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有福 第145節
謝家也試過在外面招人去挖炭。 可謝家炭礦在黑城的名聲太差,因為在很久之前,謝家就是在當地招人去挖炭的。但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許多人干幾天就不愿意干了。 沒有人,炭就挖不出來。 于是謝家就動用了些坑蒙拐騙或是強行把人拘著干活的手段,反正這事鬧出來的過,連扎哈魯都知道謝家炭礦里的煤黑子經常往外跑,謝家派人抓,就可見一斑。 所以他們在當地根本招不到人。 之前就有人種洞子菜的百姓,來官衙里反應過,說謝家炭行不賣給他們炭,這事官衙也解決不了。 這不,賣不到炭的百姓就去堵謝家的了。 “姐夫你要當心,我估計他們快狗急跳墻了。”王多壽道。 他都能明白的道理,衛傅怎可能不明白。 恰恰也是通過謝家人的反應,他推斷出烏哈蘇估計是不想跟他正面對上的,如果烏哈蘇不出頭,一個謝家并不難對付。 “就怕他們聯合別人一起出手。”福兒道。 而且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根本不知道謝家會以何種方式出手。 可當初局就是這么布下的,如今快到收網的時候了,自然會面臨狗急跳墻的危機。 “跟冰車隊交代一聲,讓他們在外行走注意安全。你們要是沒事的話,少出官衙,免得謝家擄了人來做文章。” “不用你說,早就交代下去了,我這幾天也不去酒坊了。”福兒道。 . 就在官衙這邊在商討著這件事的同時,謝家那邊也不安靜。 年紀大一些的人還能穩住,小輩們早就坐不住了,叫囂著要給那些鬧事的人一些教訓,讓他們知道謝家的厲害。 全憑上面有長輩們壓著,這些人才暫時沒鬧出事來。 可今天也是巧,炭行又被來買炭沒買到的百姓堵了。 擁堵在炭行門前的,也不光是家中種了洞子菜的百姓,也有些是平時存炭沒存夠,都是買一些燒一些的百姓。 諸如此類的人還不少,畢竟也不是有錢的人家,能在入冬前買一屋子炭放著,所以也有一部分人是面臨著沒炭取暖的境地。 再加上謝家炭行最近的境況,早就被有些有心人看在眼里,暗中少不得推波助瀾一番,所以連著幾日來堵門的人越來越多,態度也越來越強硬。 之前還能勸走,現在勸不走了。 就堵在謝家炭行前,讓他們今天必須拿出炭來。 正巧碰見謝家一些年輕人結伴來黑城喝酒,見族里的炭行被堵,就上前和人動了手。 雖很快就被人勸住了,但還是打傷了好幾個人,炭行的管事只能又是出面請大夫,又是給塞銀子,才沒讓被打傷的人鬧到官衙去。 事情傳回謝家屯,引起了一陣風波。 之前長輩們還能壓在,那是因為還沒鬧出事,顯然現在已經沒辦法壓制住了,下面的年輕人們越來越不滿族里這種只被動挨打的態度。 其實別說年輕人了,哪怕有些上了年紀人,也不理解家主到底在想什么,為何不想辦法,或是遏制一下當下的情況。 一群年紀都在半百之數以上的人,聯合一同找來了祖宅。 是謝云出面應付的。 “二叔公,我爹已經在想法子了,再等等。” 這位二叔公是這里面年紀最大的,他嘆了口氣道:“不是我等不得,我老頭子又不出門,外面天塌了我也看不見。可……云之啊,你看看最近族里的那些年輕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能壓一時,一直壓著我就怕出事。今天出的事還算小,家里還能兜住,若是再生出什么大亂子,我就怕……” “二叔公我懂,我這就去找我爹說說。” 等把二叔公一眾老人送走,謝云來到書房。 他把大致情況跟謝家主說了一遍,又道:“爹,你不能再猶豫了。” 謝家主緊閉著眼睛,半晌才睜開雙目。 “罷了,你這就去給王家回信,就說這事我謝家答應了。” 另一邊,信很快就遞到了王家家主王蓮生的手里。 “家主,謝家答應了。” “我就知道謝老狗忍不住。”王蓮生冷笑了一聲,似乎謝家主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 說的人感嘆了一聲,聲音中滿是幸災樂禍。 “也不怪謝家坐不住,官衙那明顯就是沖著那炭礦去的。錢家和董家也在里面插了一腳,明顯都盯上那炭礦了,若是一下按不死官衙,謝家就要被眾火焚身了。” 頓了頓,此人又道:“那家主現在——” “李家那邊不解決,我們想辦的事也辦不了,那老家伙必然會從中阻礙。” “那家主,我這就讓人去……” 第117章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只有些許老樹枝杈才顯出些別的顏色。 這里別說人了,連鳥獸都不見一只。 忽然,有什么白色的東西在飛快移動著。 距離這里不遠處,有一座不大的‘雪丘’突然抖動了一下,抖落下些許碎雪,下一刻突然暴起,才展現出原形。 竟是一個人。 此人身上蒙著一塊白布,臥在雪堆里,乍一看去竟絲毫不顯。 他跳起的同時,身邊有個人也跳了起來。 “我來追,你去堵它的洞。” 兩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往左的那個人身形魁梧,但他的動作極其敏捷,綴在那白色東西后面,竟跑得絲毫不遜色對方。 將那白色動物追得是驚慌失措,四處亂竄,就想趕緊逃回洞xue里。 只可惜對方早有防備,在它的洞xue前張了一張網,小東西一頭扎進那網兜里,被人提了起來。 “抓到了!” 衛琦跑過來接過那張網,見里面的動物毛茸茸的,毛長超出三寸,可不是最上等的‘千金白’。 這千金白是貂的一種,比最上等的紫貂還要高出一品,與紫貂皮一樣有遇風更暖,著雪即消,入水不濡的特質。 但千金白這種品質的白貂,由于天生就有一身白毛作為掩護色,又只出現大雪時節,平時是極為難以抓到的,遂又有‘千金白’的渾稱。 意思拿它的皮毛能去換千金。 當然肯定換不了千金,除非碰到極想要又不差錢的買主,一般換個幾百兩銀子還是能換的。 因此出來捕貂的人,最想捕到的貂,除過紫貂,就是它了。 “加上上回捉的那只,應該夠給守財奴做件毛背心了。”衛琦滿臉喜色道。 他用粗粗的手頭彈了那白貂的鼻尖一下,“小東西,跟我捉迷藏,還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網子里的貂兒吱吱亂叫,他也不理,把網子綁緊,懸掛在腰上。 “走吧,我們回去。” 他身邊的人正是裴洋。 這裴洋收拾干凈了,再換身衣裳,竟是一個頗為英俊的青年。 身材修長,但又不顯的文弱,由于眼睛生得十分漂亮,偏偏此人的氣質又極冷,竟顯出一種正邪難辨的詭異氣質。 聞言,他挑了挑眉道:“沒想到你耗費半個月抓來的貂,竟是送給你嫂嫂的。” “不送給她,我還能送給誰?” 見衛琦說得理直氣壯,裴洋下意識掃了他一眼,見他臉色與平時別無不同,倒也沒再說什么。 兩人一同往回走。 由于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個雪坳子,他們得爬上去,再走一段路,才能到他們放馬的地方。 走了差不多快兩刻鐘的時間,終于看見馬了。 將馬身上的落雪掃了掃,兩人騎著馬往城里趕。按照路程算,他們應該能在天黑之前趕回黑城。 一路上并無閑話,只是趕路。 快到城時,在一處岔道上,裴洋發現地上有呈點狀的血漬,當即示意了衛琦一下。 其實衛琦也看見了。 雪是白的,血卻是紅的,簡直不要太顯眼。 兩人放慢馬速往前走,又走了大約五十多米,看到前方不遠處的雪地里面朝下伏著一個人。 從血跡上來看,那血正是他流下的。 是尋仇,還是追殺? 料想兩者應該都有。 由于裴洋如今都是寄人籬下,他自然不好多說話。 衛琦皺著眉,道:“走吧。這人留下這么明顯的痕跡,追他的人肯定快到了,也不知是何緣故,我們就不要多事了。” 兩人驅馬經過此人。 正要遠離,衛琦突然發出了一道疑惑聲。 “你認識?”裴洋不禁道。 還真認識。 不,不是認識,是見過一面。 衛琦記得這個人曾跟在一個老頭身邊,去拜見過老爺子。事后聽守財奴說,那一老一中年兩個人,是老爺子以前家里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