓同人)紅樓之仙路、末世:囤滿物資帶全家打怪種田、破繭、我換攻后他瘋了[娛樂圈]、雙O互換人生了!、全職藝術家、穿成血族大佬的沙雕白月光、重回1992年、林記串串香[九零]
第34章 、求情 茶館的二樓臨窗雅座中, 馮沅穿著一件樸素常服,正在煮茶。聽到了小二引人上來的聲音,他斟好一盞茶放在對面, 才起身相迎。“見過殿下。” 沖他頷首, 拂笠在門外守著,魏知壑請他坐下,而后隨口贊道:“馮大人果真清廉,衣服都這般簡樸。” “殿下見笑, 并非只是圖它簡樸,更是因為這是拙荊親手做的。”又往茶壺中添了一些水,馮沅含笑回道, 沒發覺魏知壑卻神色短暫一滯。 漸漸冷了神情, 魏知壑捻起茶杯淺啜,沒了與他閑聊的興趣, 直奔主題。“勞煩馮大人查的事情如何了?” “已有結果。”馮沅也坐直身子, 不久前魏知壑親自前來告訴他, 要他探查珍妃娘娘在入宮之前的往事。關于他身世的傳言,馮沅或多或少也有所了解,如今先搞清楚真相, 比被捏著皇裔血統要主動許多。 整理著查到的消息, 馮沅盡量說的直白一些。“珍妃娘娘, 原本是江南梧州人士, 是當地望族朱氏的養女。及笈之后, 與朱家嫡長子情投意合, 定下婚約。郎才女貌, 彼時在當地是一段佳話。” “只是可惜……”咽下心中多余的唏噓, 馮沅看向魏知壑, 他眉目淡淡,聽起自己母親的往事似乎也沒有太多波瀾。“崇惠二年,陛下下江南巡游遇見了娘娘,一見鐘情。但是朱氏婉言拒絕了進獻娘娘的要求,反而開始著手cao辦她與朱家嫡子的婚事。” 馮沅再次頓住,轉而問道:“不知殿下是否知道,當今秦丞相是怎樣受到陛下倚重的?” 寬大的衣袖之下,魏知壑猛然攥起拳頭,秦珙的得勢,就是從那次南游歸京之后。原本在京城中查無此人的秦珙,迅速入六部,一路青云直上。 “秦丞相,便是當年派往梧州的地方官。”觀他神色,便知他已經猜到了這一層,馮沅也不由目露憤怒,“大婚前夜,朱家燃起熊熊大火,滿門被滅。而隔日,珍妃娘娘就到了陛下的龍船上。” 捏著茶盞,魏知壑近乎篤定的開口,“這場火,是秦珙做的?” 作為父母官,竟為了自己的仕途做到這個份上,馮沅亦是難掩怒火,更是為之前識人不清與他相交而氣憤。“應該是,但并無證據。” 魏知壑卻突然一愣,捏著茶盞的手無力松開,青瓷盞猛地掉在地上,被摔出裂痕。他的衣服被茶水打濕,他卻渾然不覺,只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母妃,定下了我與秦珙嫡女的婚約。” 馮沅亦跟著愣住,轉瞬間明白了這句話背后的意義。 珍妃娘娘一生的不幸,其一來源于皇帝,其二便是秦珙。她被困于深宮之中,搓磨意志,還生下了皇帝的兒子。母親的慈愛之心天然所成,面對著年幼的兒子,她唯恐自己忘記了仇恨。 于是用定婚的方式,將她的兒子與另一個仇人綁定在一起。那個柔弱卻剛烈的女子,就像是通過這種法子,將仇人的血脈與自己徹底劃清楚界限。 伸手撫上自己的心臟,魏知壑卻似乎感覺不到它的跳動,只覺得四肢百骸都泛著冷意。他曾經滿心以為,與丞相嫡女的婚約是母妃為了鞏固他的太子之位,是母妃唯一為他打算的一次,是母親也疼愛他的證據。 目光一寸寸移向地上那個裂了口的茶盞,魏知壑半張著嘴,卻仍覺艱難的呼吸不得。她生怕自己不夠狠心,連恨他都提前找好了理由,原來他對于母親的存在,就是如此。 魏知壑想笑,一滴淚卻從眼眶中砸了出來。茫然的看著地上的淚珠,魏知壑搖晃著站了起來,聲音冷靜到麻木。“多謝馮大人,動手之期將至,馮大人也要早做準備。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說完,魏知壑就徑直轉身推門而去。他步伐平穩,卻仍顯得身影落魄,馮沅從窗外目送著他逐漸遠去,自己也長嘆一口氣。 不知都走過了幾條街道,秋風一個勁的往人脖子里灌,路過的人們行色匆匆,急著回家團圓。拂笠小心的看著魏知壑平靜的面龐,將他平靜表面下的悲痛無措都看的清楚,“殿下,我們如今去哪里?” 拂笠的話像是一道繩子,猛地絆住魏知壑漫無目的的腳步。站在街道的正中間,他環顧四周,用力的握了握袖中錐刀,魏知壑雙目逐漸清明。陳年舊事與罪證,只有秦珙最清楚,魏知壑看向拂笠道:“先留下秦珙,不要再動他。” “是。”拂笠點頭應下。 探向自己懷中,那里放著從魏知易身上搶下來的香囊,魏知壑現在十分想要見到秦安。他轉過身去,如同一個找到歸途的旅人般急切行走。 —— 自從魏知壑走后,秦安就一人待在房中,這里留下的書已經被她翻來覆去看了兩三遍。趁下人來收拾殘羹的時候,秦安叫住了他們,“給我準備些書來。” 領頭的是個約莫十八九歲的丫鬟,她只畢恭畢敬的沖秦安點頭,不久后真的送來了幾本包裝精美的詩集。 秦安靠在窗邊,只一打開窗戶,就能看到外面站著的人。心情瞬間低下,她又重重合上了窗戶,低頭翻看新的書。也真是造化弄人,小時候如何羨慕別人能念書習字的她也沒想到過,有朝一日自己只能靠著讀書打發時間。 還是靠他教的。又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他,秦安指尖僵滯,對著書頁發呆。可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嘈雜的爭論聲。 “你們讓開!” “秦小姐,真的不能進去啊。” 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秦安推門出來,遠遠望著被攔住的人,詫異道:“秦茹?” “jiejie。”像是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秦茹撇嘴。 望著周圍的眾人,秦安卻無端覺得難堪屈辱,她冷眼盯著攔住秦茹的眾人,“讓她進來。” “小姐……”下人面露難色。 秦安陡然動了怒氣,厲聲喝道:“我讓你們放開她!怎么,覺得我還會通過她傳遞什么情報,還是說魏知壑連人都不準我見?” 這些人這幾天看著她,頭一次見她這樣發火,皆是緊張的拿不定主意。看向最靠近秦安站著的那個丫鬟,見她微微點了頭,這才放秦茹走上前,卻還是攔住了她身后的隨侍。 秦茹則也被秦安剛才的氣勢嚇了一跳,她看的清楚,這些人雖說是看著秦安,實際上對她皆是畢恭畢敬。心思轉了一圈,秦茹的表情卻一直是恰到好處的單純,她走到秦安面前,“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啊?” “進來說吧。”秦安對她也算不上多熱忱,側身讓她先進去。秦安轉身之前,則是先掃了一圈周圍的人,聲音冷淡,“門不關了,想偷聽就大大方方的聽。” 下人們紛紛低下了頭,等秦安進去之后,一個小廝才緊張的問著那個丫鬟,“jiejie,這可怎么辦呀?” “去府門口守著,殿下一回來就稟告他。”那丫鬟勉強拿定主意。 秦茹方一踏進來,目光先不由自主的停在了一旁擺著的碧玉描金芙蓉石梅花盆景上,而這精美且豪奢的盆景中,此刻正隨意的搭著秦安的手帕。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秦茹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jiejie近來可好?” 坐回方才的位置,秦安拿起書本,散漫的答道:“有事直說。” “幾日不見,jiejie現在倒是鋒芒畢露。”秦茹站在她對面,笑意也冷下幾分。 任誰過幾日她現在的生活,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好脾氣,秦安抽離出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平靜的等待她的回答。 她現在這氣度,恍惚間能讓秦茹想起魏知壑的樣子,秦茹眼波一轉,便是十分心痛的蹙眉。“求jiejie,救大哥一命。” “秦決?他怎么了?”這話說的突然,秦安不解道。 “jiejie竟然不知道?那定是黎丘哥哥不想你擔心,絕不是故意防備著你。”秦茹說得真誠坦蕩,全然似在寬解她的模樣。 秦安捏緊書頁,呼吸急促了幾分,片刻后才又道:“你不必說這些有的沒的,在他心中我占了幾分,我一直都清楚。” 被四兩撥千斤直白的頂了回來,秦茹愣了愣,臉色幾番變化。捏緊袖口,她忍著氣,細聲道:“大哥被人誣陷,說是對黎丘哥哥行巫蠱之術,還在大牢之中關著。求jiejie去與黎丘哥哥說句好話,讓他放了大哥吧。” 皺著眉,秦安突然想起那日,魏知壑收到飛鴿傳信,才說禁軍將要撤走了。指尖放松,秦安重新低頭看書。 “你這是什么意思?”等了許久也不見她回答,秦茹追問道。 懶懶翻過一頁書,秦安撐住自己的下巴,“許久之前,我就被秦家除名了,憑什么要去幫一個與我無關的人?再者說,秦決他做過什么,自然有司會調查,有冤屈也只管去告官。就算是不得不求人,你何不去求他?” 她面對自己,向來都會矮上幾分,何曾這樣說過話?秦茹心中動了怒氣,可眼尾一瞥,卻發現門口照進來一個高大的影子。瞬時委屈的眼角含淚,秦茹捧著心口,“jiejie說的不錯,是我們不該再為難你,我這就自己想辦法。” 說完便轉身,一臉意外的對上魏知壑的目光,她驚訝的退后一步,“黎丘哥哥!”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秦安見他正負手站在門口,眼中流露出幾分笑意。對著秦茹,他倒是永遠高興,心中低諷一句,秦安又轉回頭翻看書本。 原本從未見過她這樣鋒芒逼人的樣子,魏知壑看著有趣,可她只閑閑瞥了自己一眼的態度,又讓魏知壑倍覺不悅。走上前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書,魏知壑掃了眼扉頁的書名,“在看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秦安沒忍氣,直接嗆他一句。 嘴角緊抿,魏知壑最終也什么都沒說,轉而摸摸她的頭發,“下午我來同你一起用膳。” 她不愿,他就不來了嗎?秦安壓根不看他,卻被魏知壑不耐的抬起下巴,被迫認真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黎丘哥哥。”秦茹又被忽略,咬著牙輕聲喚道。她今日前來,本就不是為了給秦決求什么情,是為了看看自己能否再打動他,卻沒想到魏知壑連目光都沒落在她身上。 聽到了秦茹的聲音,魏知壑眸色淡淡,又將秦安側臉的頭發捋在耳后,問她道:“你想我饒了秦決嗎?” 莫名其妙,又不是她說什么他就會怎么做。秦安忍耐著沒將心里話說出來,只淡然開口,“殿下自有打算。” 微微哂笑,魏知壑這才站直身子看向秦茹,“你隨我出來吧。”而后轉身,還將秦安看著的那本書給拿走了。 房中又是一空,秦安靠坐在椅背上出神。 帶著秦茹走出了西院,魏知壑停在一座亭中,坐下來定定看著她。 “黎丘哥哥,我大哥絕對不是要害你的人!”頂著她看不懂的目光,秦茹輕聲說。 勾著唇,魏知壑竟坦然點頭,“嗯,我知道,是我陷害的他。” 雙目瞪大,秦茹被這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半晌說不出話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沒別的事的話,就早些回去吧。”撣撣衣袖,魏知壑站起身來。 不甘心的往前半步,秦茹揪住他的衣袖,“那既然黎丘哥哥知道他是無辜的,現在你的目標也達到了,何不放過他?就當是,看在珍妃娘娘當年為你我賜婚的面子上。” 魏知壑原本算得上平靜的面容,卻因為她的這句話猛然閃過狠色,在那一瞬,秦茹仿佛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殺意。秦茹不由自主的顫著身子,總算見他眼中的戾氣散去,聽到他帶著寒意的聲音。 “是啊,母妃曾為你我定過婚。既然你三番五次提起這件事,那不如你回去告知秦丞相,這樁婚約還可以作數,他可愿嫁女?” 望著秦茹的表情僵住,魏知壑心中冷冷發笑。秦珙清楚現在已經將他得罪了個徹底,早將所有的寶都押在了魏知易身上。就連秦茹,不也與魏知易交往甚密嗎。他側過身子,給她讓出一條路,“話已至此,秦小姐請回吧。” 咬著唇角,秦茹將他看了又看,才步步回首的離開。 而待她一走,魏知壑則又回到了秦安的身邊,將拿走的書重新遞給她。“你若愛看書也無妨,只是我既然在,還是將注意都投注在我身上的好。” “殿下,你現在到底想要什么?”秦安極其無奈的嘆氣,聲音中帶著nongnong的迷茫。 輕輕伸手將她攬了過來,魏知壑抵著她的額頭,“我說過了,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我要你像從前一樣待我。” 呵了一聲,秦安盯著他衣服上的繡紋,猛地抬手用力推開他。“過去發生的事情很重要!” 不悅的皺著眉,魏知壑沉沉看著她不語,甚至像是故意放任她發泄心中怒氣。 而對上他這副自以為是的“寬容”,秦安再次無力的放棄了徒勞解釋,低垂著下巴避不看他。 又是這滿不在乎的模樣,魏知壑心口鈍痛陣陣,生出些許的惶恐。他猛地俯下身,將秦安抱起來朝床榻而去。 “你要做什么?”頓時慌了神,秦安在他懷中就開始劇烈掙扎。 “嘶。”魏知壑突然痛苦的皺眉抽氣,將她輕放在床上,他卻只是圈臂將她困在懷中。默默僵持了許久之后,他探身吻向她的眼皮,讓她被迫閉上眼,魏知壑再看不到她那冷淡的眼神,才輕笑著說:“別怕,床笫之歡情投意合才好,我不會逼你。” 說完,他側身坐在一旁,然后脫下了外衫。只著中衣,才發現他的胳膊上鮮血淋漓,那日魏知易用剪刀劃出的的傷一直沒好。他將胳膊伸到秦安面前,“秦安,我受傷了。” 有病……受傷就受傷,語氣中的興奮又是因何而起。秦安恨恨瞪他一眼,卻先伸手小心的褪下他的衣袖,傷口因為她剛才的掙扎而迸裂,與衣服黏在一起。越發小心的脫著衣服,秦安輕輕吹氣。 涼涼軟軟的氣息,像是吹到了心底,魏知壑無聲的彎起眉眼。 她的手指輕巧轉動,又將藥撒在傷口上,重新包扎好。打好了結,一抬頭就看到了他的笑意。 “你依舊在乎我。”魏知壑不躲不閃的道。 怔忪一愣,秦安倏的用力在他傷口上一按,疼得他迅速撤回胳膊悶哼出聲。本來都做好了被他斥罵的準備,卻不想下一瞬魏知壑又伸手擁住她,帶著她躺在了床上。 蠻力將她拘在懷里,魏知壑甚至故意將受傷的那條胳膊橫在她視線中,見她放松了身體,他近乎偏執的在她耳側輕聲嘆:“你說過的,你會永遠陪著我。” 秦安獨自愣了許久,曾經信誓旦旦說過的話,現在卻怎么也想不起當時的心境。閉目之間,她想起的都是他身上帶血,對著自己或冷嘲熱諷,或嚴詞厲色的樣子。 因著他睡著,晚膳最終也沒有吃,秦安被拘的動彈不得,也只好跟著昏昏沉沉的睡去。故而到了第二天,她是生生被餓醒的,肚子咕咕作響,剛一睜眼就對上了魏知壑戲謔的眼神。 “起來吧,帶你去吃飯。”魏知壑率先起身,等她穿好衣服,才傳了外面的人送飯進來。也不知是不是記著昨日被她倒了一身的粥,魏知壑這次親自端著碗就要喂她。 本是對這種行為實在不習慣,秦安幾次避開,卻見他逐漸不耐煩,又抵不過肚子餓。最后也只好張嘴,順從的配合他動作。 喂著她實在皺眉吃不下去了,魏知壑才滿意住手,又自己隨意吃了一些。見到拂笠出現在門口欲言又止,魏知壑擱下碗筷,好脾氣的摸摸她的頭發。“我要去忙了,你等我回來。” 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秦安思量著故意作出一副柔弱懇求的樣子,“我想出去逛逛,我在這里困太久了。” 微微皺著眉,他雖不說話,眼中的拒絕之意卻明顯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