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三筒輕咳兩聲。

    “所以要怎么辦？媽現在和以前不同，她現在是講道理的霸道，爸，爺奶，都站在她那邊，認為我們需要去念書……”

    “嘎吱……”

    門被從外推開，聽不下去的簡寧板著張臉，嚴厲的目光從四個男孩臉上一掃而過。

    “沒辦法，所以，你們現在馬上換新衣服，等下就去學校，讓老師看看你們。”

    不給孩子們解釋的機會，簡寧轉身出門。

    “五分鐘，誰要是穿不好衣服，沒站在外面等著，今天可以不用去學校……”

    來不及喜悅，四個孩子聽見她下一句話，“以后也不用回這個家。”

    四男孩：“……”

    他們‘罵罵咧咧’的換衣服。

    這邊，簡寧和泡泡認真道別，再把她交給俞淵。

    主要是泡泡才四歲，且不會說話，還是個女孩，簡寧覺得不能太著急把她送學校。

    “俞哥，你身上有傷，就在家里休養吧，我帶孩子們去去就回。”

    真就像個吃軟飯的上門女婿。

    俞淵心底驀地產生這種感覺，他正要拒絕，泡泡窩到他懷里，軟乎乎的身體靠得很近。

    她輕輕搖頭，面露祈求和期待。

    爸爸就在家陪我嘛。

    爸爸受傷啦，還沒好，出去被冷風吹可能會生病的。

    大男人怎么能對小女孩心軟？

    總之，最后，俞淵牽著泡泡，看著簡寧載著四個小孩出發了。

    他低頭看泡泡，泡泡彎眸，露出和簡寧同款的瞇瞇眼笑，俞淵心軟，無奈揉她腦袋。

    “小機靈鬼。”

    ————

    劉山鎮底下的村，在之前的掃盲活動中，大約以兩個村的中間點，建立小學校，方便孩子們就讀。

    簡寧帶孩子們去的光明小學校，就是在向家村和隔壁吳家村的中央選址，也是張翠芳阿姨小賣部后面幾百米的地方。

    下車后，簡寧讓他們四個排排站，一本正經道。

    “檢查衣服是否整潔，整理頭發，鞋子，等會進去要禮貌，叫老師好……”

    好一番教導，一行人才進去。

    這會，學校快放學了，簡寧問到校長辦公室，見到白發蒼蒼的男校長。

    她敲兩聲門，等對方抬起頭，才笑著走近，自我介紹。

    “您好，龔校長，我來這，是想談談能不能讓我家的孩子插班就讀的事。”

    現在這年代，農村的有些農民還覺得念書不重要，有那錢有那時間不如把孩子扔地里干點活，或者放家里煮點飯，照看弟妹，還有些，是外地來外地去，就錯過入學時間。

    因此，在開學后來找龔校長問查辦就讀的家長，并不少。

    龔校長把手上的報紙放下，輕咳兩聲。

    “是有這個說法，不過得看看孩子聰明不，做個試卷，不然不論年齡，全都打入一年級，家長能理解吧？”

    簡寧點頭，“可以理解，龔校長，您說，我讓他們做。”

    龔校長點頭，彎腰拿試卷，隨口道，“那讓他們進來做試卷吧，幾個孩子啊。”

    “四個。”簡寧揚聲便喊，“謝天，帶弟弟們進來。”

    門口一一走進四個小孩，簡寧給為首的謝天使眼色，“謝天，給龔校長問好。”

    要上學，謝天提不起勁，他垂頭，“龔……老龔好。”

    ？

    龔校長和簡寧愣住，還來不及等后者發火，后三個小孩好似掌握‘不上學就要先激怒校長’的秘訣。

    謝地大膽道，“老公公好。”

    三筒試探：“大老龔好？”

    四條更拽，聲音清脆響亮：“龔老弟好！”

    龔校長和簡寧：“……”

    “你們！”簡寧急得臉都紅了，她立刻轉頭沖龔校長解釋。

    “龔校長，他們野慣了，不想來學校念書，才這樣沒大沒小的作怪，您別生氣，我教訓他們……”

    四個小孩打定主意，被教訓的話，他們就說更多挑戰極限的話，這樣就能成功回家！

    但，誰也沒料到！

    龔校長愣神后，突然眼睛一亮。

    “我不生氣啊，因為不想上學，突發奇想的給我取外號，這不正說明他們四個有創造力嗎！

    小孩真不錯！來吧，做試卷，我以后一定重點關照你們！”

    四個男孩：“……？”

    最后一句話，聽起來怎么那么不祥？

    四個男孩坐在辦公室不同的位置，面前攤著不同的試卷。

    簡寧擔心他們為了不上學，要亂寫。

    正要說什么，就聽見龔校長背著手，似是隨口道。

    “既然你們mama把你們送來學校，就說明讀書是必須的，

    現在這份試卷，就是驗證你們能力的時候，對的越多，就讀更高年級，對的越少，甚至一個不會的……

    就都去幼兒園，和三四歲小孩一起呆著。”

    ？

    和三四歲小孩一起呆學校，那得多丟臉！

    有龔校長這句話，四個男孩不藏著掖著了，而是做出認真，做出自信，做到自己的真實水平！

    半個小時后，一份簡單的一年級試卷就做完了。

    龔校長戴著老花眼鏡認真檢查。

    到第二份時，他突然抬眸，問，“誰是謝地？”

    第24章 謝天：那我委屈委屈自己

    謝地抿唇，舉起小手。

    “幾歲了。”龔校長問。

    謝地瞟一眼簡寧，回答，“八歲。”

    八歲，照理來說應該上三年級，做一年級試卷全對也在情理之中。

    但這是九十年代的農村，教育良莠不齊，家長孩子都不上心，現在四年級的小孩做一年級的試卷，都還會出錯。

    更何況，孩子們mama說，這四個男孩均沒上過學。

    龔校長是相信這話的，因為比謝地大一歲的謝天，試卷差勁得很……

    龔校長想了想，拉開抽屜，拿出一份試卷給謝地，“你去那邊坐，把這份寫完。”

    三個小孩立刻對謝地露出同情。

    真慘。

    還要做。

    謝地本人倒是沒什么情緒，拿過試卷和筆就去了。

    這次沒用著半小時，十五分鐘，謝地就把試卷還給龔校長，“做完了。”

    龔校長仔細一看，又是全對。

    他眼底驚喜，“你哪里學的？”

    “書上。”謝地不卑不亢，態度平靜。

    “家里撿了很多書，我看書自學。”

    龔校長訝異，“但這份試卷是小學五年級的，你撿到什么書能自學這么遠？”

    謝地抬著下巴，“我什么書都能撿到，我家專門撿垃圾的。”

    謝天、三筒、四條重重點頭，三筒說話利索。

    “我們撿到能看的書都給二哥，他確定不能看才賣！”

    龔校長：“……”你們四個還怪驕傲的，果然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這時，簡寧試探問道，“龔校長，您看，是要怎么分呢？”

    龔校長開始頭疼，“謝地沒問題，他可以跳級讀六年級，習慣一段時間去鎮上升初中，

    謝天和三筒水平差不多，就是一年級，四條的話……”

    整篇試卷，他只會做個位數的加減。

    一加一等于二。

    三加五等于八。

    龔校長把這情況一說，三筒立刻舉手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