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懷里心大的女人傳來小豬般打呼的聲音。

    俞淵嘆氣，合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

    第二天，興致滿滿的簡寧一大早就起來做飯。

    先熬上一鍋的紅薯稀飯，煮十二個雞蛋，炒兩盤清淡的綠葉蔬菜，抓一碟子寧雨以前泡的咸菜、泡菜，擺放好。

    “媽！”對于吃飯，四條永遠是最激動的，叫人也帶著精神勁。

    他目光桌上逡巡，笑得瞇瞇眼，“紅薯稀飯，泡蘿卜，我最喜歡吃了！”

    “去刷牙洗臉，弄完才能吃。”簡寧趕人，“自己去，我去幫泡泡。”

    簡寧進屋時，看見泡泡正睡意熏熏的坐著，頭靠在謝地身上，而謝地也沒動。

    他手里拿著一本書，正在專注的看。

    晨曦的光從窗戶灑在兩人身上，格外好看且溫暖。

    “謝地。”簡寧笑著走近，她直接托住泡泡的頭，放在自己懷里，隨即沖謝地道。

    “去刷牙洗漱吧，晚點就要去學校了，第一天，可不能遲到。”

    謝地合上書，起身，“好。”

    他往外走，又沒忍住回頭交代一句，“泡泡沒有說，但她因為不能和我們去學校，不高興一晚上了，簡姨你哄哄她。”

    簡寧訝異，她昨晚沒看出來呢。

    泡泡不會說話，謝地又是怎么知道的？

    謝地離開后，簡寧摟著埋頭在她懷里的泡泡，小聲問，“泡泡，二哥說的是真的嗎？你不高興嗎？”

    泡泡抬起頭，含著晶瑩淚光的大眼睛就盯著她，看起來委屈極了。

    就是不高興嘛！

    大哥年齡大，二哥聰明，三哥跑得快，但是四哥笨呀！

    為什么不把四哥留在家里，以后和她一起念書呢，這樣她就不會沒伴了！

    簡寧輕咳一聲，“大哥二哥早就該上學，三哥四哥也比你大兩歲，泡泡，我們再過一年，就會去學校了，

    到時候，在學校就有四個哥哥罩著你，我們泡泡是最幸福的女孩子呢。”

    泡泡歪歪頭，真的嗎？

    “真的，”簡寧諄諄誘導，她輕輕整理泡泡肩膀衣服處的褶皺。

    “而且，要是你們五個都去了，爺爺奶奶在家多無聊呀。”

    泡泡噘嘴，她又不會說話，呆在家里也不熱鬧啦。

    小女孩眼底滿是黯淡，簡寧一時心軟，伸手揉揉她頭發，“好吧，那你跟我們出門，爸爸mama帶著你。”

    泡泡瞬間抬眸，眼中發光，重重點頭！

    ——

    吃完早飯，簡寧和俞淵帶著五個孩子出門，三輪車坐得滿滿當當。

    簡平安和寧雨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遠去，布滿皺紋的蒼老臉上都彌漫著幸福的笑容。

    寧雨感慨道，“小滿要是一直這樣，這個家就幸福了。”

    “會的。”簡平安本就不善言談，只憑靠自己內心，話語堅定，“一定會。”

    沒多久，三輪車停在光明小學校門口，四個男孩背上各自的書包，整理衣服，一一站好。

    俞淵把四個飯盒送去小賣部翠芳姨那，簡寧抓緊機會告誡。

    “上課聽老師話，下課別皮，午飯在翠芳奶奶那里吃，吃完了回學校，今天是第一天，下午放學我會來接你們，好了，你們有什么問題嗎？”

    “我！”四條立刻舉起手。

    他rourou腮幫子繃得緊張，“媽，我要是很餓，咋辦？”

    簡寧：“……忍住回家吃晚飯，今晚我保證做好吃的。”

    四條眼睛一亮，又面露為難，“那我要是，忍不住呢？”

    簡寧頓兩秒，“忍不住也得忍，或者你就張嘴吃空氣，行，下一個。”

    四條委屈噘嘴，三筒立刻踴躍，“媽，要是老師提出無理要求呢？”

    “比如？”簡寧細眉蹙著，不理解。

    三筒想了想，“比如要和我比跑步，又不肯接受跑不過我的現實！”

    簡寧還在無語，謝天謝地竟也插上一腳。

    “萬一同學們要和我比誰力氣大，我贏了，他們哭，怎么辦？”

    “我不愛說話，做題厲害，老師會不會懷疑我，針對我？”

    簡寧：“……”

    她深深呼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縷笑容，出口就是命令！

    “這些都等你們遇到再隨機應變，現在，都進去！下午見！”

    四個男孩互相對視一眼，和泡泡告別，才轉身進學校。

    簡寧和泡泡看著他們進大門，身影消失，去小賣部，正好聽見翠芳姨對俞淵說話。

    “阿淵，我還得多虧你，要不是你，我女兒和外孫女那次，怕是救不回來……”

    翠芳姨看不見她和泡泡，所以說話說得快，先一步看見簡寧的俞淵出聲打斷，“寧寧，你來了。”

    翠芳姨的話便戛然而止，她轉頭，笑瞇瞇道。

    “送進去啦？四個男孩，是又熱鬧又吵吧，我都懂，以前我們家兩個女兒兩個兒子還小的時候，也這樣……”

    簡寧面上掛著淺笑，實則翠芳姨的話都沒聽進耳里。

    她在想，俞淵到底是干嘛的。

    ————

    三輪車重新出發，這次是去鎮上。

    俞淵開車。

    旁邊的簡寧稍一沉默，俞淵臉色便如風雨欲來般難看。

    夫妻倆氣氛僵硬，乖乖坐在簡寧腿上的泡泡抬頭左右看看，聽見爸爸mama的心聲。

    簡寧：到底該不該問呢？問了他會說嗎？他會覺得我冒犯嗎？但……很好奇……

    俞淵：她在胡思亂想什么，聽見翠芳姨說的話，對我有疑問？為什么她不好奇我是做什么賺到那兩千塊的？

    泡泡急了，她好著急！

    她白皙的小rou臉都紅了。

    泡泡連忙拉拉mama，再拉拉爸爸的衣服，大眼睛眨啊眨的。

    ‘滋啦！’

    俞淵停下車，和簡寧對視一眼，一起看向女兒。

    后者問，“怎么了？泡泡。”

    泡泡噘嘴，恨自己是個啞巴。

    她抿唇，干脆伸出手指指mama的心，再指指爸爸的心。

    都要遵循自己的內心啦！

    論相處時間，那絕對是俞淵和泡泡更長。

    他明白了泡泡的意思，深邃眼眸盯著簡寧，看她蹙著細眉不解，突然冒出一句。

    “去年，翠芳姨的女兒懷著孕出了車禍，在榕城找不到醫院接收，我正好碰上，拜托一位老朋友幫忙，所以她才說那些話。”

    簡寧一愣，“啊？哦哦。”

    她呆呆的，俞淵又繼續。

    “你想知道我什么事，可以直接問我，我沒有正式工作，賺錢的生意其實和你賺廢舊暖水瓶差價一樣，也是屬于倒賣類。”

    只是他倒賣的，利潤巨大，風險更甚。

    不然怎么能給簡寧一次就是兩千巨額。

    俞淵沒繼續說了，簡寧卻瞬間明白。

    她面露緊張，“那你會不會有危險？是和吳迪一起做嗎？”

    沒有質疑、探究以及反對，簡寧第一個反應是緊張他。

    俞淵被這絲微小的情緒取悅，他伸手揉揉簡寧的頭發，“不會，我心里有數，是我帶著他做。”

    簡寧注意力在他放在自己頭的手上。

    她吶吶道。

    “哦哦，沒危險就好……”

    兩人尷尬剎那，簡寧不經意間看見泡泡捂著嘴在偷笑，一雙大眼里滿是童真的喜悅。

    她瞬間明白過來，將小女孩摟到自己懷里。

    “泡泡，你笑我們，哼哼。”

    泡泡頭直往她懷里鉆，她小身軀貼近，讓簡寧感覺像是抱著一只柔軟的小羊羔。

    母女倆親密，俞淵看著她們笑。

    突然，俞淵和簡寧對上視線。

    他們互相一笑，方才縈繞著兩人的那些壓抑情緒，全都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