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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澤?” 兩個人像第一次打游戲時聊天那樣默契無比的同時開口,然后在對方目光中得到了答案。 喻予澤莞爾一笑,走進衛生間將保溫杯里殘留的水倒掉,親切的問道。 “我剛聽遲楓說你和二哥來了,本來想打個招呼,但聽遲楓說你們有正事要談就沒有打擾,聊完了嗎?” 喻予澤說話的語氣柔軟溫和,不經意間就會給人一種親和力。 可這個問題池霽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表情復雜的扯起嘴角,低聲道:“算是聊完了吧。” 善于體察別人情緒的喻予澤一眼看出他笑容中的苦澀,關切的詢問道:“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遇到什么麻煩事了嗎。” 兩人和陸長明遲楓兩兄弟經常在閑暇時間約著一起打游戲,像家人一樣談天說地一起聊各種時事八卦,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彼此之間早就不是陌生人了。 池霽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嘴唇微動有話想說,竟不知道應該從哪里說起。 喻予澤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四處望了一圈指向前方。 “皮克斯應該在那邊睡懶覺呢,要不要去坐坐?” 短時間內池霽確實不太想面對永遠令人捉摸不透的池承霖,他點了點頭,跟著喻予澤在戰隊基地樓梯口的休息區坐下了。 夕陽西下,養的胖乎乎的金漸層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曬太陽。 池霽坐到旁邊伸手摸了摸,小貓咪一點都不怕人,舒舒服服的的伸了個懶腰,然后翻過身露出肚皮,打了個哈欠繼續睡。 小動物的確很奇妙,它們不會說話,但卻帶有許多人類都沒有的治愈光環,在必要的時候提供珍貴的情緒價值。 漂泊在外的池霽決定飼養Lucky正是這個原因。 喻予澤往自己保溫杯里重新接上熱水,然后給池霽泡了杯茶端到茶幾上,捧著保溫杯坐在他對面。 “我聽遲楓說跟你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奇怪的人,好像是闖了什么貨被人揍了,坐在輪椅上哭哭啼啼的。遇到麻煩了嗎?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和遲楓幫忙的?” 池霽一言難盡:“那個人是我弟弟。” 喻予澤眨眨眼:“他惹了麻煩?” “不是,說來話長……” 池霽從來不和別人講述這些過去,總覺得像是在揭自己的傷疤,除了陸長明之外沒和任何人提起過只言片語。 可最近他總覺得一口氣憋在心里,整個人悶得慌,連陸長明的陪伴和安慰沒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見他欲言又止,喻予澤輕輕吹了兩口保溫杯上散發出的熱氣,輕聲說道。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到你,但如果講出來能好受點的話你可以把我當成樹洞,我樂意傾聽” 喻予澤其實和遲楓一樣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和遲楓之間的區別就是在于擁有強大的共情能力,可以準確的感知到別人的情緒。 這番話歪打正著,成了無意中的對癥下藥。 池霽瞬間回憶起十年前池承霖剛回家時的場景,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池承霖的身份差異以及因果關系,然后從最初的起因開始將池承霖一步步變成如今這樣的緣由緩緩道來。 彼時的池承霖遠沒有現在這么精致。 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幾乎瘦脫了相,他的身體比同齡人要弱很多。 將拐來的孩子人為打至殘廢是人販子為了博取同情討到更多錢常見的手段。 池承霖不到三歲時被拐,一開始只是被人販子灌安眠藥飾演重病垂危的孩子,輾轉在各大城市的天橋或者火車站配合乞討。 但隨著年齡漸漸長大,池承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越來越多。 天生的小聰明讓他比其他的孩子多了些機靈,先一步意識到“父母”身份存疑,由于實在無法忍受顛沛流離吃不飽飯的苦楚,開始策劃逃脫。 只不過,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哪能斗得過身經百戰的人販子團伙。 因為長期吃不好穿不好,身體素質偏弱,大多數被拐賣的孩子根本沒什么力氣,在長期棍棒夾擊的暴力看管之下本能的不敢反抗。 池承霖有點小聰明,某天趁著看管的人打盹,成功從人販子團伙建立在城中村的大本營逃了出去。 然而人販子養了狗,池承霖剛跑出去,狗立刻開始狂吠,很快有人追了上來。 當時已是深夜,所處位置又比較偏僻,池承霖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跑到大街上,跌跌撞撞好久才終于見到有人路過。 他不想被抓回去,心里怕極了,什么都來不及想,哭著跑過去抱住人家的大腿死活不撒手,哭著喊救命。 只可惜,池承霖拼了命跑出來,遇到的是一對年輕情侶。 他不管不顧就沖上去抱住了女孩子的腿,如同抓住最后一顆救命的稻草。 然而,因為長時間沒有條件洗澡,池承霖身上不僅臟兮兮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還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為了約會精心打扮的女孩子被嚇得魂飛魄散,驚聲尖叫著撲進男朋友懷里。 對于熱戀中的小情侶來說,這無疑是展現男友力的機會。 見到來人的手幾乎要伸進女友裙底,女孩的男朋友二話沒說直接上前一腳把池承霖踹開,罵罵咧咧的一頓拳打腳踢。 池承霖縮成一團躲避著男人的毆打,在絕望中看到人販子沖過來,口口聲聲說孩子頑皮,滿臉堆笑的和人賠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