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難逃 第35節(jié)
生氣了? 沈聽竹無聲笑笑,啟唇道:“貓。” 林輕染充耳不聞,她一點也不想聽這個霸道不講理的人說話。 沈聽竹在她身后,輕聲嘆氣,“染染把我的貓抱走了,是要我再去一次青玉閣?” 說完他有些后悔,不應該提醒的。 林輕染邁出的步子驀然頓住,她垂下眼眸看著還在自己懷里的雪團,咬緊一口瓷白的牙,無可奈何地轉(zhuǎn)過身。 沈聽竹還是清潤溫和的模樣,“我不方便走動。” 他是要林輕染自己過去。 林輕染苦悶地挪著腳又回到亭中。 雪團長長的尾巴垂下,毛茸茸的腦袋搭在林輕染的手臂上,睡得正熟,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要被送到誰手里。 連雪團那么親人都不喜歡他,可想而知這人有多惡劣,林輕染不由自主地縮了縮手,有些不忍心將雪團送回去。 沈聽竹見酣睡的雪團又被抱了回去,視線也跟著追過去,“怎么了?” 林輕染猶猶豫豫道:“你別欺負它。” 沈聽竹抬起眼皮,眸色無辜困惑,“我什么時候欺負過它。” 雪團小時候愛玩,都是他陪著,等玩鬧累了,就肚子一挺睡在他的手心里,還有把自己鬧的臟兮兮的時候,哪回不是他給它洗得白白凈凈。 誰能想到,竟然養(yǎng)成了一只白眼狼。 林輕染才不信他說得沒有欺負,可雪團是他養(yǎng)的貓,她沒有抱走的道理,而且她要是抱了走,他就更有理由來磋磨自己了。 權衡之下,林輕染還是決定將雪團送過去。 沈聽竹沒有起身,林輕染只好走過去彎下腰慢慢的,一點點的將雪團放到他膝上,小聲提醒,“你輕點。” 沈聽竹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抱過雪團,唇角抿緊,小心翼翼的接過,“好。” 忽然換了窩,雪團尾巴一甩,動了動身體,“喵——” 林輕染敢忙湊近了,安撫地摸摸它圓滾滾的肚子,輕聲細語道:“雪團乖,睡吧睡吧。” 沁著香氣的暖意消弭了距離,垂落的發(fā)絲有幾縷粘在了沈聽竹的衣袍上,小姑娘幾乎是把自己送到他懷里。 林輕染見沈聽竹愣著不動,小聲催促道:“你摸摸它呀。” 別回頭雪團醒了跑走,又賴她。 沈聽竹凝著她近在咫尺的嬌麗側(cè)臉,目光已經(jīng)沒法往雪團身上放,薄唇輕啟:“好。” 喉間掃出的熱氣拂過林輕染的耳側(cè),她抬起眸,正撞進沈聽竹如墨深的眼眸,二人竟不知不覺湊得如此之近! 關鍵還是自己一直在靠近,她腦子轟得炸開,趕緊松手退開兩步。 她漲紅了臉,磕磕絆絆,口齒不清道:“還,給你了,我先走了。” 林輕染幾乎是慌不擇路地跑開,亭中只余下她身上淺淺的香氣,交織著茶香。 沈聽竹慢慢撫著膝上正好睡的雪團,眼睛始終望著林輕染離開的方向。 * 林輕染又是一夜沒能睡安穩(wěn),連第二日陪著沈曦與沈紓出門,都是懨懨無力的模樣。 沈紓心思細膩,觀著她的神色,問道:“你可是昨夜沒睡好,瞧著無精打采的。” 林輕染蔫蔫點頭,“是有些倦。” 昨夜一入睡,她就開始做些荒唐的夢,夢見自己正在和雪團玩,可緊接著她卻坐在了沈聽竹懷里,她驚的大喊,從喉中發(fā)出的卻是細弱的貓叫聲,緊接著她從沈聽竹眼中看見了變成雪團的自己。而沈聽竹還在摸著她,嘴里喚的也是染染。 嚇得她當即從夢中驚醒,之后就再也不敢睡了,迷迷朧朧的熬到了天亮。 沈紓?cè)崧暤溃骸澳窃趺匆膊蛔屜氯藖砼c我說一聲,等你午憩起了再去也是一樣的。” 林輕染自然不好意思讓兩人等自己,笑語道:“我這不是怕去遲了,好的料子都被選走了。” 沈曦插話道:“表姐有所不知,玉織齋每回到新料子,都會留著讓我們先挑。” 林輕染一想也是,這是商戶為了留住大客的慣用的方式。 誰知等去道玉織齋,掌柜卻賠笑道:“新到的幾匹云錦和花素綾,昨日就都被世子爺派來的人買下,還給了尺寸制成成衣。” 掌柜訕訕道:“我還以為三姑娘和五姑娘知道。” 沈曦和沈紓對看一眼,臉上都掛上了震驚。 沈紓雖然也好奇,但沒有多問,沈曦卻耐不住道:“那衣裳是做來給誰的?” 掌柜道:“這我就不知了。” 沈曦想了想道:“那尺寸你拿來給我瞧瞧。” 沈紓看出掌柜的為難,對沈曦道:“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沈曦抬了抬下巴,“還不快去。” 掌柜猶豫了一會,反正也就是個尺寸,不能知道是誰。 “姑娘稍等。”掌柜很快拿來記錄的冊子。 林輕染也看了一眼,瞧見上面記得數(shù),她起先是愣了愣,逐漸,烏黑的眼眸睜大,不敢置信地盯著冊子上的字,仿佛不認識一般,為什么上頭記得,與她的身量一至無二。 林輕染看看還在琢磨的沈曦,忽覺的有點頭重腳輕,忙坐到椅子上,心中一陣倉皇無措。 出了玉織閣,三人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福順酒樓。 林輕染小口吃著碗里的糖蒸酥酪,耳邊是沈曦兩姐妹嘀嘀咕咕的聲音。 沈曦反應最大,“三姐,你說二哥做這些衣裳是要給誰的。” 沈紓凝眸搖頭,“我也不知。” 沈曦勾著手里的帕子,滿臉興奮,“二哥該不會看中哪家姑娘了吧,都到送衣裳那么親密,而且還知道身量。” 沈曦掩嘴笑得曖昧,林輕染拿著瓷勺的手微顫,敲在碗口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緊張地抬眸,好在兩人都沒注意到她。 林輕染暗自咬牙,那人該不會真是給她做得衣裳?她連忙在心里否定,一定不是,一定不是,應當只是巧合,定是她與那女子身量相近。 沈紓聽了沈曦的話直皺眉,“你快別胡猜,或許就是給大伯母做得衣裳。” 沈曦卻不贊同:“這哪是大伯母的身量,比我都瘦上許多。”她轉(zhuǎn)眸看向林輕染,“估摸與表姐差不多。” 見兩人朝自己看來,林輕染頭皮都抓緊了,使勁鼓起肚子,聲音發(fā)虛地說:“我也沒那么瘦。” 好在沈曦本來也沒有往林輕染身上想,她又道:“還是這樣嬌嫩的顏色,定是女兒家穿。” “指不定過些時日,咱們就該有嫂嫂了。” 沈紓見她越說離譜,連忙斥道:“快別胡說。” 沈曦悻悻吐舌,撞撞林輕染的肩,“表姐你說呢。” 林輕染笑得勉強,“我與二表哥也不熟,怎么會知道。” 她沉吟許久,對兩個人道:“我們還是別亂猜了,若是讓人聽去,鬧出不好就麻煩了。” 沈曦這才點點頭。 林輕染心里一陣七上八下,連香甜的酥酪吃到嘴里都沒滋沒味的。 離開酒樓,三人又去書齋逛了一圈,等回到府上已經(jīng)快到傍晚。 繞過垂花門,林輕染獨自朝青玉閣走去,遠遠就瞧見月影已經(jīng)等在了小徑上。 林輕染垂下唇角,之前她都在哪都帶著月影,自從知曉她也是沈聽竹的人后,她便沒有再讓她貼身伺候。 月影小步跑上前道:“小姐可算回來了,飯菜奴婢都讓廚房熱著,這就可以吃了。” 林輕染淡漠道:“改日我會去和世子說,讓你回他那里。” 月影臉色變的蒼白,默不作聲地跟在林輕染身后走。 * 用過晚膳,秦氏去了趟遠松居看兒子。 沈聽竹笑道:“母親怎么這時候還過來。” 秦氏替他整了整膝上的毯子,才道:“過些日子就是你祖母的壽辰。” 沈聽竹頷首:“兒子記著的。” 秦氏柔和微笑:“母親自然知道你記著,母親是想說,到那時各家姑娘也都會隨著來祝壽,你年歲也不小了。” 沈聽竹聽懂了秦氏的意思,神色淡了下來,“母親就不要cao這個心了。” “這哪能不cao心。”秦氏正色道:“我和你祖母商議過,也該給你選個體己貼心的妻子。” 沈聽竹聲音清淡,聽不出情緒地說,“我這樣的身子,娶了誰不都是拖累她。” “胡說!”秦氏最聽不得兒子說這樣喪氣的話,厲聲斥,“你是侯府世子,誰嫁過來就是世子夫人,將來的主母,何來得拖累。” 沈聽竹不這么想,卻也不反駁,說多了他都覺得累。 “左都御史王大人的嫡女,母親瞧著就不錯,溫柔也嫻靜,聽你阿姐說,應當對你也是喜歡的。”秦氏準頭看向沈聽竹:“你不是也見過幾次。” 沈聽竹都想不起她說得是誰,是怎么樣一張臉,只淡道:“兒子不喜歡。” 秦氏柔聲道:“那你喜歡哪樣的,母親好與你阿姐參謀參謀。” 沈聽竹抬起眸,神色無奈道:“母親,我累了。” 秦氏知道他是借口,眸中還是難□□露出擔憂,“是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待你祖母生辰那日再說,你也好好看看。” 沈聽竹未置可否:“我送您出去。” 秦氏不許他送,“你好好歇著。” 門打開又被合上,灌入了一絲涼風,沈聽竹輕咳了兩聲垂下眸,捻著指尖想他會喜歡什么樣的。 腦中浮現(xiàn)一雙濕瑩瑩的眼睛,會對他兇巴巴亮爪子,又可憐兮兮需要他保護和照顧,就像幼時的雪團。 如果將來要有一個人陪在身邊,他希望是林輕染,沈聽竹驀然一僵,被自己的念頭所驚,卻似乎一切都清晰明了起來。 然而他的目光掃過自己的雙膝,那些才燦起的光亮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