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文曜微笑解釋：“不是，我是航空班的學(xué)生。”

    男人是終于理解了現(xiàn)狀，漸漸放下戒心，也笑著：“學(xué)生啊，那麻煩你了。”

    那笑容讓人看著很不舒服。臉上的肌rou皺起來，笑得很憨厚的樣子，但眼里似乎藏著一抹銳利的精光，刺得人渾身發(fā)癢。

    莊文曜盡量忽視這種不適感，禮節(jié)性地問：“您是哪班同學(xué)的家長呀？”

    “呃……哪個班的來著……”男人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半天，竟答不上來。

    自己孩子的班級也能忘？莊文曜心中疑云愈發(fā)深重。

    只聽男人尷尬地憋了半天，突然來了句：“我是陸之恒的家長！陸之恒，你應(yīng)該認(rèn)識吧？”

    “陸之恒？！”莊文曜大吃一驚，一時失語，半晌才問，“請問您是陸之恒的？”

    男人有點(diǎn)不耐煩：“我是他爸爸！”

    “爸爸？！”莊文曜如遭重?fù)簦@愕難掩，“好、好的，我?guī)ニ慕淌摇?/br>
    莊文曜從小就沒見過陸之恒爸爸，或者說極少數(shù)地見過一面，但早就沒有任何印象了。

    他腦子里懵懵的，自顧自走了兩步，才發(fā)覺對方?jīng)]有跟上。回頭一看，陸之恒爸爸正艱難地走著，右腿一瘸一拐，臉色極為難看。

    莊文曜一怔，頓時十分懊悔，慌忙折返回去，站到他右側(cè)：“不好意思叔叔，剛才走神了。您扶著我走吧！”

    男人神色稍霽，毫不客氣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謝謝你啊！你們一中的學(xué)生真不錯，彬彬有禮的。”

    “哪里，應(yīng)該的……”莊文曜僵硬地笑著，腦子里卻一團(tuán)亂，記憶里被忽視的諸多細(xì)節(jié)涌上腦海：

    張馨：“你顧阿姨也很辛苦，當(dāng)初離了婚一個人帶著孩子四處打拼，不知吃了多少苦，自己還……好在她培養(yǎng)出了個出色的兒子。”

    ……

    陸之恒：“不要……爸爸……”

    ……

    莊方益：“如果是心理疾病，可能與生活中經(jīng)歷的創(chuàng)傷性應(yīng)激事件有關(guān)，如家庭暴力、父母離世、車禍、自然災(zāi)害等等。”

    ……

    莊文曜心亂如麻，想理出個線索來，但因?yàn)橐环Nnongnong的違和感，總是不得要領(lǐng)：因?yàn)殛懼愫退职忠稽c(diǎn)都不像。

    他有點(diǎn)搞不清眼下的狀況了。

    “冒昧問一下，叔叔您貴姓啊？”

    “……”男人神色忽然變得極不自然，猶豫了半晌，嘴角抽動，“我姓時！”

    “……”

    看來已經(jīng)不需要再確認(rèn)了。

    可能，是顧阿姨沒有時間，才叫爸爸來開家長會吧。

    ……

    現(xiàn)在是下午五點(diǎn)二十，距離家長會開始還有十分鐘。

    陸之恒安頓好了顧燕，匆匆趕往逸夫樓廣播站。

    他被選為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在會議開場時廣播發(fā)言。

    時間有點(diǎn)緊，他還要提前到廣播站熟悉一下播音和稿子，稍作思索，決定去坐電梯。

    陸之恒鮮少獨(dú)自乘電梯，但要趕時間，而且現(xiàn)在是白天。

    他害怕的是無光，而不是幽閉。

    3、2……屏幕上數(shù)字逐個減少，陸之恒耐心地等待著。

    但在到達(dá)1層，電梯門打開的時候，等在門口的竟是莊文曜，還有時全。

    陸之恒頓感錯愕，倏地張大了雙眼，整個人僵在原地。

    莊文曜立刻向他解釋：“那個，我在中心廣場遇到叔叔，就帶他來教室了……”說著看了時全一眼。

    男人亦是吃驚不小，比陸之恒好不了多少，呆望了半晌，好似久別重逢一般，激動得一個趔趄撲到他身上：“兒子！”

    第65章 不速之客

    陸之恒冷眼看著：“你怎么來了？”

    莊文曜從沒見過他如此冰冷的表情，如此淡漠的語氣，震驚之余，心中愈發(fā)迷惑：他們之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

    時全熱切地盯著他：“我……我來參加家長會啊！”

    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莊文曜有些不自在：“那個……人送到了，我先……”

    話還沒說完，他瞥見陸之恒看他的眼神，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那眼神已經(jīng)不復(fù)冰冷，但也絕不似他一貫的溫淡柔和，像是挽留，像是求助。

    直覺告訴莊文曜，陸之恒并不想讓他走。

    于是他一步跨進(jìn)了電梯里。

    時全莫名其妙地向他看來。

    “呃……”莊文曜支支吾吾，指指樓上，“我有點(diǎn)事……”

    時全沒再理他，轉(zhuǎn)向陸之恒，親熱地笑起來，摸他的頭：“我的好兒子，多少年沒見了，都上高二了……”

    陸之恒不動聲色地躲開，探身按下了4層的按鈕，嘴唇緊抿，不知道在考慮著什么。

    4層？莊文曜納悶：高二1班不是在3樓嗎？

    時全面色窘迫，干笑著掩飾尷尬：“小月啊，你長大了，比爸爸都高，是個男子漢了！”

    陸之恒從鼻子里“嗯”了一聲，下頜緊繃，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的數(shù)字。

    莊文曜大氣不敢出，陸之恒冷冷的不想說話，時全尷尬得不知道說些什么。

    小小一間電梯，氣氛冷到極點(diǎn)，升到4層，“叮”一聲打開門。

    陸之恒像是松了一口氣，接著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時全被甩在后面，一步步挪動得極其艱難。

    莊文曜見陸之恒渾然不覺漠不關(guān)心的背影，驚愕到無以復(fù)加：且不說他平素就習(xí)慣關(guān)心照顧別人，這也不是別人，是他爸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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