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想重生 第45節(jié)
喬嬌被她裝模作樣的樣子逗樂,假如真的一點也不在意,為何要帶著一干姐妹興師動眾地來到喬家的鋪子? 喬家繡莊的客人從來都不是這些名門望族。 喬嬌走上臺階,接著她們的話:“那本小姐就在此多謝各位jiejie的惠顧了,莊子里頭一共有千百來匹布,就是不知道各位jiejie府里頭下人有多少?又準備一人備多少布料?” 其它人一下子傻了眼,聞聲看向走近的女子,女子生得極美,一雙如嬌似媚的丹鳳眼,眼尾慵懶地上揚著,可偏生輕掃過來一眼,就能讓人心肝膽顫一下。 “怎么了?”喬嬌緩緩勾起唇,“各位jiejie難道只是說笑而已?” 這時,一眾貴女已經(jīng)回過神來了,雖然她們從未親眼見過喬嬌,但從剛才的話不難認出喬嬌的身份。 尤其在看見那張花容月貌的臉之后,心上的妒忌更上一層,如果之前還是單純地為沈思雪這個小姐妹來撐場子,那么現(xiàn)在可是真切地多了自己幾分私心。 “那可不就是說笑嗎?這種貨色,連我家下人都不屑。” 掌柜一聽這夾槍帶棒的話,馬上就皺起了眉頭,正要插進去說幾句話護住自家小姐,就被喬嬌一個手勢制止了。 這些貴女的手段比起裴湛后院不知好對付多少,喬嬌只當在逗小孩兒玩。 “原來只是在說笑么?”喬嬌應下。 這時,說話的貴女不由得意起來,這就是身份的差距,饒是自己這般貶低,一個孤女又能對自己做些什么? 還不是得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喬嬌親眼看見她臉上變換上得逞的笑容,然后笑瞇瞇地開口:“那倒是好奇,難不成小姐們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為了來我喬家的店鋪取樂?“ “那還真是……有意思啊。”喬嬌拖長了聲音染上愉悅的笑意,“來著皆是客,若能讓小姐們樂呵樂呵,喬家布行的名聲也不算有虧。這布行才剛開業(yè)沒多久,若能有小姐們做客人,算起來還是我等沾光了。” 此話一出,有些人得意起來,以為喬嬌是怕了她們了。 可沈思雪卻是一下子聽出了不對勁,什么叫做“千里迢迢來取樂”,又什么叫做“布行的新客人”? 喬嬌這是打算讓她們一行人做喬家布行的活招牌嗎? 更要命的是,喬家布行的位置的確遠離最繁華的街道,她們來到這里,本就是違背常理的事,一旦說出去,心里明鏡似的人哪里會不知道她們是故意找茬兒的。 這樣一來,她們貴女的名聲可全都敗壞了個干凈! 顯然,貴女們也逐漸回過神來,她們直接震驚了,沒想到一個孤女竟敢一點面子也不給她們,就不怕自己家族翻手之間讓喬家消失干凈嗎? 可喬嬌依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仿佛一點兒也不怕她們的報復。 “把哪里的布料都給本小姐包起來。”這時,一道聲音開口了。 這一聲仿佛把眾人驚醒,很快,其他人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比起故意來找茬,還是體恤下人為下人采買名聲更加好聽。 喬嬌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沒人想要魚死網(wǎng)破,對于這個選擇,喬嬌毫不意外。 除了…… 她抬眼望向沈思雪:“沈姑娘意下如何?” 沈思雪一僵,微微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喬嬌居然能一眼認出自己。 明明自己之前從未與她見過,明明她一直都被養(yǎng)在儀貴妃膝下。 可為何,喬嬌就認定了她。 沈思雪冷不丁對上那雙幽暗的眼睛,仿佛自己的一切小心思都在喬嬌面前無所遁形。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自然也是來采買的。” “哦。”喬嬌語調(diào)懶懶地,仿佛不甚在意。 沈思雪提起的心松了松。 可是她沒有注意到,在自己這番話說出口后,身旁的小姐妹們用暗含怒氣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明明自己只是來陪沈思雪撐場子看笑話的,如今她認慫了,這可算什么回事? 她們可是名門望族地大小姐,雖然為下人采買東西比起故意找事小肚雞腸說出去要好聽許多,但終究是怪異。 畢竟哪個小姐會去做奴婢的事? 想到今天的屈辱,貴女們不約而同地決定孤立沈思雪幾日,好好敲打敲打她,然后……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這些破玩意丟掉! 但喬嬌下一句話打破了她們的妄想:“由于數(shù)量眾多,是小姐們吩咐府上下人來取貨,還是由我喬家的下人親自送上門?” 貴女們:“……” 最后,一場鬧劇由貴女們狼狽地留下銀兩,嘴上說著“稍后讓人來取”,飛快逃離結束。 喬嬌和掌柜相視一眼,知道這個“稍后”是永遠等不到了。 而在三日后,喬嬌也知道了沈思雪反常露面的原因。 ——裴湛即將回京。 第48章 裴湛回程的消息并沒有對喬嬌有多大影響,依舊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 云娘摸不準喬嬌的態(tài)度,心里慌得厲害,但卻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 自從上次讓沈思雪落了面子以后,商鋪倒是平靜了好幾日,喬嬌這頭才剛放下心來,另外一頭又傳來消息,說是城外的幾畝薄田上的農(nóng)戶造了反,這會兒正嚷嚷著要減租。 喬嬌不可思議,這既無天災也無人禍的,怎么會突然不安分起來? 直覺告訴她這里面有古怪,于是告訴負責土地的管事一聲,自己也要跟上去一探究竟。 當然,喬嬌這次出行帶上了不少侍衛(wèi)。 “大山啊,你們……真的要去啊?” 一個黝黑的漢子在半夜敲響了鄰居家的門,他緊張地搓了搓手,心里頭亂得很。 被叫做大山的男人看不上他這孬種樣:“三伯啊,不是侄子冒犯你,看你又不想冒險,又想得好處,這天底下那又那么好的事情?” “不是,不是!”三伯一下子漲紅了臉,“這好好的減什么租,這沒有什么天災人禍的,地主老爺就是心善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答應我們,更何況……還是個小姑娘呢。” 大山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前幾天不是下了一場暴雨么,山上的石頭都被沖下來砸死大伙兒不少秧苗,三伯,你租的地皮位置好,受不到災,侄兒我可就不一樣了,你有飯吃,總不能看著我們一家老小餓死啊?那也太不厚道了。” “這……”三伯一下子傻眼了,他們這個小村落背靠大山,山上落石是早有的事情,一般靠近大山的田地里頭不會種什么莊稼,哪里有糧食都被砸壞了的道理? 三伯突然后退幾步,再看向自家侄子,覺得無比陌生。 大山自然也看清了三伯的表情,鼻尖溢出輕輕的一聲嗤笑,沒有多做解釋,反手門關上了。 “剛才敲門的是誰?”大山媳婦從屋里頭出來,問道。 “沒什么。” 聽到他這樣回答,妻子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眉間的擔憂幾乎可以夾死一只蒼蠅,大山看了就心煩。 “整張哭喪臉給誰看呢?” 妻子下意識縮了縮頭,“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好,本來就沒什么損失,而且聽說現(xiàn)在是小姐獨自一人撐起一片家業(yè),這樣……不太好。” 女人沒有進過學堂,可骨子里的溫馴善良讓她知道自家男人在做一件不好的事情。 大山瞧不上她這點婦人之仁:“那人可是說了,成不成無所謂,只要給小姐添添堵,就可以得到……” 大山用手比了個大小:“那么好幾兩白銀,是我們十幾年都掙不到的錢。” 說完,他唾了一口唾沫,面容嫉恨:“當老爺可真是好呀……” 女人嘆了一口氣,滿心的擔憂,但又無法改變,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如果只是單純地添堵……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如果事情成了,他們一家人今后的日子會好過許多,如果不成也沒關系,還有一筆銀兩可以拿,而喬嬌需要為他們付出的,不過是一點兒微不足道的面子而已。 這是對大伙都有好處的事。 女人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次日,一路上,喬嬌從管事口中把田地事情了解了個大概。 管事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再受災也不是活不下去,如此大規(guī)模的動作倒像是有人在暗中煽風點火。” 管事自認為了解那些農(nóng)戶,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加上最近京中傳聞五殿下要回來了,這時候發(fā)生這種事情,可不能不讓人多想。 也許下手的人并不是真的想針對喬家的產(chǎn)業(yè),只是想……看看喬嬌在裴湛心里頭的分量。 所以才選了這塊地。 只是一片貧瘠的田地,既無多大的利益,也不會讓喬嬌真的因此傷筋動骨,是再溫和不過的試探。 管事偷偷去觀察喬嬌的臉色,只是發(fā)現(xiàn)她垂下了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忽而,馬車一震。 “發(fā)生了什么事?”管事掀開簾子的一角,問車夫。 “稟告小姐,地方到了,接下來的路馬車就進不去了。” 喬嬌只好下車,眼前是坑坑洼洼的黃泥路,寬窄不一,不像是修出來的,更像是幾年累月由前人踩出來。 兩側是開墾好的田地,稀拉地長著綠苗苗。 管事見喬嬌多看了兩眼,主動介紹道:“這些地肥力不夠,加上位置其實不算好,離水源有段距離,只能夠長成這樣。” “但老爺是好人,收的租本就比隔壁村少了一半,這一比較起來,其實村里人富余的要多上不少,但如今這群賤民還不知足,真是貪得無厭。” 喬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是知道管事怕自己被農(nóng)戶嚇到或者一時心軟,壞了原則。 一個立不了威的家主,遲早要把喬家敗光。 祠堂是開會辦大事的地方,喬嬌這一來,自然就成了接待的地方。 還沒到時候,祠堂就聚集了不少人,聽說如今當家的只是個女娃娃后,心里頓時不屑起來。 雖然這大小姐會寫的字比他一輩子見過的還多,但那只是個女娃娃,遲早是要嫁人的,又能干成什么大事。 說不定只要他們?nèi)艘欢啵瑲鈩菀挥玻捅粐樀卯攬龅粞蹨I了。 這般想著,大門逐漸被打開,外頭的日光曬進來刺人眼,眾人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半瞇起來,背著光看見黑壓壓的一群人。 他們一下子傻眼了。 怎么會有那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