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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并不能全都歸咎到年齡上。 先是信息素,它來到鼻腔的感覺奇妙得像一場旅行,香味幾乎要從越川的喉嚨溢出來。 接著就是脫軌的思想。 越川不想承認。他一看到魏諶,便忍不住揣測起對方后背的紋身,絕妙的身材,以及胸前缺席的兩枚環飾。 這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真的在好奇,那東西到底是什么款式的。 他現在還戴著嗎? 最后,越川實在忍受不住男人的視線,他想要翻開書目,可又覺得中途逃避不太禮貌。 “魏先生,謝謝。” “為什么謝我。” “你來看我了。”他努力讓自己聽起來沒那么慌亂,“謝謝。” “在我的地盤上,有人受了不該受的傷。”魏諶看著他,一如既往的平靜,“還是冠軍侯選人。我當然要來探望一下了。” “嗯。” 魏諶看著他無話可說的樣子,嘴角勾起的幅度很小,似是在嘲笑。 “我是為了公平而來的。說說吧,從你追上我們的冠軍,到被抬進醫務室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被這個奇怪的問題難倒前,越川總覺得他知道答案。他不相信一個看上去想要掌控一切的人會錯過事情的真相。可他猜不透魏諶這般誘供的用意。 “只是小傷。” “我不需要這樣的回答。我要的只有——誠實。”魏諶來到越川被吊起的那條腿邊,屈起手指,彈了彈夾板,“好比這里的醫生不會告訴你確切的病因,因為他不會對你誠實。知道為什么嗎?” 越川看著他:“他聽你的。” “對。”魏諶痛快地承認了,“你的病名與具體的治療方法,是由我來決定的。” 越川將書放到一旁:“這不合規定。” “在你做出評價以前,最好先確認一下,話語權是被誰握在手里的。” “是你,魏先生。” “對,這就意味著一件事。如果我希望讓你截肢,手術今晚就能開始。”他用食指與拇指比劃著長度,“我不能保證面積有多大,但至少,得夠取出你的小腿骨。” “……但是,這對你沒好處。” “當然。可我有時也會忽略賬本上的虧損。因為這一切取決于,你回答問題的態度。”魏諶也不多廢話,鋼筆在紙張上沙沙寫下一行字,“好了。言歸正傳。” 越川還在猶豫那個令魏諶心悅的答案。他沒必要親自來找自己,活動課上的目擊者數量連兩只手都算不過來。可他偏偏對其他人的證言只字不提。 只有一種情況能解釋現在的局面。也許,這個男人并不是為了獲悉真相而來。 “我摔倒了。”越川只能盡量精簡語句,直到弄清他的用意。 “……這倒是顯而易見。”魏諶語氣冷了下去。他合上筆帽,與順手撕下的紙張一同拍置在桌上,“你在包庇誰嗎?” “沒有。”回應者很是冷靜。 “好吧,無趣的家伙。你看上去很不喜歡同我說話。” “不是的。”越川搖頭想要辯解,見魏諶信以為真地收回了與自己對話的興致,他差點坐起身爭辯,“我……” “——倘若你還能復述經過,就寫在那張紙上。”魏諶無所謂地打斷他,單手撥開隔簾,“然后交到院長室來。” 在跨出分割式的陰影前,魏諶像想起了什么,回頭盯著床上的身影,很突然地發問。 “你知道我今晚會邀請誰共進晚餐嗎?” 越川沒能反應過來。 “什么?” 隔簾收攏,一瞬間的遲疑使他沒能留住男人睫毛下濃密的陰影。琥珀色的眼眸漸漸隱入黑暗,帶著笑意,帶著譏嘲。 “……比賽的贏家。” 緊接著,就是書本重重摔落在地的聲響。 - 池野端著餐盤來到醫務室的時候,越川發現盤子里只剩下半個饅頭了。 “對不起,阿越。”池野不敢抬頭看他,“因為今天運動量很大,大家肚子都很餓。我又擔心金的情況,所以我把你的這份讓給他們了……” “沒事。”越川拿過饅頭,咬上一口。 見他反應平平,池野急忙說:“需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不用。”他拾去被子上的碎屑,像是隨口一問,“雷恩在哪?” 對方愣了愣:“阿越,你為什么要問這個?” “想知道。”他說。 池野有些不自在地皺起眉頭:“活動課結束之后,他就被老師叫走了。晚餐結束都沒回來呢。” “嗯。”他表情沒什么變化。 “阿越。”作為一個傷員來說,他的反應還是讓人有些良心不安,“你還有其他想要的嗎?” “沒有。” “那我先走了?” 越川點了點頭,卻并未目送他從后退到離去的全過程。送走今晚的最后一位訪客,藏在被子里的手也不再摩挲筆帽。他一扭頭,吐掉嘴里的板塊饅頭,直起上身,用那支造價高昂的鋼筆,慢慢割開了固定傷腿的牽引繩。 *** 雷恩很緊張。 不只是因為他要和孤兒院的實際掌權者見面,還有,在越川的事上,他做賊心虛。 即使坐上標準的宮廷式餐席,觀察著這頓豐盛的西式晚餐,白人男孩也沒能從情緒中抽離。他偶爾會看一眼魏諶,這個男人的存在讓他再也吐不出刻薄的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