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蕭家的蕭延慶和蕭洛溪知道凌杰殺個人不算什么的話，如果楊成武和楊玉清也都這么認為的話。那么在場的仁和醫院眾高層，看到這一切后就都被嚇傻了。

    雖然他們親眼看到鄧海元陳三爺秦馳峰的十惡不赦，也都認為這些人不得好死。

    看到凌杰誅殺鄧海元的時候，他們拍手稱快。

    但同時也感到一陣后怕！

    凌杰這個青年，身為仁和醫院的首席專家，一代神醫。結果氣不喘心不跳的就把強橫無邊的鄧海元給砍了！

    太嚇人了！

    他們大部分可都是普通人，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無不對凌杰充滿了恐懼。

    大家站在河道對岸，靜靜的看著河畔那個站在鄧海元尸體旁邊的青年。神色里充滿了畏懼。

    氣氛，不太對勁了。

    甚至，有醫生開始議論。

    “真沒想到我們仁和醫院的首席專家居然如此兇悍！是個殺人惡魔！”

    “是啊，雖然鄧海元很可惡，鄧海元活該被殺。但懲戒鄧海元的自然有法律啊，凌先生怎么能當眾殺人呢？這樣還如何執掌手術刀啊？還如何成為我仁和醫院的首席專家啊。”

    “凌先生的初衷或許是對的，我們也很感激，但是他的行為太兇殘了。叫人害怕！我不想和這樣的惡魔共事，萬一哪天得罪了他，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凌杰的確太可怕了。”

    “……”

    言論四起，連成一片。

    陳煙雪皺了皺眉，她很想為凌杰解釋兩句，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如鯁在喉。

    能解釋清楚嗎？

    不能！

    在場的都是仁和醫院的高層和各科室主任專家。

    連他們都對凌杰感到害怕，那就更別說中下層的醫師了。

    自從凌杰誅殺鄧海元的那一刻開始，這個結果仿佛就已經注定了。

    大家在心里對凌杰有了芥蒂，就沒辦法消除了。

    甚至陳煙雪在心中都對凌杰有了芥蒂。

    應該說她一直都有芥蒂，此刻芥蒂加深了不少。讓她內心非常的糾結抑郁。她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凌杰，更不知道如何幫助凌杰在醫院立足。

    風，蔓延而來。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只剩下些許火燒元的余暉傾灑在高爾夫球場，傾灑在凌杰這個少年身上，拉出一條下場的影子。

    陳煙雪壯著膽子，緩緩走到凌杰身后，輕聲囈語：“凌杰，你……你殺人了！”

    聲音不大，仿佛在提醒凌杰，又仿佛在提醒她自己。

    凌杰仍舊站著不動，并未回頭：“我知道。你害怕嗎？”

    陳煙雪咬了咬牙：“有一點。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而殺人，我理解你。”

    凌杰忽然笑了一下，聲音多了幾分冰冷：“你錯了，我殺人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陳老。”

    陳煙雪忽然感覺到幾分說不出的心疼。

    她很想說點什么，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頓了頓，她才道：“你不要介意那些主任醫師們的議論，他們都是凡夫俗子，并不懂你。更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

    凌杰笑了：“我都聽見了。沒關系，我不會和他們計較！”

    不大的聲音，帶著幾分悲涼和失落。

    陳煙雪不知為何，感到一股說不出的難受和悲傷。

    她凝望著那個背影，只覺這背影蕭索，無奈。孤獨，寂寞，蕭索……

    別人不懂凌杰，但她懂一半。

    嗯，一半。

    陳煙雪忽然道：“要不你去和他們解釋一下。說清楚，或許事情就過去了。大家也不會再非議你了。你是我醫院的首席專家，我希望你們和睦相處，我不想他們非議你，更不想他們議論你。”

    凌杰搖頭道：“不必了。你讓他們走吧。你和謝老留下來，我有些話要對你們單獨說。”

    陳煙雪凝視半晌，最后點了點頭，屏退了全場仁和醫院的主任醫師，讓他們回去醫院等待進一步的安排。仁和醫院這邊，只有陳煙雪和謝老留了下來。

    “蕭老，楊成武，你們也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凌杰屏退了蕭老和藥師府的眾人。

    偌大的高爾夫球場，只剩下陳煙雪和謝老，以及凌杰三個人。

    最后一縷火燒云消失，月色皎潔，光芒傾灑而下，照耀在少年身上。

    謝老和陳煙雪站在凌杰身后，緊緊的看著這個少年，一言未發。

    謝老道：“大神，我支持你！今日之事太過危急了，而且對方的所作所為，太過兇悍殘忍。如果先生不用這樣的手段處置，后果不堪設想。”

    “不管那些主任醫師怎么議論你，你都是我心中的大神。永遠的神！”

    謝老率先表態。

    凌杰輕聲道：“謝老，煙雪，你們是我出獄以來，接觸時間最久的人。也是我最在意最重視的人。謝老，我問你一句話，你害怕我嗎？”

    謝老凝聲道：“說實話，一點點。”

    凌杰負手而立，仰頭看著天空高懸的月亮：“是啊，連你都有一點點的害怕。那就更別說其他人了。其實我知道你們害怕我。但我并不在意這些，更不會因為這些就改變什么。”

    “我更不在意仁和醫院眾主任醫師對我的看法，因為我從來就不在意過任何醫院首席專家的這個職位，我也沒想過要再回到仁和醫院。”

    陳煙雪咬牙道：“凌杰，一切都回不去了。雖然你殺了鄧海元，也嚇跑了陳三爺和秦馳峰。但外面的輿論已經發酵了，幾乎坐實了我們仁和醫院毒死三十幾個競爭對手的事情，也坐實了我陳煙雪是醫學敗類的事實。仁和醫院，肯定開不下去了。”

    說到最后，陳煙雪聲音低沉，萬分悲愴。

    凌杰忽然回頭，沖陳煙雪露出一抹笑容：“怎么會呢？仁和醫院是你的宏愿和心血，我說過，我會守護你的宏愿。”

    陳煙雪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凌杰：“難道你還能改變這一切已經注定的結局嗎？”

    凌杰輕笑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好好回去醫院，準備第二天正常營業就是了。”

    陳煙雪滿臉詫異：“凌杰，你要干什么？”

    凌杰不答，轉而道：“另外，開除我這個首席專家吧。如此才能消解大家心中對我的恐懼。也只有這樣，仁和醫院才能夠正常的運轉。”

    說完，凌杰拉著鄧海元的尸體，一點點的朝遠處走去：“謝老，照顧好煙雪。我以后可能不會出現在仁和醫院了。大家見面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凌杰漸行漸遠，腳步堅定而孤寂蕭索。

    陳煙雪忽然大聲道：“凌杰，你要去做什么？”

    “我答應過陳老，會好好的守護你。現在最關鍵的時刻到了，我自然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留下一句話，凌杰走了。

    “凌杰，你別去做傻事！”陳煙雪忽然追了上去，大聲道：“雖然我也曾對你感到有幾分害怕，我也知道你曾經可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我不想你出事！而且，我知道你對我絕對沒有壞心。”

    “凌杰，你不要做傻事！”

    陳煙雪一路小跑著追。

    奈何凌杰走的天快了，沒幾下就消失不見了。

    跟丟了的陳煙雪情緒變得十分激動，嘶聲大叫著凌杰的名字。

    “凌杰，你別做傻事！”

    “凌杰！”

    高爾夫球場之上，只剩下一個女子撕心裂肺的吶喊聲。

    最后，少女揚天大叫。

    謝老連忙追上去攙扶陳煙雪：“老板，大神已經走了。”

    陳煙雪死死的拽住謝老的手：“謝老，凌杰會去做什么？他是不是又要去殺人了？”

    謝老愣住了，最后無奈道：“有可能吧！”

    “不，不！我不要他去為我殺人！”

    “他好不容易從澄湖島監獄出來，我不想他因為我，再去沾染鮮血！我不想他為了我，再次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陳煙雪悲傷欲絕，撕心裂肺的叫著。

    謝老聽了眼睛都濕潤了：“老板，雖然我理解你說的話。但我在內心深處……是站隊大神這邊的。很多事情，只有用大神的方法才能解決。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見了，這不是講道理的時候，而是你死我活的斗爭啊。如果不是大神，今天死的人就是你啊。”

    “我寧愿被人主宰命運，我命運再次被陳三爺主宰一切，變成一個笑話，任人踐踏。我也不想他為我去殺人，為我再次成為一個惡魔！”

    陳煙雪哭了。

    淚水，簌簌而下。

    “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不想他這樣……我不想！”

    陳煙雪抽泣落淚。

    謝老老淚縱橫：“老板，你醒醒吧。三年前，就是這些人用非凡的手段迫害了陳老，迫害了你的父母和你啊。他們何曾講過道理啊？陳老在臨終前，將你托付給大神。我想陳老那個時候已經想明白了，非常事，得用非常手段啊！”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不想他再次被關入澄湖島那樣的監獄啊。我更不想他為我去做違心的事。”

    陳煙雪情緒炸裂。

    謝老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老板能得到大神的守護，與有榮焉！好了，我們回去吧。大神的事情，我們幫不上忙的。回去等待，就是對他最好的支持。”

    陳煙雪哭成了一個淚人，過了很久才跟著謝老緩緩離開。

    走在回仁和醫院的路上，陳煙雪心里都充滿了疑惑：“就算凌杰去殺人，也解決不了仁和醫院的問題啊。他，到底要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