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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命運 第15節(jié)

    我啊,真的從來沒經(jīng)歷過家長們的小心機,整整二十五年來,馥汀蘭也一直是不屑于的,可是她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母愛上了頭的女人著實可怕,我就這樣一步步的走進了馥汀蘭設的圈套。

    這酒味與啤酒比起來甚是不同,入口時有些爆裂,再一細品竟有些香甜,一口復一口,不多時,我便飲了不少。

    我記憶里馥汀蘭當時并未打算阻攔,當我去了洗手間后,很快感覺酒意散開來,有些迷迷噔噔。感覺自己飄飄欲仙,搖搖晃晃的向沙發(fā)走來,只覺天旋地轉。

    隱約里,我似做了個十分有趣的夢。

    我費力的睜大眼睛,迷迷蒙蒙,眼底氤氳著霧氣,我擺正姿勢大大咧咧的說道,“馥汀蘭,我真的沒想到,咱們倆也能做朋友,可是我真的……”我打了個酒嗝,接過她遞給我的礦泉水喝了一大口,頓時降下不少火氣,繼續(xù)道,“我……我是真的不想讓你做我媽,現(xiàn)在這樣挺好。”

    馥汀蘭大概憋了兩日,忍得實在辛苦,她也壓下一口酒后,前言不搭后語突然問道,“說說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十夜那樣子的。”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她眼中透出明顯的寒意,迫不及待地輕聲關心著,“你倆睡了?”

    我似乎看到了第二個八卦的莊晗晗,松松垮垮的超著杯子與馥汀蘭的碰杯,自己率先喝下一口,笑嘻嘻的甩了甩頭,“我不行的。”說話間,我懶散的抬下眼,聲音慵懶而隨性繼續(xù)道,“還挺想睡的,只是還差那么一點點。”

    “小混蛋,在哪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馥汀蘭本想發(fā)作,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又軟弱下來,咬著牙舒了口氣,“你離開他!就當為了我。”

    我不走心的笑笑,趕緊貼上去安撫,一本正經(jīng)地碎碎念,“親愛的jiejie,老媽,未來的meimei,你就是我的一切,我愛他,但更愛你的,放心吧,我不會丟下你的。”

    第三十四章 功敗垂成的獵人

    話說,于此同時最不好過的一個人是守護在馥家大宅的陳思源。

    碩大的宅院里,他強自淡定翻出一張老唱片,放進機器里。

    那些老式唱腔咿咿呀呀飄滿了整個房間,嗓音很濃很沙啞,和著已經(jīng)開始有些燥熱的空氣。

    陳思源兩條濃眉促成一團,閉著眼睛斜在躺椅上,就像電影里配樂的故事片段,沒有對白,他腦補的鏡頭一個個地切過去,然后又倒回最前段,反復糾錯。他整個心正被馥汀蘭的瘋狂舉動擾亂著,他第一次感覺,對這個女人,他如此無力,他們各自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一般,讓他的整個人慢慢涌入深谷之中,他從不曾了解她,或者真正得到她。

    他抬起頭望著馥家大宅每一盞亮起的燈,像科幻電影里發(fā)光的星球,越來越大,將他徹底孤立在一個狹縫空間。他孤單極了,獨自寂寞的活在一個天地里,而那里沒有馥汀蘭,他很想強勢的將她擁抱在懷里,因為只有這個人能讓他整個人溫暖起來,而他卻只能不遠不近的仰望著,也許世界上只有他這個男人能如此耐心,盡管對馥汀蘭諸多包容,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早就瘋了。

    思源托起下巴,眼皮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屏幕發(fā)呆,上面正閃動著兩顆小紅點,他表情怪異的坐起身,“她們去了會所!”

    沒錯,正如你們想的那樣,他正在定位我和馥汀蘭,并早已經(jīng)派人跟了過去。

    陳思源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有些疲憊的捏著高挺的鼻梁。這家會所是馥汀蘭的秘密基地,以她的布置,可以隨時開啟極端安保系統(tǒng),或關閉全部可被外界借用或復制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目前從未打算暴露,是商討重大事件時才會啟用的。馥汀蘭向來戴著面紗,將自己包裹的很嚴,而今日與我這般大張旗鼓的出入,定然她是做好了不留后路的準備,而這不留后路的后果會是什么,不知道為什么,他不覺有了不好的預感。陳思源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逝,終于從躺椅上起身,順手勾起一件外套搭在家居服外面,匆匆忙忙向外走去。

    走廊里一扇玻璃墻隔著外界與幕帳,透出內部淡紫色的燈光,能看見一個身影靠在玻璃上,陳思源一眼便能看得出那是馥汀蘭,他隔著一步之遙沉靜的看她,直到里面的聲音徹底安靜了,他才準備走進去。

    在走廊深處,另有人也一直盯著馥汀蘭和我的身影不放,那是井楚然,看見陳思源出現(xiàn)后,他揮了揮手,帶著身后的幾個人隱入黑暗中。

    陳思源帶著嗆人的煙草味出現(xiàn)在我與馥汀蘭面前,此時我整個人已栽倒在沙發(fā)上。馥汀蘭從未照顧過人,更沒照顧過醉酒的人,而她自己明明亦是喝醉了,卻釘在那里一動不動,滿面愁色的看著我,“你這個小混蛋……”

    陳思源掃見臺子上的兩瓶酒已經(jīng)空空蕩蕩,他將外衣披在了我身上,我像個貓一樣向衣服里蜷了蜷,將這個臉埋了進去,他喚來人,將我送回家。

    “我在交女兒,何時輪到你指手畫腳!”馥汀蘭此前應是哭了,臉上并沒有淚痕,但是眼睛很紅,雖然語氣冷硬,卻帶著無奈,還有的就是恨。

    這才是真實的馥汀蘭嗎?百余年之久,他竟不懂得,哪個才是真實的她。陳思源站在馥汀蘭身側,試探的問,“馥先生……還能聽懂我說什么嗎?”

    馥汀蘭輕輕搖頭,滿臉愁怨的看著他,冷聲道,“嗯。”

    他見到酗酒的馥汀蘭,多少有些手忙腳亂,她那輕哼的聲音給他帶去了一絲歡愉,陳思源上前一步,紳士的將她扶到沙發(fā)處坐下。

    他又喚人倒了杯溫水,慢慢給她送服下去,用低軟輕柔的聲音試探的問,“為什么要來這里?”

    馥汀蘭聽不清楚,也不好奇,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用手勾住他的身體,絕美的側臉靠在他厚實的胸肌上,她的臉看上去更白了。

    喝醉酒的她,與平時不太一樣,少了那些孤冷,多了些讓人忍不住想哄的可愛。

    陳思源輕聲喚著,目光里透著濃烈的情感,“阿蘭,你還好嗎?”

    陳思源只穿了一件睡衣,馥汀蘭微微仰著頭,脫掉手套,用食指尖輕輕扣開他的衣領,寬闊的肩膀下面是緊實的小腹,隱隱約約暴露了出來,她用唇輕輕摩挲著他的下顎。

    “告訴我,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為什么要讓我承受這一切,嗯?”馥汀蘭的理智和酒意摻合,似乎在努力控制著情感和恨意,“告訴我,你是誰?無論你是誰……”

    帳內氣氛徒然有些曖昧,他更緊的貼向她,不覺他身體已有了沖動,微微向后撤了撤,有些顫抖的聲音在馥汀蘭耳邊低聲道,“阿蘭,你會不會介意我用別人的身體碰你……”

    陳思源的心跳是真實的,那觸感也是真實的,可是他卻露出僵硬的神色,這一切讓他害怕的不自覺地微弱發(fā)抖,可是一切已經(jīng)無法用理智壓抑了。

    馥汀蘭似乎慢悠悠的醒轉,目光深沉的看著陳思源,那樣子就像被仙氣繚繞的仙女,又美又撩,“安之,是你嗎?”

    陳思源默默的看著她,那臉上浮現(xiàn)的神情分明是另外一個人,他不再掩飾,哪怕片刻也好,他也想緊緊的擁住馥汀蘭,但他終于忍住了,沒有脫口而出。

    遲了一會兒,他壓抑著喘息聲,幾乎以讀秒的時間將馥汀蘭抱進了會所里面的包間,將她放在洗手臺上。

    那洗手臺很涼,讓兩個人的身體不覺拘了一瞬,馥汀蘭神智不清的將雙手掙脫出來,支在臺案上,二人都有些衣裝不整。

    陳思源在后面用手臂環(huán)著馥汀蘭的腰,唇輕輕吻在她的頸后,他小心翼翼的用手觸碰她柔軟細膩的身體,并向下滑動,卻不敢用這張臉正視馥汀蘭,直到馥汀蘭一字一頓的吐出他的名字,“沈安之,我們一起選擇痛快地死去吧。”

    馥汀蘭將他一把拽了過去,強硬的別過他的頭,嘲弄而失魂的眼神緊緊瞪著陳思源。他并不在意她的冷漠,用手捧著他的臉頰,咬向她的唇,并同時用另一只手將她抬起,粗魯?shù)某_過程中的障礙,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阿蘭,最愛你的人,始終都是我。”

    一個巴掌落在陳思源的臉上。

    在此時馥汀蘭的計劃里,已經(jīng)完成了全部,她神態(tài)嚴肅,帶著虐天的冷氣,幽深的眼睛不再空洞。

    他緩緩松開了手,愣在了那處,隨后不由得笑了起來,剛要說著什么,他再次發(fā)覺,他低估了面前的女人,那笑容也隨之漸漸凝固。

    “思源,又抽煙了?”馥汀蘭用手掌捂著鼻子,“我這是在哪兒……送我回去吧,頭好痛。”

    馥汀蘭又重回到之前活色生香的模樣,氣息中透著馨甜,雙瞳不受控制的緊縮,頭發(fā)散下來,埋進了陳思源的肩膀,接著睡了過去。

    很難想象,陳思源風輕云淡的輕輕喚著,“馥先生……”

    兩個人縱不愿承認,可與他們而言,都已暴露了彼此的心思。

    第三十五章 我要找馥先生

    人們最擅長的事,是將一個個有提示性的事件,過濾成自己認為有用的線索,然后那些細節(jié)拼湊起來后,默認為事實。而在這件事情中,最傷腦筋的是,無論陳思源,還是馥汀蘭,他們都在躲避一件自己不愿意面對的事,而選擇性相信那一切的發(fā)生僅僅只是不理智情況的后續(xù),即便是前塵往事接踵而來,誰也不愿打破目前墨守成規(guī)的生活,下意識讓自己繞過真相本身,在感情的牽絆中回到最初最舒適的狀態(tài),大家亦會自動疏導自己忘了該忘的。

    所以,這一瞬須臾怎么能抵得過那百余年的愛恨恩仇,不過是一場演技罷了。

    自那天后,這座城市下了整整一個星期的雨,纏纏綿綿,悲悲切切,像沖走了什么,又好像真的忘記了什么。

    這一整周我基本都在忙碌著新節(jié)目錄制的準備工作,十夜在忙著他新戲的收關,我們也一直沒有機會再見面,每天他都會給我發(fā)來暖人的訊息,夜里會與我通電話哄到我熟睡。因為雨的緣故,我這一個星期都是坐公交車出行,這一天是周五,一直過了傍晚,我方才向家中返去。

    蜷縮著身體在十夜送我的雨衣里,手中還打著一把透明的雨傘,那傘上凝結了一層白色的霧氣,時間已經(jīng)稍晚一些了,我方走進家門口的狹長胡同里,大概剛剛過了七點鐘,因為天色陰沉,nongnong的迷霧籠罩著那里。

    我清楚的記得,空中低懸著令人抑郁的黑云,而昏暗的路燈照著滿是泥漿的基石,淡淡的黃色燈光從兩旁的古玩店鋪的玻璃中折射出來,盈盈微光穿透了霧氣。大抵怪誕的事跡都好像是在這樣的時間和環(huán)境發(fā)生,不覺我的精神開始緊張起來,我開始后悔拒絕了陳思源的護送,于是我加快了腳步,幾乎到了跑的程度。

    我剛剛走近家門外的第二根門柱前面,一個身材短小的男孩子穿著黑色衣服,一動不動的坐在我家大門前的木階上,雨水像與他無關一樣,肆意妄為的穿透他的身體,他見我走來,突然抬過臉,那面色是慘白的。

    倘若給一個相同時機遇見相同的境遇,我相信你們一定沒有我的冒險精神和超強的毅力,我自從知道了自己超于常人的能力后,便努力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馥汀蘭此前已向我講述了我將經(jīng)歷的所有可能,當然不包括待開發(fā)狀況,可是在這樣的情境下,我依舊嚇得不輕,最糟糕的是他在同我打招呼。

    我恍惚后愣在那里,雨傘不自覺脫離我的手,落在了地上,我能清楚的聽見雨滴敲打在我的雨衣上的“噠噠”聲,有風從耳邊刮過,有些老窗欞咯吱作響。一道極強的閃電后,一聲響徹云霄的悶雷, 我頑強的立在那里,下意識的張開嘴,想要喊出來,卻控制住了,我對著大腿狠狠的掐了一下,恐懼夾雜著宿命,讓我不得不決定面對這一次。在這里我一定要刻意的補充一句,那僅僅只是個影子,在強烈的閃電下,男孩的身體仿佛完全融入空氣中,忽隱忽現(xiàn),直到閃電過后,影子又顯現(xiàn)在黑暗中,我目瞪口呆將他望著。

    “jiejie……”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上次將我嚇慫那男孩,他竟然又找到了這里,我顫抖著牙齒,向后撤了兩步,能清楚的聽見自己踩進水坑,那水下的泥濘發(fā)出的“咕咕”聲。

    他很怕我跑掉一樣,用不安的神情,不斷高聲的重復著,“我想找馥先生,jiejie,求你了,幫我求求馥先生,我愿意做任何事,……”

    可那聲音即便很努力,卻也還是奶奶弱弱的,我的意識開始清晰起來。

    那無神的眼淚汪汪的眼睛正望著我,無比期待我的回答。

    “jiejie,我想回家,可是我什么也想不起來了,我想讓馥先生幫我找mama……”

    霧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了,路燈將我們照得更亮了些。我聽了他間斷而不確定的敘述,原來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只是想見馥汀蘭才尋到這里,可是最糟糕的是馥汀蘭明知有這回事,卻將他狠心的扔在了這里。

    “這……太不像話了!”我的老天,我差點就忘記了馥汀蘭本就是個涼薄的人,在對我態(tài)度改變的同時,我卻還能期待她對于別人的改變,這怎么可能呢!

    “你怎么不進去找她?”

    男孩搖搖頭,“我怕……這里有一面墻壁的……”

    我用手指碰了一下他身后的位置,這才發(fā)現(xiàn),我家門外有一個透明的水帳,不過一個可憐的男孩子而已,她竟大費周章的布了一個陣局,我真不知馥汀蘭還有這等本事,難怪這孩子只能蹲在門口的地上。

    他哭得更加厲害,任淚水奔流,卻無法打濕衣襟,正常的人類再無法看見他的模樣,他竟對自己的狀況一無所知,忽地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我的心更加柔軟了下了。

    “別哭了,我?guī)湍阏襪ama好嗎?”

    此言一出,小男孩十分放心的點著頭,我隨著他注視的地方看去,他面前的地上有一支圓形的金屬器具,幾乎快要消失在泥水中,他想要撿起來,卻怎么也做不到。

    “這是mama的……馥先生剛剛不想要我找她,就給扔出來了,可是我突然撿不起來了,jiejie,我是怎么了?”

    很顯然一切玄奧的事情都會在這物件上,對于這段時間發(fā)現(xiàn)和緊跟著發(fā)生的事情,我完全束手無策,全身有點發(fā)起冷來。我強迫自己神色略定后,蹲下身體撿起那東西。

    那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銀手鐲,污濁的帶著陳年銀銹,撿起來的一瞬間,我害怕的睜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的思維意識被什么吸走一般,沒有人能了解我這一次內心的斗爭和強自的壓抑,我不想變成馥汀蘭那樣的怪物,即使曾故作輕松的夸贊這樣的超能力好酷。

    我不知道陳思源是什么時候走過來的,他遠遠看見我正對著門柱說話,這樣的情況他再熟悉不過,眼神中閃過深邃,有些壓抑的打斷我,“奶糖,你怎么不進屋!”

    陳思源像是看破了什么,伸手接過了那手鐲,用胳膊親切的摟住我的肩膀,將我的臉按在了身側,親自為我打開了大門。

    第三十六章 沒錯,我就是鬼怪

    我與母親一段時間里,交往方式發(fā)生了改變,這些諸位都是可以想象到的,有幸我是她的女兒,垂憐于她所剩唯一的愛,但不幸的是她過于理智,將一切看得過于透徹,甚至可以犧牲掉一切旁枝末節(jié),很多事情都能體現(xiàn)她的卓越才智,但是這件事發(fā)生后,我發(fā)現(xiàn)依舊改變不了任何思維意識,我們當時產(chǎn)生了巨大的分歧和史無前例的爭吵,這一架,吵得十分慘烈。

    我在整理她的舊物時,不僅仔細閱讀過她的日記,同時也對于屋內的物件均作以記載,哪怕一個極小的細節(jié),從不遺漏。這些事情,便花了我整整三個月的時間,不僅讓我緩解失去她的傷痛,也消磨了平日的時光,我在這個狹小而保守的空間里,慢慢自我解釋了過去我所有被誤導的以及疑問的。期間,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物品,便是上文提到的這件銀手鐲,它被母親仔細收藏在一個酸枝木的小盒子里,并用記號筆在上面標注了編碼。一個人哪怕走完一生,也總是有破譯不出的事件,或是想不通的什么,母親會為這樣的事情標注特殊的記號,這便是其中一件。我也比過去更清楚地意識到這件陳舊故事的特殊性和未公開性,我努力還原著當時發(fā)生的時間,希望以下的敘述能夠盡量的完整,因為它的發(fā)生本身就是耐人尋味的。為了不在稱謂上產(chǎn)生混淆,下文我依舊以馥汀蘭作為描述。

    有關這個男孩子的出現(xiàn),我反復在前文中提及,不僅僅是因為想要烘托整個故事的獵奇性,以及他曾經(jīng)令我毛骨悚然,更重要的是黑天是黑富貴的獨子。

    就如大家所知,黑家只是普通的農(nóng)戶,平日并無仇人,也沒有什么惡習,他們只是被張獻忠家書牽扯進來的無辜村民。在馥汀蘭得知他們手中有一封家書后,在過去尋的路上,黑家便已得到了一筆可觀的財富,有人花高價提前買走了那家書,由于黑家人有貪婪的本性,提前收過陳思源的定金,期間便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本來事情已經(jīng)告于段落,卻不想黑天天性善良,且記憶力超群,當著馥汀蘭的面默出了家書的全部內容,并且偷偷拍下了神秘買家的交易過程,節(jié)外生枝的令有的人心生恐懼,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那時還值春季,鄉(xiāng)間倒春寒,黑富貴去了遠房親戚家,黑母蓮秀獨自為黑天的起居室生好了火,因為煙囪有些年久失修,屋內時不時透出濃煙,于是她將窗子敞開了一寸,黑天就在屋里畫畫。夜里九點左右,蓮秀準備進房里照顧兒子上床睡覺,卻發(fā)現(xiàn)房門被從內鎖了起來,經(jīng)過幾番呼喊,仍沒有動靜,于是蓮秀撞開了門,只見黑天口吐白沫躺在桌邊,翻著白眼,整個眼球已經(jīng)變成了烏白色,模樣甚是可怕。另外,他手邊放了一張奇怪的圖畫紙,上面的圖案是黑天的手繪,是一個模糊的人影,戴著墨鏡,瘦高的個子,蓮秀看見后,驚呼一聲,“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立刻暈倒在地,在倒下時打翻了火盆,整個黑家葬身火海,黑富貴自此竟也離奇的失蹤了,更令人詫異,半月后,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不慎跌入山谷的尸首。

    這一切馥汀蘭一直懷疑是陳思源做的,并在日記中著重記載了一些她的推測,卻直到今日也無法得到證實。我想馥汀蘭鄭重其事的將這手鐲封存,在心底當時也存在著對這黑家人的歉意,畢竟如果不是因為她去尋張獻忠的舊物,也不會引得如此下場。

    人類天生對于可憐及弱小有著過分主觀的保護,而馥汀蘭的那種冷靜、自持的,一向不喜歡以任何形式解釋的性格,會令我這樣膚淺認識的人無端過分揣測,盡管自己也清楚,爭吵永遠都是荒謬的解決辦法,那表象并不是全部,卻也無法控制的令自己所謂的同情心蠢蠢欲動。

    馥汀蘭此時正靠在搖椅上,悠閑的翻著一本書,手腕上垂著一塊玉牌,一支精致的標記筆捏在指尖,書頁里整齊的插著幾枚十分古老的樹葉書簽。這是她的習慣,很喜歡看書,且會隨時做一些批注,哪怕是看過數(shù)次的書,也還是會有新的批注出現(xiàn)在紙張上,聚精會神,一坐便是幾個時辰。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她已經(jīng)進入了沉思。我一陣嚇人的腳步聲徑直到了她面前,自然引得她的注意,她卻并沒有馬上抬過臉面對我兩眼的激憤,毫無反應的依然對著那本已看了大半的書。

    我熟悉她的做法,哪怕她臉上多少帶著一點同情,我也不會如此震怒。

    陳思源緊跟在我身后,并很快站在了一側。

    我滿言質問強行打斷她的思路,“黑天在外面!”

    “呵……”她低沉的笑了一下,極致優(yōu)雅的將書頁合好,單手搭在了搖椅的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