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思發愁地想道，想到這個問題，她更是心疼地捂著臉頰，一臉沮喪。

    霍澤明見她不說話，想了想，拿起遙控器，把它調到了慕思思最喜歡的那個頻道，她平時最愛看這些節目。

    果然，慕思思一聽到聲音，便愣了愣，扭頭看了眼電視機。

    她頓時就被吸引去了注意力，轉而看起動物世界來。

    霍澤明松了口氣。

    慕爸爸買完菜回來，就發現女兒安靜地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在聽見動靜時也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唉聲嘆氣地轉回頭去了。

    一句話都沒有說，沒有抱著他撒嬌問有沒有買果汁回來，更沒有問他有沒有買小蛋糕。

    這還真的有點罕見。

    慕爸爸把菜放進廚房，出來問道：“囡囡怎么啦這是？”

    慕思思聽到他在叫自己，轉過頭看他，手仍舊還在捂著臉，深沉地嘆氣。

    慕爸爸走過來，蹲到慕思思身邊與她對視，笑道：“今天居然這么安靜呀，還有你的臉怎么啦？干嘛一直捂著臉不讓人看，弄臟了嗎？”

    他在靠近慕思思的時候，在望見她那還沒消散的紅眼圈時也有些頓住，“這是哭了？”

    慕爸爸問這話的時候，因為也沒指望能得到女兒的回復，所以目光是看向霍澤明的。

    霍澤明點頭，他猶豫了下，見慕思思沒有要阻攔自己的意思，才把事情說出來：“meimei換牙了。”

    慕爸爸笑了：“換牙是好事啊，說明囡囡要長大了。”

    慕思思并沒有被他們這句話哄好，反倒更加捂著臉不給看，委屈地低下頭來。

    慕爸爸看著女兒這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不由將她抱在了懷里，說道：“怎么還捂著臉呀？換下來的牙齒呢，讓爸爸看看。”

    慕思思甕聲甕氣地說道：“丑……”

    她剛才照鏡子的時候看過了，看上去很傻。

    “哎呀，思思還知道害羞了。”慕爸爸哄道，“沒事，即便少了牙齒，咱們家思思是最漂亮的小姑娘，小澤你說對吧？”

    霍澤明原本還在望著慕思思，被點到名微微一愣。

    慕思思的視線也看了過來，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

    霍澤明點頭，認真地回答：“嗯……meimei好看。”

    她是他見過最可愛最漂亮的女孩子，天底下再沒有誰能比他的meimei好看了。

    慕思思只覺得他們在哄自己，哀怨地盯了霍澤明一眼，顯然還記得剛才他笑話自己的事情，她才沒這么容易就被討好，哼哼唧唧地扭過臉去。

    “思思？”慕父喚道，他笑了笑，又說：“怎么不說話呀？”

    慕思思搖頭。

    剛剛只說了一個字，聽上去就這么奇怪，她更加不愿意隨便開口了。

    慕爸爸更是哭笑不得，輕聲哄道：“好啦，家里就我們三個，你怕什么？來，給爸爸看看咱們家寶貝換下來的牙齒。”

    慕思思小心翼翼地抬起臉來看他，見父親對著自己點頭，于是就把她手里捏著的那顆牙齒放到了慕爸爸手心。

    她細聲細氣地說道：“給……”

    慕爸爸看著那顆還帶了點血的牙齒，倒是有些驚訝了：“這是怎么掉的，怎么還流血了呢？”

    “嗚……”一提到這事，慕思思就覺得有點丟臉，直接抱住他，悶在父親懷里不出聲了。

    她搖了搖頭，不肯告訴他。

    慕爸爸用詢問的眼神望向霍澤明。

    霍澤明指了指慕思思那顆才啃了一口的蘋果。

    他一看見就明白了，難怪不愿意提，估計是覺得不好意思。

    慕爸爸也不再繼續問她，把女兒放到椅子上，讓她繼續看著電視，自己去房間把慕思思換下來的牙齒存放在一個小箱子里。

    他走出房門把箱子拿出來，交到慕思思手上：“寶貝，下次掉的牙都放這里來，爸爸給你弄好了。”

    慕思思接過小箱子，聽話地點著腦袋。

    慕爸爸撫摸了下女兒的頭發，就去廚房做飯了。

    原本以前這個時候，霍澤明都會去廚房那邊打下手幫忙的，但現在他擔心慕思思還在為掉牙的事情難過，便沒有過去，而是留在客廳這邊陪著她。

    霍澤明擔憂的視線有些明顯，即便他安安靜靜的，什么話也沒說，可就是那道專注的目光就更加讓慕思思渾身不自在起來。

    她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蛋，總覺得霍澤明是在笑話自己，于是轉過頭看他，軟聲強調道：“不、不許……看窩……嗚。”

    慕思思聽到自己現在的聲音就覺得難為情，話說到一半完全不想要出聲了，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瞪了霍澤明一眼。

    霍澤明安慰她道：“小孩子都是要換牙的，我之前也換了門牙。”

    慕思思還沉浸在自己牙齒沒了的悲傷事情當中，哪還聽得見別人的話。她想著想著，就越想越難過，連電視都看不進去了。

    直到慕爸爸叫他們過去吃飯，慕思思才收回注意力，邁著小短腿走了過去，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又由父親給她帶好小圍裙。

    慕思思抓著湯匙，剛剛舀了一口進去，就覺得吃東西有點不方便。

    她碰了碰自己旁邊的那顆門牙，卻驚慌地發現，另一顆好像也有點松了。

    慕思思一想到自己到時候很可能就是兩顆門牙都不見了，眼睛更是紅了，淚珠子立馬就掉了下來，吃著吃著就哭了起來。

    霍澤明沒怎么動筷子，一直在留意著她那邊的情況，于是很快發現了。

    他直接放下碗筷，掏出手帕來給慕思思擦了下眼淚。

    慕爸爸也過來問道：“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慕思思吸著鼻子，也沒好意思說出自己的胡思亂想，她搖了搖頭，倒是仰起臉讓霍澤明給自己擦淚。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拒絕霍澤明的親近。

    霍澤明輕柔地給她擦拭淚水，睫毛輕輕地垂落下來，認真而細心。

    盡管他自己也還是一個小孩，但動作卻并不生疏，很溫柔也很有力量，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慕爸爸看著這兩兄妹的親近，無聲笑了笑，倒是沒有再摻和進去。

    好在慕思思在這之后就不哭了，抓起湯匙繼續吃著飯，但都是細嚼慢咽的，慢悠悠得很。

    等到他們都快吃完了，慕思思碗里的飯連一半都還沒吃完。

    霍澤明像往常一樣把自己的雞腿讓給了她，說道：“meimei，給你吃。”

    慕思思自己碗里的雞腿都還沒吃完呢，她咬不動，總感覺缺了顆牙，咬什么東西都不方便。

    所以即便很想吃雞腿，她也只能這樣看著，有心無力。

    慕思思輕搖頭。

    慕爸爸吃完之后，就想要過來喂女兒吃飯，霍澤明看了眼低頭喝湯的慕思思，說道：“叔叔，我來吧。”

    這些天大人不在的時候，都是霍澤明在照顧慕思思吃飯的。

    慕爸爸笑：“行，那就交給哥哥了。”

    霍澤明坐到她這邊來，拿起慕思思的碗，舀了一小匙喂給她。

    慕思思張嘴，慢慢地嚼著，也不敢吃太快，怕把牙齒給咬掉了，越吃就越覺得心酸。

    霍澤明也不急，耐心地等她把嘴里那口含完，再喂第二匙。

    慕爸爸見還有一陣子才能吃完，便將其他碗筷拿到廚房那邊去清洗了。

    而等到慕思思吃完這半碗飯，都已經過去快半小時了。

    霍澤明問道：“吃飽了嗎？”

    慕思思含著飯點頭，把最后一口咽了下去。

    霍澤明就把飯桌上的東西收拾好，端給了廚房那邊的慕爸爸。

    慕思思嘆了一聲，從椅子跳下來，坐到旁邊發呆去了。

    這一天的慕思思顯得異常安靜，幾乎什么話也沒說。

    他們本來還沒覺得有什么，以為只是因為慕思思第一次換牙，所以心情有點不好，但是到了第二天他們就發現了，慕思思居然是真的打定主意不開口。

    而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非得要說話的程度，她也只說一個字，其他時間保持沉默。

    慕思思甚至連門都不怎么出了，只是捂著臉發呆。

    這一天，她又拿出小鏡子，張開嘴看了看自己牙齒的情況，然后不放心地碰了下旁邊的門牙。

    慕思思發愁地盯著，總覺得它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等她聽到腳步聲之后，又快速把鏡子收起來，一動也不動的，在一旁安安靜靜發著呆。

    霍澤明在她旁邊坐下，輕聲喚道：“meimei？”

    慕思思沒出聲。

    霍澤明也不失望，笑著說：“meimei，你看這是什么？”

    慕思思偏頭看他，就看見霍澤明像變魔法一樣從掌心變出一朵薔薇花來。

    慕思思眼睛頓時就亮了：“發……”

    她話還沒說完，就又“嗚嗚”了一下。

    明明只說了一個字，怎么還是奇奇怪怪的。

    霍澤明像是沒有聽見她那奇特的發音，神色如常，他點頭笑道：“嗯，是花，給你。”

    慕思思伸手接過，低頭聞了下，卻發現沒有味道。

    她抬頭看向霍澤明，小眼神懵懵懂懂的。

    霍澤明解釋：“這是絨花，不是真的。這樣就不會枯萎，你也可以放很久。”

    慕思思“噢”了一聲，倒是很開心地拿著它，抿唇對著霍澤明笑，眉眼彎彎的。

    因為知道自己的門牙沒了會很難看，所以慕思思現在就連笑都是笑不露齒。

    霍澤明得了她的笑容，倒是很高興，在旁邊跟慕思思說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