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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紅綠燈的間隙,歷思凱偶然側過頭,看到周慎熟睡的側顏,嘴角不由上揚。 周慎高挺的鼻梁如峰,眉眼戎細,只是睡夢里他卻依舊蹙了眉頭,他的唇角形狀上揚,明明長著一張天生陽光的臉,他卻始終不茍一笑,給人一種拒之于外的感覺。他的嘴唇偏rou,血色暈得嘴唇紅透,再加上眉清目秀俊朗柔美的一張臉,卻是如烏木沉香般迷幻。 前方紅燈禁令,陽光很曬,斑馬線上的行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世界這樣大,這座城市也很大,上千萬的人口中相遇即是天選,偶爾一次回眸對上目光也是緣。 可就是在這里,在這座城市,在六個月前市局例會上,新上任的周慎站在臺上意氣風發,眉眼清冷。 臺下人望著臺上人,像是凝視雪山。 周慎的呼吸很輕,這難得的一瞬竟顯出他乖巧的一面。 可歷思凱深知,“乖巧”二字從不適用于周慎身上,他骨子里的傲氣和他不為人知的經歷,注定了他是個渾身長刺的人,靠得近了甚至擁在懷里,非要扎得一身血。 歷思凱緊緊久久凝視著周慎那張睡顏,忽地想起那句“當作金屋貯之”。 察覺到自己異常的想法,倒是被嚇了一跳。歷思凱的心跳頓了一拍,而后迅速加快,臉頰直至脖頸后迅速紅了個遍。 是喜歡嗎?是愛嗎? 就像連闊和楊清歡的感情那樣? 綠燈閃爍,歷思凱駕駛著車子跟著車流匯出了十字路口,他表面平靜,內心早已起了千波萬瀾。 仔細想想,現在已是高階時代,同性戀一詞早已不是避諱之談,人人平等,愛同樣平等。 再一想這段時間與周慎之間的相處種種,走廊里第一次無意的擦碰、江邊溺水時的人工呼吸、再到自己對他有意無意的挑/逗…… 原來是這樣。 從第一次在例會上見到周慎的那刻,那張臉就已經深深印在了腦海里,從那之后偶爾在市局的碰面,目光所及之處也都是這個人。 “2.18荊門緝毒案”開始到“3.1大案”,周慎像是被推進了萬丈深淵,可只有歷思凱自己知道,他主動申請做案子的負責人、主動與周慎產生交集,無非就是想靠近這人、想多了解這個人。 甚至可以這樣說,周慎跌落深淵,歷思凱就是那個伏在深淵口蠢蠢欲動想扔繩子下去拉一把的人。 原來有些愛藏得久了,一定會浮出水面見人見光。 只是偶然的一瞬,只是小小的契機,這份愛便已經張揚得藏不住了。 歷思凱眨著一雙多情的眼睛,眼眸里像是有星辰日落。 等到了市局,車子平穩駛入停車位,周慎才睡眼惺忪地醒來,他眼下一層發青的眼圈,能看出來因為昨晚的突發狀況他并沒有休息好。 歷思凱走在后面,盯著周慎有點飄的步伐既有自責,又生氣他獨自行動,將自己框于危險境地。 兩人回到歷思凱的辦公室,周慎靠在沙發上打算養會神,結果這神沒養成,賀嘉十萬火急沖了進來,臉上還洋溢著村口等子歸來的老母親的笑容。 “周隊,你可算是回來了,這兩天你跑哪去了?我們都擔心壞了,尤其是我家老大,他害怕你在家出事才撬了你家的門鎖,周隊你可千萬別生氣……” 歷思凱:…… 周慎以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抬了眼皮去看立在辦公桌旁那個臉皮似城墻厚的某人。 結果某人的表現實至名歸,他泰然自若地給自己點了支煙,然后抽出一支煙遞給賀嘉,又順手攬過了賀嘉的肩膀,揚著不懷好意的笑將賀嘉帶去了小角落算賬…… 總之段長龍到刑偵支隊時,歷思凱已經回到自己辦公室了。至于他怎么跟賀嘉算的帳不知道,眾人只知道的是賀嘉回到自己的工位欲哭無淚的表情像苦瓜。 玩笑歸玩笑,段長龍親自出馬,大家還是分得清輕重,歷思凱命人替段長龍搬了把椅子。 由于周慎的匯報內容極為重要,段長龍便將地點選在了歷思凱的辦公室里,而且是場只有他們三人的密談。 “怎么回事???” 段長龍揚著粗糙深沉的聲線,目光死死盯著周慎臉上的傷。 周慎恭敬回:“不礙事,讓您擔心了?!?/br> “怎么就不礙事了?”段長龍面露不悅:“你可真是藝高人膽大,既然發現了嫌疑人為什么不第一時間通報,你獨自迎上去萬一發生意外怎么辦?” 周慎垂低了頭:“對不起段局,以后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發生了?!?/br> 段長龍清了清嗓子,表情逐漸放松:“說說吧,什么情況?” “那晚車禍現場我確實看到了貨車司機的正臉,而且很巧合的是那個人我認識,他叫祝誠,兩年前我在雅山市局任職期間跟他交過手。他服務于毒販手下,是個出色的打手,那些人勢力龐大,當年只差一點我就能將祝誠這人禽下,可是卻因為意外讓他逃了……” 段長龍眉頭凝作一團:“所以你就獨自進行追擊?” 周慎沉默不語。 段長龍嘆了口長氣,語重心長道:“你是我們臨江市局的一員,切記做事要有勇有謀,盲目追擊只會意外重重,你要是出了事我們擔不起這個責任知道嗎?” 周慎點了頭:“是?!?/br> 歷思凱靠在沙發邊,靜聽著兩人的對話,表情十分嚴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