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撓撓頭，沖劉嬸不好意思的笑笑，“劉嬸，你那橘子能不能也給我一個(gè)，我給我娘潤潤嗓子。”

    劉嬸愣了一下，松開林輕染的手道：“成。”

    她小聲對林輕染道：“我先上去。”

    恰好月影也下來了，林輕染點(diǎn)頭道：“那我自己去走走。”

    她帶著月影離開，劉嬸則上了樓。

    走了幾步，林輕染忍不住回過身對緊跟在后的護(hù)衛(wèi)道：“我不用你跟著。”

    護(hù)衛(wèi)垂著眉目，不帶情緒地說：“我是奉命行事，請林姑娘見諒。”

    林輕染動(dòng)了動(dòng)唇，“我渴了，你去給我打壺水來。”

    護(hù)衛(wèi)道：“我必須時(shí)刻跟著姑娘。”

    林輕染氣急，無計(jì)可施地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逃必須要擺脫跟隨的人。

    她該怎么辦。

    月影見她面色有些難看，安撫道：“小姐別氣了，他愿意跟就讓他跟著。”

    林輕染見她一點(diǎn)都不著急，更是無奈，轉(zhuǎn)身氣呼呼地踩著步子往前走。

    *

    繞了一圈，林輕染發(fā)現(xiàn)那片林子是通往山上的，山中指不定有什么兇獸，不能去……要走就只能從來時(shí)的牌坊處走。

    林輕染一路琢磨著，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回了村長家。

    沈聽竹負(fù)手站在二層小樓的欄桿處，直到看見那纖柔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線里，凝了許久的眉頭舒展開。

    他視線攫著心不在焉的林輕染，看她一步步走上樓梯，都快走到跟前了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

    還是月影叫了聲公子，林輕染才抬起頭，沈聽竹的臉映入眼簾，她愣了愣才道：“大……”

    沈聽竹截了她的話頭，“可別叫錯(cuò)了。”為了掩人耳目，他在村長面前說了二人是兄妹，那他也不該稱她林姑娘了。

    沈聽竹交錯(cuò)摩挲了一下指腹，低聲道：“染染。”

    過分親昵的二字從口中輾轉(zhuǎn)繞過，莫名勾出一絲牽扯不斷的柔軟與繾綣。

    話落，沈聽竹兀自彎了彎唇，這不比“林姑娘”來得好聽的多。

    林輕染沒反應(yīng)過來，看到他唇邊的若影若現(xiàn)的笑意，心口一顫，指尖微微發(fā)顫，面紅過耳，他、怎么能如此叫她！

    不知是因?yàn)闅鈵肋€是羞憤的緣故，連呆著縈水的眸子變得通紅。

    還想讓她喚哥哥，做夢！

    小姑娘不肯開口，沈聽竹也不勉強(qiáng)，早晚得叫。

    他淡淡道：“等路通了我們就走，這幾日別亂走。”

    林輕染快速點(diǎn)頭，聲音悶悶地說：“我回屋了。”

    *

    到了快傍晚，村長來請他們?nèi)デ邦^用飯。

    “諸位來得倒也巧。”村長拿著壺就欲給沈聽竹斟酒。

    沈聽竹抬手?jǐn)r下，“酒就不喝了。”

    清清淺淺的聲音，卻透著不容置喙的氣勢。

    村長收了酒壺，笑道：“我每日不上喝上點(diǎn)都不行，習(xí)慣了。”

    沈聽竹笑笑，“村長剛才說，如何巧了。”

    劉嬸端了菜過來，搶話道：“明日我們村子里有喜事要辦，可不是巧，到時(shí)候幾位也去喝上一杯，沾沾喜氣。”

    沈聽竹未置可否，只笑笑。

    劉嬸又朝林輕染眉開眼笑道：“林姑娘到時(shí)候也來。”

    辦喜事定是人多混雜，她說不定能借機(jī)逃走，林輕染仰起頭甜甜一笑清脆應(yīng)道：“好。”

    沈聽竹掠了一眼過來，林輕染忙垂下眼吃飯。

    沈聽竹收回目光問：“怎么不見今日那對母子？”

    劉嬸道：“那年輕人的母親身體不好，不能下來，他也在房中服侍。”她說著用手肘撞了撞村長，“也怪孝順的。”

    沈聽竹頷首一笑。

    吃過飯，幾人就各自回了屋。

    *

    深夜，堂屋內(nèi)僅點(diǎn)了一支燭，微弱的燭光跳得好似隨時(shí)會(huì)熄滅。

    “我把那兩輛馬車都檢查過了，都是好物件，這幾頭羊看上去夠肥。”

    燭光落在說話之人的臉上，正是白日在牌坊口的那個(gè)村民。

    村長也一改先前的和善，滿目陰鷙狠毒，聲音低沉：“那就殺羊，取rou。”

    劉嬸翹著腿坐在凳上，幽幽道：“那些人的功夫瞧著可不低。”

    村長冷笑，“一碗迷魂湯下去，再好的功夫也不頂用。”

    劉嬸卻道：“打江寧來，又姓林。”她瞇起眼，想了一瞬，“欸，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那富商林家。”

    “是不是都一樣……”村長抬手做了個(gè)割喉的手勢。

    坐在一旁始終沒出聲的年輕男子道：“你們怎么樣我管不著，先說好，那兩個(gè)娘們歸我。”

    劉嬸哼了一聲，“你這買賣可真劃算，那兩個(gè)女的轉(zhuǎn)手一賣，尤其是那小姐，可是不小的一筆。”

    男子道：“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我將人引來，錢財(cái)一概不要，只要女人。”他抬起眼，“怎么，你們想反悔。”

    劉嬸在看到林輕染的時(shí)候就動(dòng)了心思，那么一個(gè)美人兒，絕對能賣個(gè)好價(jià)錢，不過她又不好壞規(guī)矩，又不甘心，于是道：“起碼那小丫鬟，可以給我吧。”

    男子正要說話，他身旁的老婦人按住了他的手，正是那個(gè)病重的老婦，她此刻不見一點(diǎn)病態(tài)，中氣十足道：“給你可以，不過，我們的合作可就到此了。”

    她說話不留情面，劉嬸拍桌子就站了起來，“你！”

    “行了。”村長沉聲一喝，斜了劉嬸一眼，道：“那兩個(gè)女的歸你們。”

    劉嬸窩著氣，一屁股坐下，將凳子都撞出了聲響。

    老婦與那年輕男子起身，“明日就照計(jì)劃行事。”

    幾人陸續(xù)離開，一室又歸于平靜。

    *

    翌日清早，村子里喧鬧吵雜的聲音就擾得林輕染蹙起眉心。

    她緊緊捂住耳朵也擋不聲音，眼皮動(dòng)了又動(dòng)，終于睜開眼，惺忪泛紅的眼眸里滿是沒睡醒的惱意和委屈。

    月影推門進(jìn)來，“小姐醒了。”

    林輕染細(xì)細(xì)哼了聲，想撐著身子起來，剛動(dòng)了動(dòng)，就忍不住小聲呼疼。

    身下的木板床僅鋪了一條薄薄的床單，硌的她渾身酸疼不說，連身子都僵硬了。

    月影忙扶起她，給她輕柔后背，“小姐可是睡得不和床？”

    林輕染微微撅了嘴，委委屈屈地點(diǎn)頭，“腰都直不起了。”

    半睜眼迷朦著，小臉?biāo)蜜缂t，再配上軟軟糯糯的抱怨，任誰見了都要心生憐意。

    月影又替她揉了揉腰，林輕染也終于清醒不少。

    “外頭怎么那么吵？”

    月影道：“這不是村里有喜事，都在幫忙呢。”

    林輕染這下徹底清醒了，更衣洗漱后下了樓。

    *

    吃過早飯，劉嬸便叫了林輕染去看新嫁娘。

    林輕染點(diǎn)點(diǎn)頭，正要起身，就聽見沈聽竹道：“劉嬸自己去吧，我與家妹還有些事要說。”

    劉嬸對上他含笑的眼睛，不知為何，心中竟生出了絲絲涼意，她訕訕一笑，“那我就自己去了。”

    待劉嬸走了好一會(huì)兒，林輕染都不見沈聽竹說事，忍不住問道：“你要說什么呀。”

    沈聽竹不緊不慢道：“今日你就待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林輕染瞪著地面，待他身邊她還怎么逃！

    而且他就這么閑坐著，莫非她也要一直陪著，林輕染心中焦急起來，村長說明日路就能通，等上路，她就又沒有機(jī)會(huì)了。

    林輕染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想去看成婚。”

    “吵吵鬧鬧，有什么可看的。”光是聽著聲，沈聽竹便覺頭疼。

    林輕染臉頰微微鼓起，垂眸看著自己的鞋尖，好一會(huì)兒才猶猶豫豫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很輕，一下就放開，“去看看吧。”

    她動(dòng)了動(dòng)唇，又道：“外面嗩吶，敲打聲熱鬧極了，我也想去看。”

    軟膩膩的話語落在耳朵里十分受用，沈聽竹眼眸動(dòng)了動(dòng)，看看也無妨。

    他起身往前走去，見小姑娘還呆在那里，無奈道：“不去么？”

    “去！”林輕染立刻起身跟上他。

    嫁女兒的是一戶姓王的人家。

    屋內(nèi)屋外都圍著人，林輕染往屋子里瞧了一眼，新娘子披著紅蓋頭，穿著嫁衣坐在屋內(nèi)，而新郎在胸前綁著紅花就算是喜服了。

    林輕染想擠上前去，就聽沈聽竹在身后慢悠悠道：“染染將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

    一聽他又這樣叫自己，林輕染悸顫到連指尖蜷了蜷。

    沈聽竹又道：“來我身邊。”

    林輕染只能不情不愿地站回他身旁，垂眸遮下眼底的焦慮，他這樣一步不離地看著自己，她還怎么能逃。

    眾人鬧鬧騰騰的把新娘子接去了新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