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清楠疑惑的是，曹鴆明為什么要向他道歉。他不敢說對曹鴆明了解，但是陸清楠看得很清楚，以曹鴆明那種死要面子的性格，會低聲下氣的來認錯，總不能是因為良心發現。

    但是他又不敢自作多情往秦燃身上想，因為秦燃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在學長眼里，他們可能僅僅有過兩面之緣？

    陸清楠不擅長做夢，所以寧愿相信是曹鴆明的父母還算明理，因此知道了曹鴆明干的一些荒唐事，用斷了零花錢，來逼迫曹鴆明主動減少帶給別人的傷害。

    mama離世后，原本不大的小出租屋只剩下陸清楠一個人。在周叔叔的幫助下，陸清楠才不至于流落街頭，交上了學費和租金。

    周景明和陸清楠的班主任打了招呼，成為了他的緊急聯系人。在陸清楠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談心的時候，正巧教導主任和秦燃也在。

    畢竟當事人之一是他們年級的，需要給曹鴆明的老師、家長一個交代。陸清楠這才知道，秦燃被取消了保送滬大的機會。

    怎么會……為了那種人！陸清楠攥緊了拳頭，恨不得沖進去和教導主任理論。

    其實不僅是陸清楠，老師們也在為秦燃惋惜。原因顯而易見，秦燃是五中的重點苗子，市三好，全國奧賽第一，而曹鴆明呢，問題學生，各種違紀，少了這么一號人，班主任開心還來不及。

    秦燃似乎沒有被此事影響，他安慰老師說，不用覺得可惜，他本來也打算參加高考，拿個市狀元回來。

    他的語氣很隨意，又莫名的有說服力。沉重的氣氛被秦燃化解，整個辦公室里，充滿了為秦燃打氣的聲音，畢竟市狀元啊，哪個學校不希望自己家出個狀元，臉上有光，揚眉吐氣。

    站在門外的陸清楠只感覺眼眶發熱，還好他沒有沖進去。秦燃學長真的帥極了，自信、強大，這……就是他喜歡的人。

    學期末，秦燃果然兌現了自己的豪言壯語。在新高三升學動員大會上，秦燃分享了一句自己喜歡的話：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你的眼里只有前方；不會有人懂你的全部，需要取悅的人只有自己。

    這句話被陸清楠貼在了家里的墻上，mama去世后，他一度迷失了方向。過去，他有一個執念，一定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讓mama不再辛苦。

    可是徐安璐，終究是沒有等來那一天。陸清楠恨自己的無力、無能，如果mama當年沒有生下他，是不是可以早些脫離苦海，也不會勞累成疾，還有和周叔叔復婚的可能。

    喜歡上秦燃，陸清楠彷徨過、不安過，尤其是輿論對同性戀愛的爭議，在飽受惡語相向之后，漸漸轉化為恐懼。但是徐安璐卻支持了他，在被所謂的愛情傷到體無完膚后，依然鼓勵了兒子不要失去對愛情的向往。

    那個時候，徐安璐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她每天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聽陸清楠講述那個優秀大男孩的事情。其實她很怕陸清楠走她過去的老路，而且，同性伴侶要面對的路途更加艱難。

    糊涂了半輩子，徐安璐終于想清楚，如果她不支持，有誰來支持她的兒子。她不能讓自己的失敗也斷送孩子的幸福，她告訴陸清楠：不要失去希望，不要懼怕付出，讓自己變得強大，時刻保持清醒。

    陸清楠的心揪著，他想念mama，也想秦燃學長。

    看陸清楠陷入沉思，莊志宇以為自己又戳中陸清楠的傷心處，暗自懊惱。這張嘴怎么就沒把門的呢，現在要怎么挽救。

    陸清楠突然回過神來，他從書包里掏出來一份資料，對莊志宇說：“沒事，你先去自習室吧，羅穹給你占了座。”

    莊志宇原本還不放心，看到資料后，立馬兩眼放光。莊志宇給了陸清楠一個好兄弟之間的大大擁抱。“清楠，你太了不起了，每天那么忙，還幫我重新整理資料。”

    陸清楠自然不敢將功勞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坦誠道：“是我在學長的筆記上又加工了一些。”

    秦燃的總結雖然清晰，像陸清楠這種水平的一眼能懂，但是莊志宇底子差，所以陸清楠又增加了些基礎的定義和公式、例題補充。

    “學長？”莊志宇了然，“是你買到那本書的學長吧。”

    莊志宇和陸清楠太熟，隨手翻開微積分課本的封皮，然后看到了力透紙背的名字……

    “……秦燃？你怎么會買到秦燃學長的課本？”莊志宇一臉的難以置信。

    莊志宇認識的人多，他之前還想著幫陸清楠借一本，但是，他問過的人都說，一般這種各專業通用的教材，在開學的時候，愿意借的早被借走了。當時于昊柏還舉過例子，說自己周圍的人只有秦燃還留著，不過，秦燃的東西，從來不讓人碰，更不會外借。

    莊志宇沒把這些信息告訴陸清楠，萬一是重名呢？不過這個想法很快被否認了，因為他近期剛見過秦燃學長審批活動時的簽名。

    陸清楠默不作聲的把寶貝的教材收好，隨口道：“可能是有緣吧。”

    有緣到和學長在同一個學校一年，連搭話的機會都沒遇到。

    莊志宇木訥的收拾著去自習用的東西，他是該學習了，如果掛科的話，他爸要限制他買鞋了。

    臨走前，他問陸清楠：“要不要一起去？”

    陸清楠爬上床，“先不去了，昨天睡得太晚，有點困。”

    莊志宇想想也是，陸清楠打工的咖啡廳，下班就要十一點，還給他整理了筆記，所以沒再說什么，輕輕帶上了宿舍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