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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難逃 第72節

    衛先生清早來為沈聽竹把脈,看到他脖子上狼藉的印記,面無表情的叮囑,“世子如今的身子虛弱,萬事都需節制,不可放縱。”

    在一旁喝茶的林輕染,差點兒一口水嗆住,跟犯了錯孩子似的,心虛地低著腦袋裝鵪鶉。

    心里又不由得想,衛先生說的不對,她分明是在幫沈聽竹緩解痛楚才對。

    沈聽竹見她都快將頭埋進胸口了,連耳尖也嬌怯怯的紅著,他眸光柔作了水,亂來的是她,怕羞的也是她。

    沈聽竹朝衛先生頷首,氣定神閑地說:“先生放心,我有分寸。”

    送走衛先生,林輕染才抬起了頭,見沈聽竹正支著腦袋,懶懶地靠在迎枕上笑看著自己,她羞惱地瞪去,“你笑什么?”

    沈聽竹輕輕搖頭,柔聲道:“沒有笑。”

    他拿起手邊的書來看,林輕染分明看到他嘴角還高高揚著,她惱羞成怒的撲過去,沈聽竹順勢攬住她的腰,任她將自己壓在榻上。

    “分明在笑。”她亮著瓷白的一口牙嚇他,“說,笑什么?”

    沈聽竹望向她的眸光脈脈,將她垂落的發絲挽在耳后,“我見著染染便心中歡喜,自然時時展顏,何須理由。”

    林輕染心里甜滋滋的,看著他輕合翕動的薄唇,又想起在潭底那生疼的親吻,她扇動羽睫,思緒被放空,憑著本能慢慢靠近。

    呼吸相糾的瞬間,沈聽竹別開了頭,林輕染只貼在了他的下頜上。

    林輕染不樂意地皺眉看他,解釋兩個字都寫在了臉上。

    沈聽竹安撫地摸著她的發,強忍著心底的苦楚,溫聲道:“染染將來是要嫁人的。”

    林輕染氣惱他這么說,“我自然知道,用不著你說。”

    沈聽竹靜默了很久,才啟唇,“那就是了。”他說得很慢,語氣卻強硬不容置喙,”染染可以對我做任何事,但我什么都不能對你做,記著了?”

    他不能回饋,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印記。

    林輕染心里發堵,發泄似的吻咬著他的頸項。

    沈聽竹慢慢撫著她的發,靜靜的讓她為所欲為。

    *

    山里涼爽,即便夏夜也不覺得熱。

    林輕染推了沈聽竹到院里,自己搬來小凳坐在他身前,再自然不過的讓他給自己擦發。

    她枕在沈聽竹腿上,仰頭望著滿天的繁星,漫無目的一顆顆數,數著數著自己就亂了,她側了側頭問沈聽竹,“我數到多少了?”

    沈聽竹笑了笑,“四十七。”

    “哦。”林輕染轉過頭繼續數,她數得累了,打著哈欠,回身抱住沈聽竹的腰,將臉埋在他腹上,“明日再數。”

    沈聽竹寵溺的搖頭失笑,“嗯。”

    林輕染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你得陪著我,直到將天上的星星數清了才行。”

    沈聽竹替她擦發的手一頓,他無法答應。

    “說呀。”林輕染抱著他的手收緊,孩子氣地扭著身體,要他答應。

    “染染。”沈聽竹聲音沙啞,無能為力的頹敗令他難以再發出一個字。

    長久的沉默,林輕染齒尖咬痛了唇瓣,他根本就是和之前一樣消極,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好起來。

    林輕染忽然松手去勾他的脖子,任性的要將唇貼上去,沈聽竹躲閃不得,只能一把捏住她的后頸。

    林輕染又難堪又惱怒,拿手去拍他,“你將我當雪團吶!”

    “還胡不胡來了?”沈聽竹不為所動。

    林輕染倔強地抿著唇,眼圈紅紅的,固執的不開口。

    沈聽竹眼色沉了沉,良久,才松手道:“不早了,去歇息罷。”

    林輕染騰地起身,步子踩得極重,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沈聽竹只是垂下眸,叫來三七推自己回屋。

    一次沒得逞,林輕染也不氣餒,自那夜之后,她就時常黏在沈聽竹身上,找著機會就去夠他的唇,奈何每次都被他巧妙躲過,然后將她按到懷里,無奈嘆氣,“乖,咬這里。”

    就好像她是如狼似虎的壞人,沈聽竹才是那只小白兔。

    林輕染也說不清為何,就是想吻他,或許是因為潛意識不愿接受沈聽竹說得那些話。

    *

    窗外夜色溶溶,屋內水汽繚繞。

    藥浴完,兩人都是精疲力盡,哄得小姑娘回屋睡覺,沈聽竹才朝窗子外道:“出來。”

    莫辭從暗中躍出,“屬下見過世子。”

    沈聽竹披著衣衫坐在藤椅上,微敞的領口內全是深深淺淺的痕跡,他抬著眼簾冷聲問:“我還以為你不會出現了。”

    莫辭一凜,“屬下擅作主張,請世子恕罪。”

    沈聽竹道:“三十棍。”

    莫辭道:“是。”

    沈聽竹不做聲,等著他的下文。

    莫辭不敢隱瞞,將偷偷帶了林輕染出來的事都說了出來,“屬下在鎮集見到了林詔一行人,應當明日就能到此,可要將其攔下。”

    沈聽竹才知曉,林輕染竟然是瞞著所有人偷溜出來的,也是,林家人都疼惜她,怎么會同意她來此。

    沈聽竹望著晃動的燭火,一言不發,許久,才慢慢閉上眼,道:“不必。”

    這幾日對他來說已經是奢求,也該讓她回去了。

    *

    清早,日光透光窗子照進來,耀在林輕染的眼皮上,她細聲呢噥,將被子拉過眼遮擋,昨夜從沈聽竹的屋子里出來,她翻來覆去怎么都靜不下心,等睡著已經是后半夜了,這會兒正是好睡。

    感覺身上的被子被扯了扯,林輕染不耐地擁著被子朝里側轉身。

    秋芷見狀趕忙又去叫她,“小姐,快醒醒。”

    林輕染一個激靈,拉下被子,扭頭看著床邊的秋芷,倦意朦朧的眼睛恢復了明清,她一下坐起了身,詫異道:“你這么會在這里。”

    莫非……林輕染心口一提,“可是哥哥來了?”

    秋芷對上她詢問的雙眸,點點頭小聲道:“小姐還是快起罷,少爺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林輕染眼前一黑,哥哥這么快就來抓她了!

    “哥哥現在人呢?”林輕染聲音不穩地問。

    秋芷朝外看了看,“少爺正與世子在談話。”

    哥哥必然不會說出什么好聽的話來,林輕染急忙起身,讓秋芷替自己更衣。

    換好衣衫,她匆匆跑出屋子,只看到沈聽竹那間屋子敞著門,林詔沉著臉站在屋內,放在桌邊的茶顯然沒有動過,而沈聽竹臉上看不出神色,只默然頷首。

    “哥哥!”林輕染揚聲喚了句,跑進屋子。

    兩人同時朝她看來,林詔神色嚴肅,將她從頭到腳看一了遍,林輕染縮了縮脖子,心里發怵,哥哥從來也沒有這么嚴厲的看過她。

    沈聽竹推動輪椅,“你們兄妹談。”

    經過林輕染身旁的時候,他停了停,又接著離開,身后是林詔沉怒的聲音,“收拾東西,隨我回去。”

    沈聽竹扶著輪椅的手握緊,抿緊的唇發白干裂,逼著自己不能回頭。

    “哥哥。”林輕染攥緊手心,躊躇著不肯動。

    林詔見她這樣更是怒不可遏,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然無法無天到跑來這里與男子同住,真是被寵壞了,什么都敢做,他喝道:“還愣著干什么?”

    林輕染搖頭,“我不走。”

    “林輕染!”

    林輕染身子抖了抖,聲音一下帶了哭腔,“哥哥,我不走。”

    她走了,沈聽竹就更活不下了,林輕染用力搖頭。

    林詔二話不說,鉗了她手腕就往外走。

    “哥!”林輕染急壞了,一手緊緊扒著門框,身子向后挪。

    林詔怕傷到她,不敢用力,兩人一時僵持不下。

    林輕染企圖說服他讓自己留下,”哥哥,世子是為了救我才會如此的,他本來不用死,我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

    林詔咬牙,“他要藥,我會設法去尋來,你在這里能有什么用。”

    林輕染道:“我在,他還能堅持,我走了,他就真的撐不住了。”

    她眼睛又酸又疼,長久以來忍著的淚水終于決堤落了下來,模糊了視線。

    “他是欺負過我,可是……可是……”林輕染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詔心一再沉了下去,“你是因為他救你而留下,還是你喜歡上了他?”

    若真是因為后者,憑林輕染執拗的性子,沈聽竹僥幸能活下來倒也罷了,若是不能……

    喜歡?林輕染不知道,她哭得不能自己,“總之我不走。”

    “哥哥就是把我帶走,我也還是會逃出來的。”

    林輕染這次離家的事,已經讓全家人都跟著發急,見她還敢說出這樣的話,林詔大怒,揚起手掌,“誰給你的膽子!”

    林輕染縮了縮肩,墜在眼瞼上的淚珠不斷滾落,林詔那巴掌怎么也狠不下心打下去。

    林輕染哽咽著說:“哥哥,只要他好起來,我就回去……如果他好不了,等他死了,我也會回去的。”

    “求你了,哥哥。”林輕染一聲聲哀切地說。

    從小到大,林輕染從來沒有這樣為一件事求過他,她自幼就嬌生慣養的,竟然真的一聲不吭的在這草寮住下來。

    林詔痛心地看著她,慢慢松開手。

    “靈玉草最后一次出現在我朝疆域,已經是在百年前,如今早已經絕跡。但我早年間帶著商隊過羌月時,曾聽當地的一個老翁提起過,他曾在羌月的神女山上見過一株通體透明,開花時花葉會滴水的神草,與衛先生口中的靈玉草相似。”

    “哥哥是說……”林輕染眼眸睜圓,一把攥緊他的衣袖。

    “是不是還兩說,而且神女山是羌月人信仰的仙山,也并非隨便什么人都能上去。”

    *

    沈聽竹枯坐在衛先生的藥房內,臉色灰敗,眸光呆滯地望著一處,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