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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姚思梅也是考慮到這所學校教學質量偏高才讓池霽去讀書的。 這件事情發生之后,她自然辦理退學手續,把孩子送去了G市最好的私立貴族小學。 在新的學校,所有學生家長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富商大賈,家庭條件基本上都不錯。 但池霽被孤立的太久,早已習慣了一個人待著,潛意識開始抗拒社交。 他不知道自己的遭遇其實只是因為遇到了一場很典型的校園霸凌,只在這段被排擠的過程中領悟到,當一個人在他人面前展現出自己的優越的時候,無論是不是故意的,都會被討厭。 可在未曾涉足的領域,他并不知道哪些事物屬于優越。 就比如他從小到大都對錢沒有什么概念,家里往來的親戚發紅包從來都是五位數以上,父母當著他的面討論工作的時候提起的數字也都是驚人的大數目。 隨便一個手表都在百萬上下的他,如何在那么小的年紀意識到大部分人的年收入根本不過百萬呢。 池振鴻和姚思梅總是在忙工作,那個富麗堂皇的家,平日里陪伴他的只有一眾傭人和保鏢罷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 貧窮和悲苦卻總是無聲的。 花錢請來的傭人保姆還有家教,怎會把這些身在其中才會懂的道理教給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少爺。 于焱把自己的事業看的這么重,也許圈圈也會無法避免的在這種環境下長大。 想到這里的時候,池霽的意識已經在酒精的催化下有些渙散了,他翻過身仰頭看著天花板,想起了陸長明。 按照當年那所中學擇優擇富的錄取機制,當然有著明顯的貧富差異。 豪門世家子弟從小在高人一等的環境下長大,就算表面上不顯露出來,心里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看不起普通人。 陸長明肯定也遭受過不少冷眼。 可人和人就是不一樣,陸長明還是那個陸長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家里的中央空調一直都開著,溫度剛剛好,但喝醉酒的人身體機能下降容易受涼,池霽總覺得周圍的空氣發冷。 他轉過頭在身邊找了一圈,陸長明不知道干嘛去了,人不在客廳里。 收回視線的時候,池霽無意中瞥見了掛在沙發背上的衣服。 于是他想也沒想的拽下來,腳一蹬把鞋脫掉,將那件衣服蓋在了自己身上。 熟悉的香水味再次縈繞在鼻翼之間,在沙發底下轉悠了好久的布偶貓也在此時恰到好處的跳到身邊,池霽沒來由覺得安心,半瞇著眼睛又撐了一會兒,在困意兇猛襲來的那一瞬間緩緩合上了眼睛。 端著解酒茶回來的時候,陸長明迎面看到的場景就是沙發上的人裹著自己的外套,可憐兮兮的縮成一團睡著了。 因為實在蓋不住,腳踝及以下都露在外面。 在這一瞬間,陸長明的心軟的一塌糊涂,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了。 他壓著腳步聲走近,及時制止搖著尾巴跟過來試圖叫兩聲的邊牧和躍躍欲試想要往池霽身上跳的布偶貓,拿起沙發上的某個靠墊拉開拉鏈抖出里面的毯子,彎下腰輕輕的蓋在池霽身上。 隨即,他把茶水放在茶幾上,開始有些為難。 這毯子也不是特別厚,睡得久了也容易著涼。 沙發再怎么好也只是沙發,肯定沒有床舒服,又沒有枕頭,醒了難免腰酸背疼。 陸長明腸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剛才就應該直接把人抱到房間里去。 這會兒再往房間挪動,說不準又會把人鬧醒。 陸長明站在沙發邊六神無主猶豫不決,愁的咬碎了葡萄味的糖果,只剩根塑料棍叼在嘴里。正在此時,Lucky趁著他不注意,通過毯子和衣服的縫隙鉆進池霽懷里,還在里面動來動去的調整姿勢折騰了半天。 陸長明倒吸一口涼氣,緊張的望向睡夢中的池霽。 然而池霽這次是真的扛不住酒精的驅使徹底昏睡了過去,任憑Lucky這么鬧騰都沒有一點動靜,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時不時輕顫一下。 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池霽沒有呈現出任何要醒的跡象之后,陸長明終于下定決心,彎下腰盡可能輕柔的將胳膊探入他的后背和膝下,連同外套和毯子一起小心翼翼的抱了起來。 剛調整好舔毛姿勢的Lucky瞪著圓溜溜的貓眼驚恐的抬起頭,茫然的望向蹲在沙發邊的狗子。 小可愛表示不關我事,老老實實的趴在地毯上眼神目送主人上樓梯。 回到房間,陸長明望著在床上鋪的平平整整沒有一絲褶皺的被褥,又被難住了。 這也騰不開手把被子掀開啊,咋整? 他站在床邊想了一會兒,忽然把人往上掂了掂,然后脫掉拖鞋把腳伸進床單與被子之間的縫隙,屏住呼吸一個高抬腿。 嚴絲合縫的貼在床上的被子總算成功被掀開,陸長明緊張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低頭看了一眼確定池霽沒有被驚醒之后才緩慢的吐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他放躺在床上,拿走衣服和毯子將被子蓋好。 做完這一切,陸長明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下來。 站在床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之后,陸長明拉上窗簾正準備離開,走到門口留意到自己衣服的時候忽然想起池霽外套什么的都還穿著。 穿的里三層外三層睡覺也太難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