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錯未婚夫之后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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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當年沈棟從晉王封地回來之后, 跟家里人說沈肇死于民亂,彼時朝廷已經派兵平叛,沈家欲派人前去尋找沈肇尸體, 被人勸阻。都言晉王封地早已戰火連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一個小小孩童的尸體, 哪里還尋得到。 沈家人傷心之下辦了喪事, 誰想幾個月之后, 沈肇跟乞丐似的出現在楊柳胡同,當時守門的小廝見他坐在門口石階上不肯走,還上前驅趕, 哪知卻挨了他一個窩心腳, 聽得那小乞丐破口大罵:“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 小廝定睛一瞧, 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連忙往里傳信,沈夫人垂死病中驚坐起, 連沈棟都被嚇到,連呼不可能。 沈肇“死而復生”,再不似過去隱忍,就穿著那身乞丐的破衣爛衫大鬧了一場,質問父母兄長是不是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既如此,不如將他除族,此后他與沈氏再無瓜葛。 沈棟既驚且懼, 死不肯承認自己故意丟棄幼弟, 差點置他于死地, 而沈夫人回過神來也為繼子辯解, 沈肇一怒之下放言:他與沈棟決不會同處一個屋檐之下! 楊柳胡同的老宅子里,有他便沒有沈棟,有沈棟便沒有他! 沈夫人雖心疼親子在外顛沛流離數月,吃盡苦頭,但既然他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她也不能把繼子趕出去,當即便流著淚數落沈肇不懂事,誰知沈肇聞聽此語,穿著一身破衣爛衫扭頭便往外走:“既然這個家里容不下我,那我便去外面乞討,就算是凍死餓死,也強如一輩子仰人鼻息的活著!” 彼時他不過十來歲,但其絕決之勢并非小孩子鬧脾氣,直嚇得沈弈攔腰抱住了他。 沈弈本是回京述職,誰知意外得知幼弟身故,原本以為悲劇一場,到頭來卻是手足之殘,對沈棟行事震驚不已。 最后,沈棟被送回老家生活,而沈肇留在了京城祖宅,但經此一事,沈肇卻搬到了沈府最偏僻的院子獨自居住,連身邊侍候的人也是他自行挑選,與家中產生了深深的隔膜,尋常也只是盡到禮節,卻并不親近。 沈府因為沈棟的離開而徹底平靜下來,而他丟棄親弟弟的事情也被徹底掩蓋,沈肇也依舊是那個乖巧懂禮的孩子,每日發奮讀書,早晚向父母請安。 誰知,當年出夕家宴上,沈母提起遠在老家的繼子沈棟,哭哭啼啼說他有多可憐,孤零零在外,也不知有沒合口的年夜飯可吃,原意只是想討好丈夫,誰曾想沈肇當時便砸了碗,冷冷質問她:“母親是不是想讓我離開?您若是不想看到我,還請明示,兒子不會硬要礙母親的眼。” 沈夫人當時眼淚都被嚇斷了,怔怔注視著怒容滿面的他:“你……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我怎么會不想看到你?” 她心中一直藏著說不上來的自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丈夫,因而努力想要做得更好,繼子是原配夫人生的,自然要捧著,但沈肇是自己的親骨rou,吃點虧不要緊,再說做弟弟的謙讓哥哥們,不是應該的嗎? 親生兒子總應該體諒她的苦衷與處境,理解她在沈府的不易吧? 哪料得自小乖巧聽話的沈肇經過被次兄遺棄一事,徹底改了性子,平日看著知禮懂事,但凡觸及他的逆鱗便不管不顧鬧將起來,大有撒潑打滾一拍兩散的架勢,連親爹的斥責都充耳不聞,誰的面子都不好使。 沈肇自小聰慧,讀書又比沈棟強上許多,不過幾年便一路考了上來,從秀才到進士,很快入朝為官,又得陛下賞識,一路竄的飛快。 沈閣老憑心而論,這個兒子的升遷還真不是自己一手托舉,而是憑著他自己的本事升上來的。 夫妻倆拗不過沈肇的倔脾氣,連府中下人也漸漸發現三爺沈肇看著寡言冷淡,但真發起脾氣來連沈老爺夫婦也招架不住,且他還能頂著淚落如珠的沈夫人淡定的喝茶吃點心,間或問一句:“今日的點心味道不錯,母親哭累了要不要用些再哭?” 沈夫人:“……” 沈夫人挫敗的發現,以前能夠耐心傾聽她的哭訴跟委屈,為了她無限度向次兄退讓的貼心兒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硬如鐵的兒子,不但不同情體諒她,竟然還在她哭的正傷心之時還取笑她。 ——讓她吃點心,可不就在嘲笑她嗎? 沈夫人拿捏親生兒子的那一套再也不好使之后,開發出新的招數也都接連碰壁,再設身處地為兒子著想的軟話都只能收獲一張板著的冷淡有禮的面孔,她終于偃旗息鼓了。 沈家院里徹底歸于平靜,大家各司其職,倒也安寧。 誰知平地生波,沈肇竟然中意侄子沈子源的未婚妻,且擺明了不肯退讓,還振振有詞:“我與微兒認識多年,當時便認定了她,他日我若功成名就,必要去向微兒提親,只是當時年紀小未曾明言,再說她已經收了我的玉佩,便是我的未婚妻!” 他搶婚搶的理直氣壯。 “可是三弟,微兒可是與源哥兒指腹為婚,自小定好的親,傳出去怕是不妥吧?”沈弈很是為難。 沈肇才不吃長兄這一套:“大哥,我與微兒一路同行去吳江,沿途皆以未婚夫妻相處,要是微兒嫁給源哥兒更不妥吧?再說微兒與子源指腹為婚之事,你不說出去誰人知道?不如就在京中再擇淑女為源哥兒婚配?”還厚顏無恥的掏出一塊玉佩還給沈弈。 沈弈:“……” 陸安之:“……” 廳堂外面,半道上趕過的陸微聽著里面的說話聲,徹底的迷茫了。 她問身邊的李銘:“沈少卿說他就是當年送我去飛虹山莊的阿元哥哥?” 李銘對這位meimei念叨多年的“阿元哥哥”印象深刻,況且聽到沈肇親口承認,他遲疑著點點頭:“聽起來……好像是。” 陸微一腳跨進廳堂,打斷了里面的爭論:“你……你為何沒給我寫信?” 少卿大人搶婚搶的毫無愧疚之心,誰想面對陸微的質問,罕見的露出局促之意,忙忙起身賠罪:“阿細,我當時回家之后生了一場大病,休養了幾個月……” 陸微:“休養幾個月就忘了給我寫信?” 沈肇有點謊:“……也不是。” 陸微冷笑:“我在大理寺門口去找你,你當時就認出我了?” 沈肇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老實承認了:“認出來了。” 陸微猜測:“如果不是我找上門,你是不是就準備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沈肇慌忙否認:“不是不是,我是準備等功能名就之后,再親自上門去提親。”其實他也很委屈——阿細年紀太小,能作主的未來岳父遠在南越,外部條件不夠成熟,便蹉跎至今。 誰想陸微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一把將他當初送的那塊玉佩擲回他懷里,黑著臉道:“虧得我當初巴巴盼了好幾年,生怕你在路上出了意外,一直擔心你沒有找到家人!誰想你重逢之后,竟然還騙了我,怎的這般可惡?” 沈肇喊冤:“阿細,講點道理好不好?咱們重逢之后,你開口便自稱是我未婚妻,我……我……”他帶著點小竊喜卻又強壓著上翹的嘴角,壓低了聲音說:“我哪舍得否認?再說……我是準備事情了結之后便向陸大人提親的。” 陸微氣急敗壞:“這么說還是我的不是了?我認錯了人你樂見其成?”她一下惱火起來,便要將他往外推:“我家屋小院窄,容不下少卿大人這尊大佛,還請大人離開!” 沈弈:“……” 沈子源默默往后退了幾步,想讓親爹忘了這樁婚事。 第三十五章 沈肇哭笑不得, 沒想到她小時候是個溫吞性子,長大之后發起火來卻不得了,連連央求:“微兒, 我真不是有意不給你寫信,后來時日久了,想著你年紀小, 說不定早忘了我, 所以想著趕緊長大, 總有重逢的日子……” 可惜陸微自有道理:“沈大人,重逢之后你有無數個時機跟我坦誠,但都不曾開口, 是拿我當傻子嗎?” 陸安之見女兒犯了倔要趕客, 鬧的不太好看,忙打了個岔:“微兒, 還不過來與你沈伯父見禮?” 他與沈弈平輩論交, 當即向陸微介紹沈弈父子:“這是你沈伯伯,這是他家三哥兒子源……”平地生波瀾, 他也沒想到沈肇能橫插一腳,冒認婚事。 “見過沈伯伯,子源哥哥好。”陸微上前見禮,眼角余光瞥見沈肇臉色大變,忽促狹問道:“父親,少卿大人是沈伯伯的三弟?” 沈弈不知就里,含笑道:“正是。” 陸微轉身向沈肇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語聲清脆如珠:“見過沈三叔, 沈三叔安好。” 朱實唯恐天下不亂, 竟也跟著裹亂:“沈三叔, 失敬失敬!” 沈肇:“……” 少卿大人的臉都綠了! 陸安之忍笑責備女兒:“你這孩子,就算你沈三叔小時候幫過你,護送你前往飛虹山莊,你也不能沒大沒小,做出失禮之舉。還不快向你沈三叔賠罪?” 陸微馬上順著親爹搭的桿子往上爬,瞬間乖巧懂事起來:“沈三叔對不住了,都是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晚輩計較了!” 她一口一個“沈三叔”,直喚得少卿大人好像被人強按著吞了一口苦瓜,當著眾人的面還不能發作,只忍得一張俊美的臉都扭曲起來,還不敢離去,生怕長兄與陸大人趁他不在,替倆小只商議婚事,只得如坐針氈的留在陸家客廳煎熬。 陸安之與沈弈久別重逢,縱然中間有沈肇跑出來攪局,但兩人多年未見敘別后經歷,依舊聊的熱火朝天,旁邊還有個盡全力捧哏的朱實,除了沈肇沒辦法高興起來,沈子源比較拘謹之外,其余人算得上賓主盡歡。 沈弈與舊友重逢,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回府,喝得微醺,順便回夫人房里談兒子的婚事:“源哥兒年紀也不小了,安之的閨女我也見過了,生得聰明伶俐,也是時候挑個好日子行六禮了。” 康氏已經試過阻攔這門婚事,但爭執哭訴皆無用,且正逢陸安之回京,再不想辦法恐怕新媳婦都要進門了。 她內心極不愿意這門婚事,但跟丈夫對著干顯然阻止不了,索性假意順從,另行想法,于是輕言細語道:“先時是我想岔了,夫君與陸大人相交莫逆,兩家孩子結親也很好。只是……只是夫君夸了一晚上那孩子多好多好,我這個未來婆母竟是連個照面都未打過,也說不過去。不如挑個日子,請那孩子上門來作客?” 沈弈低估了康氏要拆了這門婚事的決心,還當她已經打消了與娘家結親的心思,當即笑道:“那孩子是真不錯,能在安之出事之時只身入京求援,還闖到大理寺去尋三弟,若非為夫下手快,只怕三弟都想娶她入門,可見是個好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沈弈向來散漫慣了,況且夫妻閨房夜話,他本意不過是想讓妻子對陸微的品行有更深的認識,畢竟沈肇一向抗拒婚事,沒想到竟對陸微起心動念,足可證明陸微的聰慧剔透。 丈夫粗疏,但婦人家心細。 尤其康氏正居心叵測想拆散這門婚事,對陸微先入為主已是不喜,凡事難免往窄處想,心道:說不得是姓陸的丫頭為了親爹的仕途有意勾引三叔,這才引得沈肇起了成親的念頭。 但丈夫一門心思要與陸安之結親,也顧不得他丟官罷職,為兒子尋這樣的岳家,她是百般不愿。 陸安之回京之后,先是被擼了官,緊跟著傳出他帶著一雙兒女離開了陸家老宅,陸建之的夫人有意跟交好的夫人抱怨:“三爺也是性子沖動,兩位老人家不過多說他幾句,他便與父母吵了一架,帶著孩子們搬出去了。自己丟了官,也不能回家來撒氣不是?” 交好的夫人一臉震驚,還隱隱帶著興奮:“你是說……陸三爺丟了官,回家拿父母撒氣?” 陸二夫人隱晦道:“我們夫妻聽到動靜過去勸的時候,反被他給嗆了回去。三爺那個性子,年輕的時候就不肯聽人勸。”她苦笑著搖頭:“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改不了……”故作嘆息:“可憐倆孩子年紀小小,被親爹帶去莊子上吃苦。” 大家子里都有一筆糊涂帳,交好的夫人聽了一肚子陸府八卦,心滿意足的安慰她:“知道你們夫妻倆憨厚老實,最疼孩子。但你家三爺年輕時候為了娶個鄉野女子就敢跟父母對著干,這些年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陸三爺的婚事當年在京中也算轟動,他當初不肯娶門當戶對的高門貴女,反而留戀鄉間野花,不但于家族仕途無益,更是于自己也并無好處。若非后來迷途知返與新城郡主再婚,恐怕至今還是京中大家子弟的反面教材。 不過一日功夫,陸二夫人這些話便傳進了康氏耳中。 沈弈在陸家莊子上與舊友把酒言歡,康氏在家中接待了交好的婦人,聽了一耳朵陸安之的八卦,更是深厭陸安之的閨女,總覺得有這樣不靠譜的爹,恐怕閨女也好不到哪兒去。 沒想到丈夫回家之后舊約重提,她心中有了計較,順著丈夫的意滿口子夸贊陸微深明大義為父申冤,順便敲定了邀請陸微的小宴。 過得兩日,康氏以女兒沈薔的名義派人送了請帖前往陸家莊,送信的婆子是康氏的心腹,話說的客氣:“大爺回府之后,沒口子向太太夸贊貴府姑娘,太太也很想見見貴府姑娘,說家里未出閣的姑娘們跟貴府姑娘年紀差不多,正好相約著一起做個玩伴,這才遣了老奴來送帖子,還請陸三爺允準。” 陸安之想到女兒的婚事,陸微見到沈子源也并未表現出厭惡,反而稱呼的很甜,也不知她是生沈肇的氣還是當真不反對嫁給沈子源,無論親事成與不成,去陸府作客正好一探虛實,當下替女兒應了邀約:“煩請mama轉告陸兄,到日子陸某必親自送女兒赴宴。” 康氏下帖子請人原本就與沈弈商議過,聞聽婆子回話,當即道:“陸三爺剛丟了官,他既不怕丟臉,想來便來吧。”又打聽陸微:“可見到陸姑娘了?” 婆子搖頭:“奴去的不巧,聽說陸姑娘去鎮上了,恰巧錯過。” 反正也不必急于一時,康氏也不急:“你且去吧。” 她派人喚了女兒沈薔過來,講起宴請陸微一事。 沈薔比沈子源小著三歲,最近也跟著康氏四處赴宴相看人家,乍然聽聞三兄竟然有位娃娃親未婚妻,而且已經入京,頓時驚住了:“三哥早有婚約?怎的從未聽母親提起過?”隨即想起一事:“三哥既早有婚約,母親為何還讓月表姐在咱家長住?” 康月正是康氏娘家二哥的女兒,這些年有一半時間住在沈府,與沈薔作伴。 康氏最初聽說丈夫為三子訂的親事是陸安之女兒便滿心不愿,后來李清柔過世就更不喜,暗暗懷著悔婚的心思,打小便將康月接來沈府小住。 誰知后來,陸安之竟娶了新城公主,而她搖身一變與魯王府結成了姻親,便不再排斥這門親事,誰知后來外面傳言陸安之與新城郡主夫妻不和,而她有時候出門赴宴,與新城郡主搭訕,發現她高傲難近,自思出身寒微,對這門親事便又搖擺起來,遂含混將侄女繼續養在身邊。 總歸因著她搖擺不定的態度,康月在沈府住的日子便越發久了。 下人們不知沈子源訂過娃娃親,揣測主子的意思,互相暗傳消息,恐怕康月將來是要嫁給沈子源的,暗猜康氏嫌棄娘家門第低教養不夠好,便將侄女接進沈府親自教養,讓她跟沈府的小姐們一起讀書習字學習女紅。 沈薔年紀也不小了,好幾次見到康月給三兄繡荷包,也猜測這是母親的意思,便拿表姐當未來三嫂看待,甚至私下還悄悄玩笑般喚康月叫“三嫂”,被康月紅著臉羞惱阻止。 面對女兒的質問,康氏自有應答:“你父親一意要與陸三爺結親,為著他們彼此之間的情誼。但陸姑娘自小生長在鄉野,無人教導,恐與你三哥合不來。結親,還是知根知底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