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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不想重生 第53節

    喬嬌勾唇一笑,反問道:“那娘娘是否信命數?”

    儀貴妃輕蹙眉頭,一甩水袖:“自然是不信的,人要想得到什么,便只能夠靠自己掙來,哪怕是不擇手段。”

    喬嬌總算知道裴湛的性子是像誰了。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喬嬌笑著,一點也不怕儀貴妃告訴裴湛。

    因為她心里有怨,在無關大雅的小事上面,她不介意閉上嘴,讓他吃個不大不小的虧。

    喬嬌:“娘娘,算命的先生說過,我這條命能夠留到五更,誰也拿不走。”

    “無論是誰,包括我自己。”

    喬嬌和儀貴妃這場敘舊還稱得上平靜,甚至還留下幫忙抄了幾節佛經。

    待喬嬌出來的時候,外頭的眾人已然不見了蹤影,唯獨留下裴湛一人。

    他笑到:“吾還以為你們會打起來。”

    “娘娘是聰明人。”喬嬌真心地夸贊,能夠在短短幾日內就接受了自己的兒子是個逆子的事實,并且馬上權衡利弊,難不成還稱不上一句聰明嗎?

    裴湛岔開了話題:“阿嬌可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

    “就在附近,林子里頭有許多野味,阿嬌不想嘗嘗嗎?”

    “若我沒記錯,這里是佛寺。在佛祖面前殺生,殿下真是好大的膽子。“喬嬌說。

    “佛祖管不到人間,而普天之下,皆是王土。”

    裴湛不欲和喬嬌糾結這個問題,“阿嬌要一起嗎?”

    喬嬌抬眼,把裴湛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裴湛溫著聲音:“當然。”

    “若阿嬌今日不便,那吾明日再來問,若明日不便,還有后日。”裴湛點到為止。

    喬嬌沒有意外,這才是裴湛。

    由于只是在附近打獵,裴湛沒有調動人手,只是吩咐手下送來一匹黑馬。

    裴湛先翻身上去,然后再把喬嬌拉上來。

    喬嬌上馬的時候手心出了汗,被嚇的。

    她從來沒有學過馬術,唯一一次騎在馬上,是被綁走的時候與車夫對峙,瘋馬吃痛一路狂奔,把車夫拖到地上不知死活。

    但幸運的是,這匹馬很乖,除了偶爾噴噴鼻子里頭的粗氣以外,好像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身上多了兩人。

    裴湛從身后虛虛環繞著喬嬌,解釋:“這是一匹老馬,又懶又饞,姑且算得上溫馴。”

    喬嬌不會識馬,可已經被脅迫著上了賊船,此時再多說也無益。只得用力地抓緊韁繩,生怕落得和車夫一個下場。

    裴湛驅著馬匹走進寺廟外頭的林子。

    寺外是森綠的茂林,無數參天巨木筆直生長,滿眼的翠綠讓喬嬌莫名想到了古佛指縫間的青銅色,莊嚴不可侵犯。

    兩人一馬進入林子,像兩滴水珠落入溪流,驚不起任何波瀾。

    裴湛沒有說話,耳邊只有老馬時不時的哼哼聲,喬嬌僵硬的身體慢慢放松。

    兩人緩緩在林中逛了一圈,才發現一只野兔,裴湛拉開長弓,羽箭如破竹之勢向野兔襲去,伴隨著一道沉悶的聲音,野兔的一對耳朵被貫穿被牢牢釘在了一顆樹上。

    裴湛下馬把兔子撿起來,喬嬌失去了裴湛的庇佑,搖搖晃晃地抓緊繩子,直到裴湛重新上馬,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吾還以為佛門之地,獵物會多些,沒想到連兔子也不待見這地方。”

    喬嬌接過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兔子,兔子一聲接著一聲,尖銳的哀嚎回蕩在耳邊,沒一會兒,喬嬌的手心、袖子上凌亂地染上大片的兔血。

    裴湛一低頭,就能把喬嬌的窘迫收入眼底,一雙狹長的鳳眼微瞇,笑道:“阿嬌猜一下,是不是這寺里的禿驢不正經,貪圖口腹之欲,才讓這些小東西敬而遠之?”

    “殿下說的自然有理。”喬嬌假情假意地敷衍,”即便是沒有道理的事,也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裴湛忽然彎了彎唇。

    “那可未必,人心隔肚皮,這是人是鬼,本王一試探便知……但若有人故意裝神弄鬼,那才是棘手。”

    “你說對嗎,阿嬌?”

    人最容易的是改變,最難的也是改變。

    喬嬌也許忘了許多,但她的身體記得。

    她挑食嗜甜,帶著一股子的狠勁不肯吃虧,她也……最會騙人。

    似乎想起什么愉快的回憶,裴湛搓了搓指尖,唇角上翹。

    無論是一體雙魂還是其它可能,都是喬嬌自己表現出來的。

    裴湛知道,若想得到真相,就只能信自己的眼睛。

    恰好,他剛找到了一件趁手的工具。

    作者有話說:

    喬嬌:做錯了嗎?

    裴湛:錯了

    喬嬌:哪兒錯了

    裴湛:(心虛)

    喬嬌發怒:不準吃野味!!!

    第57章 、愿得一心人

    喬嬌回京的時候,京城中的綠葉已經換了一茬,光禿禿的樹枝上站著幾只不知死活的笨鳥,發出粗啞的鳴聲。

    看見喬嬌平安回府,小英和云娘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然后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她們小姐是怎么回來的。

    云娘:“小姐……五殿下他……”

    見喬嬌沒有怒色,她才敢繼續:“殿下是與小姐順路嗎?”

    喬嬌目不斜視,好像剛才被裴湛親自送下馬車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自然不是,但你也不必憂心。”喬嬌說,“這是他欠我的。”

    云娘嚇了一跳,不知道喬嬌怎么敢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小姐啊……這話可不能亂說,就算殿下真的做了什么對不住的事……”

    她沉默了半晌:“那也是恩寵。”

    喬嬌突然停下來,回頭:“云娘真的這樣以為?”

    這回輪到云娘沉默了。

    喬嬌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像是含著笑:“七年前,云娘也是以為忠伯是不可違逆的,但如今……忠伯的身子如何?”

    “家父身子尚且硬朗,勞煩小姐掛心。”云娘的聲線異常地平靜。

    喬嬌勾了勾唇,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只有少數人知道,在云娘口中,那個身體尚佳的老人如今癱瘓在床上,意識模糊,只能常年靠名貴藥材吊著一口氣。

    而喬嬌,就是知情人之一。

    這事倒不是她下的黑手,就在云娘剛出月子不久之后,忠伯尚且來得及看上自己小孫女一眼,當晚就失足摔了一跤,成了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

    聽聞消息后,喬嬌親自上門看了一趟,順便把這孤兒寡母的帶回喬家安頓下來,云娘就是在這個時候逐漸被喬嬌收服。

    云娘對待晚年如此凄慘的公公沒有任何的悲傷,甚至是慶幸……對于她來說,這大概是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

    喬嬌也清楚云娘的膽子只有那么點兒大,所以從來都不擔心她噬主的可能。

    云娘是個沒有主見的人,誰能給她一個目標,就會死心塌地地跟著那人走。

    云娘識趣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接著去吩咐廚房準備熱菜。

    夜晚,喬嬌把積壓的賬本查閱一遍,挑眉:“這幾日繡莊和布莊的盈利大漲。”

    云娘:“小姐你忘記了,快到秋燈節了,自然來做新衣的人就多了。”

    被云娘一提醒,喬嬌倒是想起來了,撫了撫額頭,“原來如此。”

    喬嬌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清點完賬目之后就到了休息的時間,但云娘還是候在一旁。

    “怎么不回去?夜路可不好走。”

    云娘被喬嬌的聲音嚇了一下,心臟跳得厲害,支支吾吾道:“小姐,秋燈節快到了……”

    “怎么?”喬嬌瞇了瞇眼睛,“是有意中人,想休沐一日?”

    “不是!”云娘像被踩了尾巴,把心一橫,“每年秋燈,鳳棲山上的姻緣樹下都有集會……小姐要不要去逛逛?”

    “難怪本小姐看你支支吾吾的,原來是來做媒了,”喬嬌沒有生氣,“本小姐不需要。”

    “聽聞哪里的姻緣樹很靈,每年都有新婚夫婦去還愿。”云娘補充說。

    喬嬌這次沒有說話。

    秋燈節的那日,喬嬌只帶了多喜出去。

    為什么不帶小英?那當然是因為多喜比較好騙。

    多喜平日也跟在喬嬌身邊伺候,難得出來一日,比喬嬌還興奮。

    “小姐,趁天色還沒有暗下來,我們趕緊上山,找個好位置把紅線掛上去。”多喜興奮道。

    喬嬌不動聲色地把手伸進袖子里,摸了摸被整整齊齊疊好的折紙,故作淡定地應了一聲。

    姻緣樹上的紅線并不是真正的紅線,而是由一根紅線吊著一張寫滿祝愿的折紙,另一頭吊著一個銅板。

    借著銅板的份量,折紙被高高拋棄然后穩穩當當地落到百年大樹遮天蔽日的枝丫上,有些甚至還會落到別人的折紙上掛成一個長串,風一吹,如柳絮般的祝愿就隨風搖晃。

    喬嬌站在樹底下,被這盛大的景色深深震撼。放眼看去,是見不到頂端的枝丫,和垂下的重重的紅線,有些甚至觸手可及,但從來沒有人會那么不長眼色摘下一個來看看。

    “小姐小姐,快扔上去!”多喜興奮地拉著她的手大叫,可卻沒有人覺得她這般會有失女兒家的矜持,皆投來善意的目光。

    喬嬌覺得被多喜抓住的地方出來汗,嫌棄地撥開她的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