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有福 第190節
尤其寶寶身份不一般,會想著套她的話,倒也無可厚非。 不過寶寶這問題正中福兒下懷。 “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知道男人們的事,不過我倒是聽小五兒他哥,也就是我的夫君,說過只字片語。其實我們也是剛到這里……死了一位將軍,由小五兒他哥接了位置,朝廷命我夫君查探那位將軍的死因……” 福兒用閑聊的口氣,挑挑揀揀把他們來后發現烏哈蘇死于蒙古人之手,后來又發現其中另有蹊蹺,竟是羅剎人嫁禍的事說了。 聽完后,寶寶面色震驚。 “這些羅剎人未免也太壞了。” 可很快她臉色頓變,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來。 “你怎么了這是?” 寶寶回過神來,遮掩道:“沒什么,我就是覺得羅剎人實在太壞了。” 福兒挑了挑眉,倒也沒拆穿她,而是順著道:“這些人確實挺壞的。”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寶寶頗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 福兒也沒多留她,問她是不是累了想休息。 寶寶忙點頭,福兒便讓小喜子送她走了。 . 寶寶和哈朱被安置在一個小院里。 院子里除了她們二人外,還有兩個小丫頭負責侍候她們。 寶寶回來后,讓哈朱把門關上。 確定沒有人偷聽她們說話,寶寶把聽來的事情告訴了哈朱。 可哈朱向來腦子不靈活,有些事情她根本想不到,寶寶氣的踢了下床柱子,最后火氣沒發泄出去,反而把自己踢疼了。 “哈朱,你就是個豬腦子,你忘了前陣子阿爾其引了一群羅剎人來王帳,想見阿爸,阿爸卻十分惱怒,讓人把那些羅剎人攆走了?” 寶寶由于十分受寵,是可以隨意進出王帳的,那日她本是去找阿爸說話,誰知正好碰見阿爸見那群羅剎人。 當時她只聽了幾句話,好像是羅剎人找阿爸做什么,但卻被阿爸拒絕了。 緊接著沒多久,就發生她被擄的事。 說起被擄,這還跟寶寶喜歡漢人的東西有關,可她的汗父也就是格拉圖汗部大汗巴袞,卻不喜歡女兒過多接觸漢人的東西。 她同父異母的四兄阿爾其,就是利用這點把她騙了出去,說石勒喀城最近多了許多漢人的好玩意,石勒喀城她也不是第一次來,就沒有多想,誰曾想落在了羅剎人手里。 若是之前,寶寶頂多以為這是阿爾其和他的哈敦,也是她阿爸的大哈敦,不喜她和額吉,嫉妒額吉和自己受寵,才會對付她。 可方才她從福兒jiejie的話里,意識到這并不是個只針對她的陰謀。 寶寶哪怕天真爛漫,也知道一些關于外面的事情。 知道衛拉特部進犯漠北,背后有羅剎人的影子,她阿爸不止一次說過,說這些盤踞在草原上的羅剎人,就是攪屎棍子,漠北的平靜就是被這群人打亂的。 寶寶此時還想不到更深層的陰謀,只是她心中隱隱有一種焦慮感,覺得自己該趕快回去,把這些事告訴阿爸。 “可我該怎么回去?難道要告訴他們我的身份?可若是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后,動了什么壞心眼,利用我威脅阿爸怎么辦?” “那個壞人,和他大兄,還有福兒jiejie,看著并不像壞人,可是阿爸說壞人不是寫在臉上……” “福兒jiejie人那么好……” “我要相信他們嗎?” “還是我們自己跑出去?可我只知道石勒喀城到王帳的路,這里距離王帳太遠了,路上肯定有狼,沒有馬,怎么跑?” 哈朱見寶寶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屋里打轉。 只是不一會兒,頭就被轉暈了。 “要不,寶寶你跟他們說,請他們把我們送回去?” “我剛跟他們說,我是個孤女,現在讓他們送我回去,這不明擺著我說謊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 寶寶頹喪地倒在床上。 “要不我再看看吧?” . 連著多日,每天寶寶都會到正院里來。 除了來這里蹭吃蹭喝,當然也沒忘氣一氣衛琦。 當然她也不是什么事也沒干,她利用來回的路上,拼命的記著府里的路,一面為逃跑做準備,一面又糾結要不要告訴福兒jiejie自己的身份。 終究還是個小姑娘,心機太淺了,她的心思幾乎都表露在她的臉上。 連衛琦都對她改稱呼了,從臭丫頭改成了蠢丫頭。 她哪知曉這府里其實是里松外緊,看似好像沒有人看管她和哈朱,實際上她們只要出了房門,一舉一動都落在人眼底。 福兒也有些堅持不住了,與衛傅說要不直接挑明,免得這樣,她難受,寶寶也難受。 她本就是個喜歡直來直去的性子,如今憋著和一個單純的丫頭繞圈子,看著那丫頭著急,她也著急。 衛傅也知道著實為難福兒了,但事關重大,容不得不慎重。 在將人送回去之前,至少要保證對方對他們是有好感的,這樣才能從中調和,不至于產生誤會,不然一個不好,恐會引來戰爭。 正當兩人商量著要不就讓衛琦出面挑明,誰知寶寶自己來找了福兒,滿臉羞愧地道明了自己的身份,還說之前自己是說了謊。 福兒忙安慰了一番她,表示自己不在意,又說轉頭就找人送她回去。 等送走寶寶后,福兒把這事跟衛傅說了,又嘆道:“以后這種要動心眼的事,千萬別找我了,實在太累了。” “辛苦你了。” “那你說找誰送她回去?” “小五怎么樣?” 第154章 小五當然好,恰恰也是她想的人選。 反正福兒現在是看出來了,寶寶肯定是對小五有意,只是小五似乎沒開竅? 想到當年在承德,他一口一個女人麻煩,他這個秉性從當初到現在一點都沒改,反正在他眼里,女人就是麻煩。 只希望送寶寶回去這一路,這傻小子多少能開點竅,要還是不行,福兒也沒辦法了。 既然人選都已選定了,自然不宜再耽誤。 聽說要讓自己送那個蠢丫頭回去,衛琦當即黑了臉,寶寶得知竟然是衛琦送她回去,高興壞了。 這一路并不好走,除了狼還要防范人,所以衛傅撥了兩百黑甲軍交由衛琦帶領,除此之外,還讓裴洋也跟去了。 衛璠和衛兆走后,裴洋并未隨他們一同,而是留在了黑城。 衛傅也并未虧待他,若是有什么適合他去辦的事,也會交由他去辦。他如此在衛傅身邊,不算特別親近的那一掛,但也極為受重用。 這趟之所以派他一起去,一來是他和衛琦關系還不錯,二來衛傅考慮到是時可能會和格拉圖汗部的首領有所交流。 衛琦并非一個擅長言辭的人,衛琦的武,配上裴洋的腦,應該足夠應付各種突發狀況。 “你不是一直覺得此人身上有可疑之處,為何還要派他去?”等人走后,福兒沒忍住問道。 衛傅說出上述緣由,又道:“放心,此人不是不能用,就看用在什么地方。” 福兒似乎聽懂了衛傅的意思,又似乎沒聽懂,不過這種事太復雜,她一貫懶得多想,他既然這么說了,肯定就沒問題。 隨著衛琦一行人走后,呼倫貝爾城也漸漸回歸了平靜。 烏哈蘇的喪事已經辦完,棺槨也已送回了龍江城,關于其死因也隨同戰報一起遞回了京城。 對于烏哈蘇的死因,衛傅并未隱瞞,而是全盤托出。 而呼倫貝爾全體守將,也通過打下石勒喀城,來向朝廷宣示了他們的忠心不二,及并未和羅剎人有所勾結。 果然不出衛傅所料,朝廷在收到衛傅的呈報后,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嘉獎了眾人。 對于烏哈蘇的死,朝廷只字未提,似乎并沒有打算再進行事后清算,畢竟人已經死了。只讓衛傅著人送烏哈蘇家人扶靈回京。 這個‘著人送回’里的門道可就大了,什么時候送,怎么送,都有講究。 即使衛傅中間不動任何手腳,只定下一個比較急的時日,烏哈蘇的家人就必須速速收拾行囊扶靈上路。 這也就意味著烏哈蘇多年積累下的財富,和在當地多年來的苦心經營,一時半會根本處理不完,也沒辦法全帶走。 帶不走怎么辦? 自然留給了下一任。 而且烏哈蘇的家人也不敢帶走,他們不是普通武將出身,太清楚朝廷制式旨意里,所潛藏的一些含義。 按理說,烏哈蘇在黑龍江鎮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如今人死在任上,朝廷不管基于任何理由,都需厚待。這種厚待不光顯示在對其家族及后人日后的優待,也體現在方方面面。 譬如,自打烏哈蘇死的消息傳出,朝廷并未在明面的圣旨上,對他有任何褒獎的言辭。 哪怕中間存疑,新上任的將軍在處理完喪事之后,朝廷褒獎了所有人,唯獨沒提烏哈蘇,這里面的意思可就多了。 有時候出了問題,朝廷明面上的圣旨,并不一定會嚴詞痛斥。到了痛斥那種程度,輕則抄家,重則要命。 早在烏哈蘇死訊傳回來時,他的家人便心知中間有異,畢竟烏哈蘇平日里干了什么,可能別人不知道,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們不能說,什么也不能說,只能焦慮地等待著。 當時在他們想法里,能就這么死了,什么事都不要再出,已是最好的結果。 事實證明,朝廷并不傻。 之后朝廷一連串的作為,都顯示了朝廷已洞悉烏哈蘇死后另有緣由,至于洞悉到什么程度,他們不知,但朝廷似乎并不打算再繼續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