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擠眉弄眼。

    陸京沒好氣地側過身，把身后的景象露出來，展現給他看：“你問我不如問問他們，我進來的時候差點還以為班里新建了個廢品回收站。”

    林森剛開始還沒注意，現下才發現那張沒人坐的桌子堆滿了雜書。

    林森看向王承碩，卻發現四個人都心虛地“哈哈”干笑兩聲，或摸鼻子，或轉過身，或隨機捻了個話題聊起天來。

    陸京最初不在的幾天，他們確實中二文藝的搞了點傷感，但最后——

    嗯，高二又發了好多課本，柜子塞不下了，他們又希望自己的座位能保持干凈整潔，于是——

    珍惜利用每一寸空間。

    林森起身過去翻了翻，左半邊高高一摞的是用過的草稿紙，右半邊以及抽屜里那些則是一些選修課本，滿滿當當，連椅子上也堆了些課外教輔。

    翻名字，溫雙沐、夏芝里、王承碩、沈之庭，誰的都有，齊齊整整。

    林森幫陸京討公道：“你們這確實有點過分了啊，草稿紙用完不直接扔，怎么能放京哥桌上呢。”

    “這什么？”他看抽屜里有筒奇怪的東西，掏了掏，竟掏出把廢筆芯，繃不住笑道，“靠，真缺心眼啊，廢品站都不收這玩意兒吧。”

    夏芝里：“不不不，我們只是想比賽一下，看誰高二用完的筆芯更多。”

    沈之庭：“能懂的吧，一些學生時代的情懷。”

    王承碩則回答的更為官方：“作為高二拼搏奮斗過的印記，放陸京抽屜，是想讓他幫忙一起見證。”

    陸京笑：“我真是謝謝你啊。”

    林森實在不覺得溫雙沐是會響應參與的人：“你也喜歡搞這套印記情懷？”

    溫雙沐：“嗯……其實還挺好玩的？”

    她說著拋出橄欖枝：“你剛不還說考試沒動力嗎，要不要加入我們，這樣刷題更有干勁一點。”

    林森：“……”

    實在不喜歡刷題的林森分分鐘扭頭看向陸京，語速飛快：“京哥你在干嘛？哦，訂正返校考試卷啊，哪兒不會，我來教你。”

    他從陸京手臂下抽出試卷，舉到身前大大攤開：“來，我看看。第23題怎么可以那么不小心錯了呢，讓我讀一下題目……”

    陸京和溫雙沐隔著林森舉起試卷白紙的間隙對視。

    陸京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要說句什么。

    下秒林森卻是又把卷子拍回到他面前：“哎呀，這題好難，不然你問溫雙沐吧，感覺她會。”

    他說著去推王承碩和沈之庭肩膀：“別看啦，我都不會的題，以為你倆會啊。走走，踢球去，考前解壓。”

    “…………”

    陸京將卷子調了個方向，看向溫雙沐：“那你給我講講？”

    溫雙沐沒提醒陸京換位置，拉過邊上的空椅子，坐了下來。

    余箏箏個子不高，選的座位靠前一些。

    她今天做值日擦黑板，夏芝里正好要把當天語文作業往黑板上寫，兩人便站講臺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余箏箏余光往后：“他們每天都這樣一起學習嗎？”

    “嗯，差不多，平常都是去閱覽室，今天活動課人少，會在教室。”

    余箏箏感慨了句：“真好。”

    夏芝里：“你跟應澤淵不也差不多嗎？”

    “他根本不喜歡學習……腦子里很少裝些正經的東西。”

    “啊？”夏芝里沒能get其中含義。

    余箏箏表情微妙地湊到夏芝里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夏芝里震驚了，目光從余箏箏的胸看到她的腰，再看到她的腿：“男高中生可以說這種話嗎！？”

    活動課中間，沈之庭回了趟教室幫大家拿水，看夏芝里抱著書站過道上，沒忍住停了停：“你在干嘛？”

    “排隊問雙雙題目呀。”

    夏芝里側臉乖巧，耳朵的注意力還分在溫雙沐和陸京那邊。

    返校考的卷子她還沒做過，正好可以聽一聽。

    沈之庭緘默無比地把水杯重新擱回到桌上：“……哪題不會，我給你講吧。”

    夏芝里：“啊？可我還是比較喜歡聽雙雙講。”

    沈之庭：“……我到底是不是你哥。”

    —

    周日，z大。

    考試結束鈴響起，廣播發出停筆收卷提醒。

    沒一會兒，考生們從各個教室魚貫而出，前往各自學校老師定下的集合點集合。

    溫雙沐的教室在一樓，來到事先約好的花壇邊，不但其他同學沒出來，說好要監督大家有沒有提前出考場的周泉也不知道帶校車師傅到哪兒瀟灑去了。

    手機開機，群里蹦跶出好幾條最新消息，是周泉讓大家原地稍等五分鐘，馬上就到的信息。

    溫雙沐抬頭看看天空，摸摸額頭，又摸摸胸口。

    烏小漆：「……你這是什么最新的禱告儀式嗎？」

    “不。”溫雙沐道，“我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烏小漆納悶：「卷子不都差不多做完了嗎？」

    出來的時候也挺自信啊。

    溫雙沐吐出幾個字：“系統是不是又要安排我生病。”

    摸體溫挺正常，但身體確實不大舒服。

    烏小漆：「……不至于吧，離上次過去才多久。我們系統方面警示歸警示，但還是稍微有點人性化設置的，三天兩頭躺醫院，多耽誤你做任務啊。」

    溫雙沐：“是嗎？”

    烏小漆堅定不疑：「是啊。」

    第二天晚上。

    溫雙沐晚自習請假，面無表情地坐在醫院的兒童輸液大廳里。

    液晶電視屏上的卡通動畫配音，與周圍嬰孩的哭鬧聲混雜在一起，360度無死角地充斥人耳。

    溫雙沐腦袋還因為發燒有點暈乎：“我是不是該謝謝你，沒讓我昨天在考場的時候倒下。”

    烏小漆尷尬打臉：「好說好說。」

    半晌，烏小漆又沒忍住跟她確認：「你確定你不是因為換季感冒？」

    溫雙沐給了個微笑：「——我現在能不能申請更換系統。」

    烏小漆干笑兩聲，主要它覺得按照目前的反派值進度，主系統根本沒有發出任何安全危機警示的必要。

    說不清哪里奇怪，它建議道：「不然咱們快點搞任務吧，早點結束，你安心，我也安心。」

    溫雙沐撥輸液器的指尖微微一頓，兩秒后，她把輸液速度調快了些：“你布置啊，我又沒攔你。”

    烏小漆積極地打開任務欄，左翻翻右翻翻，然而目前的主線劇情已經崩得親媽不認，而支線任務里，雅思已經結束，聯賽就等結果，后續的需要等時間線到了才能觸發。

    烏小漆將任務欄一關，語調歡快：「感覺當務之急還是先把你的身體養好呢！不如多休息兩天叭！」

    溫雙沐指尖搭在冰涼的座椅扶手上，節奏清脆地敲打片刻：“所以所有任務都完成后會怎么樣？”

    烏小漆不覺有誤：「把你送回原來的世界啊。」

    “我的意思是——在這個世界里我認識的人、發生的事，最后會變成怎么樣。”

    烏小漆：「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都給你重活一次的機會了，不負責售后的。」

    溫雙沐：“……”

    學校。

    陸京趁晚自習課間，和劉以恒去了趟小賣部。

    兩人各拿了根冰棍結賬出來。

    在校道上走了兩步，劉以恒發現陸京拄在后頭沒跟上來，走回去道：“干嘛呢？”

    陸京看著手上的碎冰冰匪夷所思：“為什么藍色的包裝拆開里面是白色的？”

    劉以恒一下子被他問難住了，大咧道：“隨便吃唄，管它什么顏色呢。”

    溫雙沐喝著溫泓到醫院附近給她打包帶回的白粥，手機架在一旁，播放某站up主的吃播，聊以慰藉。

    別人都是生病了什么都不想吃，她卻是食欲大漲。

    正看up主進行到飯后甜點沙冰階段，“叮咚”一聲。

    屏幕上方彈出一則聊天框。

    溫雙沐點開看了看。

    是陸京發來的一張照片。

    白色的碎碎冰和藍色包裝袋交疊放在教室的桌面。

    溫雙沐不解地發去個問號：【？】

    陸京：【沒有藍色的。】

    溫雙沐腦回路繞了好幾圈才跟上他的，笑著打字：【商家無良。】

    陸京：【我剛去樓上，他們跟我說你生病請假了？】

    溫雙沐：【嗯，最近抵抗力不太好。】

    聊天框上方來回顯示“正在輸入中”，最后對面發來句：【你需要多鍛煉。】

    溫雙沐：【還好吧，每天早上大課間不都有跑cao嗎。】

    溫雙沐心想一天兩圈已經夠夠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