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想重生 第61節
儀貴妃紅唇微啟:“相親。” 喬嬌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卻刻意避開不談……察覺到這一點,儀貴妃覺得自己的這一步棋走對了。 喬嬌的手指陷入了手心。 儀貴妃好歹比喬嬌年長,這回見她不搭話了,就知道自己這步棋是走對了。 “盛大人年方二十余一,早過了結親的年紀,但傳聞整日抱著一副女子的畫像不離手,盛老大人心急如焚,以死相逼逼他去參加今年的煙雨小樓詩會,喬姑娘不覺得是一個大好時機嗎?” “盛大人這些年不近女色,唯一能搭上關系的適齡女子就是喬姑娘你了。雖然喬姑娘身份低微,但比起自家長子一心投入一個虛無的夢中人,還是實實在在的姑娘要好得多,不是嗎?” 喬嬌抬起眼,可眼中一片清明和冷靜,完全沒有聽見心上人的波瀾,這一眼讓儀貴妃不由產生了些懷疑,是自己猜錯了? 喬嬌:“娘娘真是說笑了,相愛才能相守,喬嬌有自知之明。除非盛公子思慕的是我,否則,除此之外,與我無關。” 儀貴妃簡直不敢置信:“喬姑娘真的好生大方,不試試怎么知道,若之后他喜歡上了別的女子,喬姑娘就得抱憾終生了。” “要本宮來說,這喜歡什么東西,都得靠自己搶過來,放手成全什么的,只有懦夫才會做。” “至于相愛什么的,更加滑稽了,高門望族,哪有那么多真情,喬姑娘如今年幼,還是天真了些。” 儀貴妃說得理直氣壯,所以若到必要之時,為了讓裴湛登上那個位置,她不介意向皇帝下手。 喬嬌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她,同時也知道裴湛的性子是像誰,今日儀貴妃可以教唆自己不折手段,那么也可以同樣這樣教唆裴湛,誰也說不上誰的錯。 只是喬嬌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是這樣的人,她沒有真心,所以也從不會去強求。 而盛余容,更不會是這樣的人。 “既然道不同,那就民女今日就告辭了。” 眼見喬嬌并沒有被自己說動,儀貴妃怒極:“你就真不想去看看?好,既然你不想強求,但你舍得看盛余容自甘墮落嗎?” 喬嬌轉身的動作一頓:“娘娘是何意?” “宮中有傳言,盛大人得了空閑的時候,常去青樓,因為……其心悅的夢中人乃是一名青樓女子。” “更她比起來,喬姑娘家世清白,可謂是勝算不小,你說對嗎?” 儀貴妃悠然地躺回美人塌上,可一抬頭,看見了喬嬌眼中無言落下的兩行淚。 第65章 儀貴妃前腳把人宣進宮,后腳裴湛就得到了消息,把人攔在了出宮的半路上。 喬嬌看著不顧身份攔截在半路的人,嘆了一口氣:“殿下,這又是何必呢?” 裴湛盯著喬嬌的袖子,目光灼灼,恨不得將它看出一個洞來。 他知道里面藏著什么。 “阿嬌的事就是吾的事,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裴湛當然知道儀貴妃這一出唱的到底是什么戲。 他也并不想知道喬嬌是怎么想的,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從喬嬌哪里把那張該死的請柬帶走,然后燒了個干凈! 這樣想著,裴湛也就這樣問出口:“阿嬌,把請柬交給我,你不需要那種東西。” 喬嬌不自覺地攏緊了袖口,一雙多情的貓兒眼微瞇,警惕地看著他:“裴湛……你到底要干涉我到何時?我不需要——” “阿嬌!”裴湛的聲線罕見地出現了顫抖,“你不會想去,對嗎?” “為何不去?”喬嬌反問,“更何況……你不是一直都以為我喜歡的是盛公子嗎?” 喬嬌總算多情含水的雙眸此時一片寒冷,宛如成了寒冬臘月之下的堅冰,“這回你終于猜對了,殿下。” 裴湛平靜地面容一點點地破碎,眼底浮起猩紅,子句像咳著鐵銹的血腥味說出口。 “喬嬌,你再說一遍。” 他的理智瀕臨失控。 真可憐,喬嬌心想,但是——又與自己何干呢? 紅唇微啟,殘忍又冷漠:“五殿下,我心悅盛公子。” 裴湛瘋了! 有力的虎口卡上喬嬌纖細地頸脖,喬嬌下意識地閉上眼。 出乎意料,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脫力的顫抖。 裴湛的手在顫抖,那只持劍可號令千軍萬馬的手,在顫抖。 裴湛死死地攬住她的腰肢,相抵著額頭,如同抵死纏綿的愛侶,另外一只手伸到后頭,從腰肢一路向上,停留在后脖,“喬嬌,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根本不愛本王,你也……不許離開。” 裴湛手上稍稍用力,重重的暈眩感從后頸蔓延至腦袋,喬嬌柔若無骨地倒下。 裴湛抱緊了她,像是要把人嵌入骨血里。 喬嬌再次醒來時,入眼是一片深紫,金線繡出五只金爪,威武霸氣地搭在肩上,像是下一刻就要從后頭探出頭來。 五爪金龍,是裴湛上一世作為唯一一位王爺時的殊榮。 這一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又吩咐繡娘在他的衣物上繡上的五爪,當然,出于一些假惺惺的目的,背后并沒有威嚴的龍頭,而是一片云霧,龍頭隱于云霧中,只露出令人心驚的一截龍角。 誰也說不清看見裴湛換上這身裝扮時的心情,這到底是想要篡位呢,還是真心只想當個王爺。 但這些猜疑都止于裴湛收攏了大部分兵力之后,起碼在明面上,沒有人再敢到他面前試探。 但誰也不會料到,在朝堂上鋒芒畢露的五殿下此時會躺在一個弱女子身旁,緊緊地抓攏住懷中的人,金龍的爪子被揉弄地發皺,即使是在睡夢中,眉頭不安地緊攏。 喬嬌盯著裴湛的下顎出了會兒神,不明白這出戲到底是要鬧那樣? 時隔數日,她又回到了這座宅院。 喬嬌盯著床幔看了半晌,眼睛干澀,眨了眨眼,落下一顆淚珠來。 “就那么不情愿?”裴湛剛睡醒的聲音帶著未褪去倦怠,“從前,本王可是日日夜夜恩寵于你,現在有了新歡,就委屈起來了。” “王爺是吃醋了?” 喬嬌問出了這句話,下一刻,裴湛薄唇緊抿,任誰看見,都會覺得像是打碎他的骨頭,也不能撬開他的嘴。 喬嬌不是傻子,也并非瞎子,自然知道裴湛的反常是因為什么。 喬嬌忽而抬起手,輕輕地落在裴湛的肩頭,把金龍的爪子一點點地攤平,扯開。 又恢復了霸氣的模樣。 裴湛緊繃地喉結上下滾動,溢出一聲清晰的“嗯”聲。 喬嬌的手一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我吃醋了。”裴湛沒有對自己用尊稱,“下次,阿嬌不要開這樣的玩笑,這玩笑不好笑。” 喬嬌圓溜溜地大眼睛看了他許久,終究是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殿下,我沒有再開玩笑。” 把最后一絲褶皺扯平,她收回了手。 “我不喜歡你了,殿下。” “喜歡……”裴湛似乎抓住了什么重點,又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阿嬌是心悅我的。” 喬嬌輕輕地搖了搖頭。 “殿下,你明知那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許!那張請柬本王已經燒了個干凈,你不能去了!” “儀貴妃會再給我的,”喬嬌平靜地闡述一個事實,“只要我想,要多少有多少。 裴湛的臂彎顫抖,他痛苦地閉上眼。 他一直猜疑喬嬌與盛余容的關系,但他心底知道,那都是莫須有的,僅僅是……吃醋而已。 他想要喬嬌來哄自己,對自己更好一些,就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在喬嬌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就算與盛余容相比,自己也會是贏到最后的那個。 但怎么會變成現在的地步呢? 明明他的阿嬌回來了,可心……已經落到了另外的人身上。 “阿嬌,”裴湛痛苦地蜷縮起身子,抵在喬嬌懷中,“本王知道錯了,不該利用你,不該弄丟你。” “我已經改了,你將會是我唯一的妻,從始至終,也只有你。” “本王會給你一切,哪怕是我的命。” 喬嬌眨了眨眼睛,素白的手扯下裴湛的玉冠,丟在一旁,纖細的手指穿過裴湛的發絲,語氣格外的溫柔。 “可是殿下,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喬嬌的手指從發根一路滑到了發尾,入手之處皆是一片冰涼。 “殿下,我這一世騙了你許多,可有一件事,卻是真的。” 裴湛覺得,那不會是他想聽到的話。 可喬嬌還是繼續,就像是故意的。 可裴湛抬起頭看清了她的表情,心底的恐慌無限擴大。 ——沒有戲謔,沒有報復,只是平平淡淡地闡述一個事實。 “命數由天定,殿下,我只能活到二十。所以,我試試另外一個人。” 另一個,曾經因為懦弱,而錯過的人。 第66章 “今日怎么這么熱鬧?”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問客棧的掌柜,眼睛卻不由地朝外面看去,好像把這繁華的模樣多看一眼,自己也成為了那人上之人。 “公子是新來的吧,”掌柜是當地人,早就見慣不慣,本來已經解釋得厭煩的東西,但是由于是今早開的第一單,也就有好心情解釋,“是煙雨小樓的詩會開了呢。” “煙雨小樓?”書生重復一句,眼睛一亮,“詩會!” 后者可是他拿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