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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我叫孫長霞,去年在G市人民醫院我們見過。我之前問G市的警官想要找到你的聯系方式,但警官說不能隨意透露公民的個人信息,只能通過派出所親自和你對接。知道你在S市,我特地從家里趕過來想要謝謝你。” 這些警察在電話里就已經說過了,同時表示池霽沒必要一定要來,通過電話溝通一下也是可以的。 和池霽對接的警察在派出所上班,見多了人間百態。 這件事說起來十分特殊,像池霽這樣在非親非故的情況下愿意幫一個陌生人支付這么多醫療費的情況太少見。 派出所這邊是有擔心孫長霞貪心不足,因此的賴上對池霽產生sao擾的顧慮。 陸長明也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尋思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盡可能避免讓池霽面對善意被辜負的這種場面,不太想讓他去。 按照池霽一貫的性格,對于這種不必要的交集肯定是能避則避。 陸長明也本以為池霽會選擇婉拒。 然而在海棠區派出所并不順路,且完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池霽依舊主動選擇跑了這一趟。 陸長明在車上問為什么的時候,池霽只是淡然一笑,說見一面而已,別人千里迢迢跑過來,萬一真的只是想感謝卻見不到人,難免失落而歸。 對此,陸長明反而感到有些意外。 如今池霽的心境和去年剛回國的時候確實已經大不一樣了。 當年僅僅是想要池霽一起參加袁媛的婚禮他都吞吞吐吐猶豫不決,和牛老師吃飯的時候也不參與話題,每次和人搭腔都嚴肅得不得了。 現在別說是在遲楓和祝久久這些熟人面前暢所欲言,連和陌生人打交道都不再抵觸了。 一旦想到如今池霽的樂觀和鮮活多半是受了自己的影響,陸長明心里就冒著蜂蜜味的粉紅泡泡,滿滿的成就感。 “記得。”池霽禮貌的點了點頭,詢問道,“你女兒的病治好了嗎?” “她是先心病,情況復雜,治療難度大,去年情況稍微有些不好,我和他爸特地從鎮里轉到市級醫院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結果手術費一時半刻湊不上不說,還丟了住院費。”孫長霞嘆了口氣,但很快重新露出笑容,“您真的幫了大忙!孩子去年及時做了手術,術后一直都在醫院精心調養身體,恢復的很好!現在基本上已經和正常孩子一樣了!” 說到這里,孫長霞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帆布包里面掏出一個牛皮紙質地的信封雙手遞給池霽。 “當時醫保退回來的錢使用進口藥的花了一部分,家里很多親戚跟我們一樣是農民,手頭沒有多寬裕,這些年來都是咬著牙貼補的,我和他爸就先拿去還他們的債了。這些錢您先拿著,雖然不到去年您給的十分之一,但多少是我們一些心意,請一定要收下。剩下的部分我們慢慢攢一攢,一定能還完。” 話畢,孫長霞又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不過比起去年池霽見到她的時候心灰意冷崩潰的大哭,此時明顯是大難到頭的喜極而泣。 池霽垂眸望著面前的信封,看厚度如果都是百元大鈔的話至少有好幾千。 在S市里這可能只是一個普通公司小白領的工資,但對于孫長霞這樣的最普通的農民來說,要拿出來真的很難。 方才從電話里得知對方特地過來找自己的時候,池霽心中不是沒有過可能會被糾纏上的陰謀論。 然而正因為有過這種一轉念的想法,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才尤為復雜。 孫長霞擦完眼淚之后把手在衣服上擦干之后才雙手拿起錢再次往池霽面前遞了遞,似乎很怕自己的手把裝錢的信封弄臟。 這個細節讓陸長明也忍不住有些動容。 “阿姨,這錢您就先拿著吧,他一點都不缺錢。”陸長明伸手把信封推回去,暴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瞇成兩道弧線,“女兒幾歲了?” 這個距離對話,如果換成年輕人的話就算戴著口罩差不多也能察覺陸長明的身份了。 但因為不怎么關注,孫長霞完全沒認出陸長明。 通過萍水相逢就可以給陌生人十萬塊錢這件事情她可以隱約猜測池霽是有錢人,見面之后看著裝就知道池霽應該是個老板。 那跟在他身后的八九不離十是屬下。 花了數秒整理出這個信息之后,孫長霞并未對陸長明的“越權”表現出任何態度,而是禮貌的點點頭。 “虛歲八歲,今年十一月生日。” 話音落后,孫長霞并沒有將自己手里的信封收回,依舊雙手呈遞在池霽面前,執拗的說道:“您拿著吧,多少都是我和孩子他爸的一點心意,給菩薩燒香還得還愿呢。” 這話一出,陸長明莫名想起來不久之前他和池霽在辦公室里頭針對池承霖的事情抬杠的事兒。 當時他們兩個隨口斗嘴,聊的不就是西游記跟菩薩什么的? 思及此處,陸長明噗嗤一笑,悄咪咪的從背后戳了戳池霽的脊梁骨。 這一戳不要緊,池霽瞬間聯想到他剛才的笑是什么意思,側過頭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轉回來面對孫長霞,親自抬手再次把錢推回去。 “孩子正是長個子的時候,給她買點好吃的補補身體吧,包括以后上學什么的多得是要花錢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