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難逃 第10節(jié)
等再睜眼,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林輕染迷迷糊糊地轉頭看著鋪灑進陽光的屋子,半睜的瞳眸里還有些懵怔渙然。 良久,她才清醒過來,睜圓眼眸猛然坐起來,因為起得太快,陣陣頭暈目眩襲來。 林輕染撐著搖晃的身子吐納幾息,心里暗暗焦急,都已經(jīng)過去一夜了,她怎么睡著了! 她看向門的方向,外頭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其他人呢? 林輕染心里頓時七上八下,她捏捏自己的手心,下床踩著繡鞋出去。 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見沒有人把守,林輕染不可遏制的心跳快了起來,還沒等跨步出去,一道聲音就遠遠傳進她耳中—— “林姑娘醒了。” 是總跟在土匪頭子身邊的那人,林輕染一凜,眨著眼將腳尖縮了回去。 莫辭幾步走過來,發(fā)現(xiàn)她面容仍舊憔悴,林輕染雖然說是三夫人那邊的親戚,但也是主,他按理也該詢問上幾句,可一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便做了罷,只道:“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知會一聲便是。” 他的欲言又止太過明顯,林輕染也注意到了,在廟里的時候這人也是這樣,讓她差點以為他是好人。 林輕染沉默搖頭,干脆利落地將門關上。 * 沈聽竹靜坐在堂屋,面前擺著棋盤,眼簾懶懶地垂著,先后落下黑白子,自己與自己對弈。 護衛(wèi)端著湯盅走進來,道:“世子,今日的湯該喝了?!?/br> 沈聽竹眸光不動,眉心卻擰起,“放著罷?!?/br> 明明蓋著蓋子,可他卻能聞到空氣里全是一股讓他厭膩到想吐的味道。 護衛(wèi)將湯盅放下退了出去。 沈聽竹沒了再下的興致,扔了手里的棋子,端起湯走到窗子邊,手腕稍頃,正要倒下,眼眸稍瞇想到什么,腳步一轉朝屋外走去。 另一頭,林輕染心神不寧地僵坐在凳子上發(fā)愣,官兵沒有來……滿城都在通緝捉拿匪寇,官府不會不來的,她不安地絞緊了手指,莫非是那大夫怕惹禍上身,所以根本沒有去報官。 林輕染用力甩甩頭,或許是官府不想打草驚蛇,還在籌備萬全之策,畢竟這里都是窮兇極惡之人。 如此想著,她小幅度地點點頭,一定是這樣,她不能亂。 安慰好了自己,林輕染抬起指尖輕觸額頭,燒已經(jīng)下去了,又撩起衣袖,看到紅疹還在,細軟的娥眉輕輕蹙起,一張小臉更是沮喪的垮了下去。 林輕染拿起藥瓶坐到床上,用指腹沾了一些,湊近輕嗅了嗅,難聞的氣味使得她鼻尖都皺緊起來,垂下漉漉的眼眸,滿腹委屈地給自己抹藥。 “篤——篤?!?/br> 輕而拉長的兩記叩門聲驀然響起,林輕染指尖一顫,門外的人沒有出聲,可她就是有預感,一定是那土匪頭子。 林輕染緊張地問:“誰?!?/br> 沒有回答,沒有征兆,門就這么被推了開。 林輕染嚇了一跳,慌忙放下衣袖。 沈聽竹望過來,他身形雖瘦卻很高挺,輕易就擋住了大半的光。 “我來看看林姑娘好些沒有?!闭f著人已經(jīng)走了進來。 他在小桌旁坐下,動作自然的將湯盅一同擱在桌上。 林輕染下意識要點頭,還好她反應過來,快速搖搖頭道:“沒有?!彼胂胗盅a了句,“還是很難受。” 沈聽竹視線落在湯盅上,“那正好,過來將這個喝了?!?/br> 林輕染對于是他送來的東西本能抗拒,小聲問道:“是什么?” 沈聽竹默然看著她,沒有回答,強勢的意態(tài)已經(jīng)很明顯。 ——不管是什么,她都得喝。 林輕染忿忿捏緊藏在衣袖下的小拳頭,小心謹慎地挪著步子過去。 沈聽竹揭開蓋子,湯水很清,面上飄著兩片邊緣赤如珊瑚,中間則是接近半透明的白色東西,林輕染認不出是什么,更不敢喝了。 沈聽竹將瓷盅推到她面前。 林輕染勉強裝作鎮(zhèn)定,從袖下探出一點指尖,怯怯抵在湯盅的邊沿,在沈聽竹的目光下,一鼓作氣端了起來。 就在唇瓣快要觸上的時候,她悄悄松開指頭,一根,兩根。 沈聽竹略略抬眸,“若是敢砸了……”開口的那么恰到好處。 他話沒說盡,剩下的就讓暗自作著小動作的林輕染自己品,他倒是要看看,小姑娘的膽子能有多大。 林輕染手用力一抖,無暇去想他是如何發(fā)覺她想做什么的,手忙腳亂地捧住僅差一步就要從手中掉落的湯盅,盅底瓷薄,燙痛了她嬌嫩的手心了。 林輕染緊皺起眉,翕動著唇瓣抽氣,一滴不敢撒的將湯盅放回桌上,才忙不迭的把掌心貼到耳朵上,從喉嚨里輕呼出嗚咽,“好燙。” 眼尾可憐的耷垂下,頓生出的淚意迅速沾濕了眼下的睫毛,堪堪懸著,欲掉未掉。 見她竟能將自己燙著,沈聽竹好笑之余一陣無奈,他拿起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湯水,“林姑娘大可放心,我若要下毒,沒必要這么麻煩?!?/br> 林輕染小心翼翼地搓著自己的掌心,將信將疑望著他。 坦然到輕慢的態(tài)度讓她惱的牙根子發(fā)癢,又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像他說得這樣。 “不過是些湯藥罷了,你早些好,我們也能早些動身。”沈聽竹將勺子送到她手邊,“行了,不燙了?!?/br> 林輕染遲疑著沒有動,唇瓣緊緊抿著,只剩下唇珠還微微翹起一點,飽滿瑩透。 沈聽竹眸光略動,視線多了一份探究。 “林姑娘莫非想要我喂?”昨夜小姑娘便是委屈兮兮跟他又是喊疼,又是喊癢。 沈聽竹語氣稀松平常,卻將林輕染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腦中倉皇閃過昨夜他幫自己上藥的畫面。 林輕染連忙抓住勺柄,顫著聲兒道:“我自己喝?!?/br> 小指貼在了沈聽竹的指節(jié)上,也在顫,他神色平靜的松手,用指腹撫了一下被觸碰到地方。 林輕染輕輕吐出一口氣,拿過勺子舀起一些湯,試探地抿了抿,奇怪的是,并沒有什么味道,清清淡淡就像是白水。 她故意喝得很慢,可顯然沈聽竹比她有耐心的多,林輕染根本熬不過他。 認命的把湯喝完,剩下最后那兩片不知是什么的東西,她實在不敢吃,飛快將湯盅蓋上,遠遠推到一邊,生怕那人發(fā)現(xiàn)了。 惴惴轉動的黑眸,比雪團小時候還要天真招人上幾分。 等沈聽竹從林輕染屋里出來,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了。 一盅湯,加上早膳和一碗黑漆漆的藥吃下去,林輕染撐得腰都直不起來,肚子也變得圓鼓鼓,只能躺在床上揉著肚子消食。 鼻子微微酸澀,那該死的土匪根本就是在變著法子的折磨她。 牙尖用力咬碎口中的糖粒,林輕染在心里把所有會使得罵人的話全都罵了一遍。 作者有話說: 感謝送出營養(yǎng)的小天使:是阿盼20瓶,猜猜我是誰鴨、不行不要、55955438 10瓶,jisoo的meimei2瓶,愛凱在心樂常在5瓶 第010章 林輕染躺了一會兒,又擔心起清風和秋芷,她暫時沒有危險,可不知道他們兩個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離開破廟那夜,她聽到那土匪頭子下令要找到他們……林輕染越想心里越是不安,躺不住坐了起來。 她走到窗子前,輕手輕腳地隙開一條縫,探著臉往庭中張望。 莫辭從外面進來,才繞過蕭墻,便敏銳的覺察到有人正躲在暗處注視著他。 林輕染還在猶豫不決,莫辭已經(jīng)轉過身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來。 林輕染一驚,她不過是將窗子開了一道縫,這樣都能發(fā)現(xiàn)?這些土匪怎么一個個的警惕性都如此高。 忿然之下,她索性將窗子全部打開,雖說心下仍有些怯懼,但相比起那土匪頭子,其他人倒也沒那么讓她害怕,而且這個人幾次都對她表現(xiàn)出同情,或許能從他這里打探到什么。 林輕染捏了捏手心,定下心神,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莫辭面上略顯詫異,走上前道:“林姑娘。” “我……”林輕染很快垂下眼,顯得十分無助,“你說有事可以找你。” 莫辭只點了點頭,務必讓自己少說話。 林輕染一時想不到合適的借口,猶豫之下捂著自己脹鼓鼓的肚子,艱難道:“你能給我送些吃的來嗎?” 莫辭見她說話都是虛弱無力的模樣,還以為她是餓了很久又不敢說,趕緊去端來吃的。 林輕染看著眼前滿當當?shù)某允?,一陣欲哭無淚,磨磨蹭蹭地拿起筷子又放下,抬眸朝莫辭感激一笑,“謝謝你。” 莫辭可不敢承她的謝,不冷不熱地說,“姑娘慢用,我先出去了?!?/br> “等等?!绷州p染急忙叫住他。 莫辭不得不停下來,“姑娘還有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是在哪里?!彼麄儚钠茝R離開后整整趕了一夜的路,她現(xiàn)在連自己在身在何處也都不知道。 林輕染緊緊捏著自己的指尖,眉眼間盡是不安,“你不用擔心我逃跑,我只是很害怕。” 莫辭語氣生硬,“江都?!?/br> 林輕染垂下眼睫思忖,江都與上元是兩個方向,他們已經(jīng)走得很遠了,她咬了咬唇,緊盯著莫辭道:“你們已經(jīng)抓了我,可不可以放過我的護衛(wèi)。” 莫辭從來沒有這么心虛過,他們又不是真的土匪,那兩個下人早就隨著去林府送信的人一同回去了。 可他又不敢擅作主張將事情說出來,難保世子不會收拾他。 林輕染鋪捉到他神色中的不對勁,試探道:“你們沒有找到他們?!?/br> 莫辭干脆順著她的猜測,佯裝出被說中的惱怒,“姑娘還是快些吃,不該問的別問。” 見他氣急敗壞地走出去,林輕染知道自己說對了,清風和秋芷是安全的,她松開緊握的手心,自己一定也能平安回去。 莫辭一直走到庭中,才停下來長吁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冒出的汗。 兩個守在大門處的護衛(wèi)相窺一眼,圍了上來,“莫統(tǒng)領……” 二人皆是一臉的為難,想讓他給個指示。 莫辭壓低聲音道:“少說,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