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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交代完一切以后,魏諶注意到不只是上菜過程,就連進餐時,越川也在時不時關注自己的臉色。但Omega沒有說話,他習慣裝沒看到,畢竟指望越川主動找到話題并不容易。 餐刀呈標準的斜角切入,將等分的牛排沾抹了一點松露醬。這時,窗外忽地綻開了一簇煙火。 “那是什么?”越川往外看去,喃喃著。 “求婚吧。”魏諶回身瞥了一眼亮如白晝的夜景。煙火拖出長長的尾跡,向著城市墜去。大廈輪廓由光纖勾勒,異彩紛呈的內投光正變換成各種字樣。 正中央是某個英文單詞,它的第一個音節會輕彈上顎。越川呢喃般念出它的發音。魏諶頓了頓,續道:“西海岸有不少的投資商,他們一般出手闊綽,眼光也很不錯。所以在繁華地段,很常見到有人為了利益一擲千金。” “求婚?”越川提了第一個問題。 “嗯。是一種表達愛意的方式。” “求婚和結婚,不一樣嗎?” “通常來說,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得先有前者,才能順利進行到后一步。”魏諶嘗了一口牛排與松露汁,略感滿意地微一頷首。 覺察到越川久久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他抬眸確認了一下情況。 但也就是這一眼,執刀的那只手在距餐盤幾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越川正牢牢盯著隨時都會逝去的白熾,那雙死海般悄寂的眼眸仿佛找回了光亮,第一次閃動著小小的光點。 “要求婚。”他若有所思道,“嗯,求婚……” “你嘟囔什么呢?”魏諶裝作沒聽見一樣打斷他的走神,拿餐叉指了指他手邊的水晶杯,“你的芭菲到了,不試試看嗎?” “沒說什么。”越川連忙接過不知何時擺在眼前的甜點,舀了一大勺。 傻小子。看他那副慌不擇路的樣子,一肚子的小心思一猜就透。魏諶在展開的餐巾后忍住笑意。 越川一直咬著調羹發呆,冰沙也漸漸融化。但他好像徹底忘了唇舌間絲絲的甜意,仰起頭,默默等到煙火完全消逝才吞吐著問:“魏先生,求婚。有什么要準備的嗎?” “我猜是戒指,以及……”魏諶沒有抬頭,餐刀豎直地切開滲血的牛排。 就好像他知道自己正被什么樣的目光所注視。 他回避,甚至想要逃避。但一個餐具脫手的失誤,令他錯誤地望進一雙格外澄澈又格外乖巧的眼眸里。心臟像缺氧般重重地收縮了一下,而接下來的話,連魏諶自己也沒能聽清。 “——兩個真心相愛的人。” 因為煙火,又一次照亮了茫茫星空。 *** 魏諶那輛進口車一進車庫,會所的前臺就仿佛知道是誰來了一樣,早早在電梯口候著。她一面噓寒問暖,另一面起腳將他們領到最高層的包間。 在這過程中,魏諶始終淺淺地應著,連眼神都沒留一個。 走廊宛如迷宮一般錯綜復雜,每一扇門都緊闔不動。光線昏暗詭譎,腳下彌漫著白茫茫的干冰氣體。由于缺乏清晰的視覺,墻上的油畫顯得姿態詭異,像有無數道影子在竊竊私語。 他們要去的是位于盡頭的唯一一個包間,音響開得震耳欲聾。以至他們在電梯間就聽清了那些靡靡之音。前臺側身推門,活動正巧推到了高潮。 一個Omega打開雙腿,在紫色的燈光下將胯部呈送出去,身體貼著鋼管游刃有余地旋轉。 沙發上坐著一排有名有姓的大少爺,各個看起來張狂肆意。正中央有個穿棒球服的年輕人,他隨手摟過身邊的Omega,大笑著將酒潑在一個Beta臉上。那個Beta跪在他的膝蓋之間,頭垂著,一抬也不敢抬。 見有人進來,年輕人一臉怒容地摔碎酒杯。“沒看到我正在興頭上嗎!”他罵道,“誰他媽讓你進來的……”但在扭頭看到門口站著的魏諶后,年輕人又立馬喜笑顏開。 “哥,你來了?——怎么也不先給我發消息,我起碼讓他們收拾一下。這里亂糟糟的。”那闊少爺揉了幾下眼睛,一把甩開身邊的Omega,興沖沖地上前來。還沒等靠近,魏諶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周圍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魏錦明愣了片刻,捂著被打的部位仰頭看他。眼里有些不敢置信。 “……哥,你打我。” “不該嗎?”魏諶甩了甩發麻的手腕,抬起下巴反問道,“檢察院的眼睛現在正盯在我們身上。如果不是父親一再施壓,我根本不會插手你的庭審。因為,你確實應該進去反思一下。” “哥,我錯了。別兇我了。你手沒打疼吧?”魏錦明也不計較他話里的譴責,厚著臉皮拉過兄長的手,親自把他引進座位,“要不要喝點酒?我這就讓他們把Alpha帶上來供你挑。” “用不著。”魏諶瞪了他一眼,“你們繼續。” “你別這樣,哥……我知道你生我氣,可今天我就是想給你賠禮道歉。” 魏諶毫不留情地甩開他,找了個旁邊沒人的座位歇下。魏錦明急得對交頭接耳的“少爺”們喊:“還等什么呢?我哥今天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讓你們一個個全喝西北風去。”反應過來的幾個人趕緊圍過去敬煙倒酒。 “哥,我預約了溫泉,一會兒要不要一起去玩?”沒獻多久的殷勤,魏錦明便注意到了默默跟著他哥進門的越川,眨眨眼道,“哥,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