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有福 第93節
于是王家人一邊起圍墻,一邊去買磚。 由于福兒占了三成股,她又出了點銀子,算是意思下。本來他爹不讓她出的,說她出了地和磚,但福兒堅持。 重陽節那日,王大秀和王二秀回娘家了一趟,見家里在蓋房子,二話不說又回家找人來幫忙了。 老爺子什么也沒說,只讓她們挑了自家信得過的人來。 姐妹二人也知道這一年大哥賺了不少錢,說是跟福兒合伙做生意,如今看樣子,老爺子是打算把他們都帶上。 于是都上心著呢,特意只帶了男人和兒子,王大秀還帶了小叔子和他家的兩個兒子。 院墻很好蓋,就是輪到蓋屋時,由于王鐵栓要求特殊,耽誤了不少時間,但趕在十月頭也把房子蓋成了。 這期間有不少村民好奇王家怎么又在蓋房子,聽聞說是蓋什么作坊,村民們皆是羨慕的咂咂嘴。 這王家自打他家那個小孫女回來后,日子是越過越好了。 家里出了秀才,又出了舉人。 不過羨慕也沒用,倒也有人眼紅,可之前縣太爺親自登上王家大門還歷歷在目,再說人家家里還有個舉人老爺,舉人是可以做官的,也沒人敢輕易冒犯,頂多背后說幾句酸話罷了。 等王家這邊的作坊蓋完,王鐵栓就讓兩個妹子趕緊回家去,或是重新蓋間屋,或是把以前的舊屋收拾先用了,等過陣子再來,他教他們怎么種洞子菜。 但不管如何,前提是一定要保密,畢竟這東西容易被人學去。 教王大秀姐妹兩家種洞子菜,老爺子是問過福兒的。 這兩家人品都有保證,再來人都不錯,幾次家里蓋房,都是兩家帶著人回來幫忙,工錢都不要一分。 福兒之前蓋房子,當時跟老爺子說給兩家工錢,老爺子不讓她管,后來也沒給。開春的春耕,前陣子秋收,都是兩家人來幫忙的。 王大秀姐妹匆匆帶著家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王二秀跟丈夫說:“瞧瞧,之前我讓你來,你還不愿。” “我哪是不愿?我這不是想趁著農活干完去找點活兒干掙錢,也沒說不給大舅兄幫忙,之前秋收我不也來了,就是想掙點錢。”王二秀的男人忙跟媳婦解釋道。 “我爹這個人啊,嘴里不說,心里可有數了,只要咱對他好,他肯定記得咱。這點子是福兒丫頭的,若不是之前人家蓋屋,咱們回來盡心盡力幫忙,老爺子可不好意思跟福兒丫頭說帶咱們一起做這活兒。” 說著,王二秀感嘆道:“以后可經心點吧,你看大姐多敞亮,這次還把小叔子帶上,老爺子也沒說啥,瞅瞅你那兩個兄弟,我都懶得說。” “你說的是。” “等這趟回去,咱們就在自家后院弄,反正分家了,但你記得這事不準跟你那兩個兄弟提。咱好生賺兩年錢,到時給大成和林子娶媳婦。” “你放心,牽扯兒子娶媳婦,我肯定不犯糊涂。” . 王鐵栓既然敢帶兩個meimei種洞子菜,自然不是沒有酌量。 洞子菜是其一,關鍵是他有個殺手锏。 就在衛傅連番在科場上風光得意時,王鐵栓這個做老丈人的也沒閑著,因為福兒的提醒,他琢磨在家養蘑菇可是琢磨得快瘋癲了,這是趙秀芬的原話。 沒事就上山去挖點土回來,還全是腐土,大夏天還給后院那幾間破屋里燒炕灑水。 中間費了不少心思,但總算琢磨出來了,如今菇子在王家是常吃的菜,都以為是王家人上山摘的,其實是王鐵栓自己養的。 不提這些瑣碎。 另一邊衛傅在拿到何有道準信后,在家過了兩個月的閑適日子。期間他甚至沒少出去和同批舉子們交際,也無甚事發生。 天一天比一天冷,福兒忙得是熱火朝天。 她把做各種醬的手藝交給了她娘,還有牛rou絲的幾種吃法,又趁著天冷后做了一批,打算讓他爹賣洞子菜的時候,順帶往外賣點試試。 其實她的牛rou和大醬,不是沒人買。 開始福兒還不知道,還是有人找到了李四,李四又找了王興學,她才知道之前守貢院那批軍漢,吃了她的東西后,覺得味兒很好,可惜想買卻沒地方。 為此,她才打算在去京城之前,把這一塊的事弄捋順了,她做一批,再把手藝交給她娘,不管她能不能回來,都不愁生意沒辦法維持。 是的,福兒打算跟衛傅一起去京城。 本來都不讓她去的。 王鐵栓趙秀芬是覺得長途跋涉,衛傅去趕考也就幾個月,她何必自己去再把個奶娃子一起帶上。 只有衛傅和老爺子知道福兒為何如此。 衛傅想不讓她去,但福兒多的是法子對付他,又是胡攪蠻纏,又是撒嬌耍賴,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總之,衛傅被她說服了。 自打衛傅考科舉以來,老爺子從未他做事有任何言語,可這一次老爺子聽說福兒也要去,找來了。 “想好了?” 衛傅道:“想好了。” 老爺子點點頭:“想好了也好,去試試也行,這趟我跟你們一起去。” 衛傅還沒說話,福兒倒說上了。 “爺,你一大把年紀跟著我們去做甚?” 老爺子敲了敲煙鍋:“就當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什么? 這邊的動靜,不可能沒人知道,可知道卻是隱而不發,這是為何? 這趟衛傅進京會遇見什么? 未知太多了,所以福兒才不放心要跟去,如今老爺子又要跟去。 “爺……” “不用再說了。其他人在家都有活兒忙,我又沒活兒忙,去了若他有個萬一,我也能把你帶回來。” 這話把衛傅說得面露慚愧之色,把福兒說得當即不說話了。 等老爺子走后,衛傅握著福兒的手愧疚道:“是我連累了你。” “行了,娃都生了,還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既然當初都沒讓你死,去了肯定死不了,頂多讓咱們再回來,你也別多想。” . 老爺子去意已決,福兒和衛傅也勸不了。 后來衛琦湊熱鬧說他也要去,本來不想讓他去了,他說幫忙趕車干雜活,老爺子就同意了。 于是一行四人湊了個雙數,踏上去往京城的路。 當然,并不是他們四人單獨走的,之前督學衙門那兒便定好了時日。 春闈在二月,若是過了年再走來不及,若是年根兒走,過年還在趕路,未免太凄涼。于是便定在十月底出發,路上走一個月,到京城剛好能在那過年,過完年準備春闈正好。 臨行前,何有道帶著督學衙門一眾官吏親自給眾人送行。 這次建京顯得格外出息,往年赴考春闈不過兩三人,今年新晉的舉子大半數以上都要去。 想想也是,路上包車馬和吃住,還另給補二十兩銀子。就算去了考不上,當去京城玩一趟開開眼界也好。 大多數人都抱著這個心態,也因此氣氛非但不悲壯,反而有幾分喜氣。 見到如此壯觀的赴考場面,何有道喜極而泣啊。 他若早有這種覺悟,也不會連著兩科掛零,也許早就調回京師了。 “本官在此,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定不負大人眾望!” 旁邊車里的福兒被逗笑了。 之前衛傅說這位何大人是個妙人,現在看來還真是。 一行車隊離開了建京城。 無人發現,就在巍峨的城樓上站著兩個人,目送著這一行車隊離開。 “終于走了!” “將軍,你說他還會回來嗎?” 老者臉上好不容易升起的喜氣,就這么給掃興沒了。 他沒好氣地看了對方一眼,道:“回不回來,反正現在這瘟神走了!” 可不是送瘟神? 自打這位來到建京后,干出多少驚世駭俗的事,給他們增添了多少驚嚇。 輕不得重不得,關不得放任不得,一開始不知上面是什么意思,日日想著、猜著、琢磨著、七上八下,夜不能寐。 現在還是不知上面怎么想的,但終于走了。 . 由于衛傅自備了車,督學衙門的車就多出一輛,正好可以用來放其他人的行李。 不過衛傅要了個車夫。 說是衛琦當車夫,但衛傅哪能真讓他當車夫,他跟老爺子一起在外面騎馬,若是累了就上車歇息,偶爾衛傅也會出去騎會兒馬。 但由于他還肩負著春闈的重任,不宜做得太過顯眼,因此多數是在車廂里看書。 一路上幾乎乏善可陳。 由于他們這趟走的是大御路,沿途都有驛站,天亮啟程,天黑落腳,偶爾中午也會碰到驛站或是茶鋪,比起之前被流放的那趟可是輕松多了。 福兒不解,問為何之前他們出京時沒走這條路,問過之后才知道這條大御路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因為這條大御路是太祖皇帝命人修的,為當初問鼎中原立下了汗馬功勞,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良民可走,當官的可以走,急遞鋪可以走,但罪人不能走。 當時他們是罪人是流人,給輛車坐就不錯了。 本來福兒還害怕寒冬臘月把大郎帶出來長途跋涉,怕他路上會生病,誰知大郎適應良好。 一路上吃了睡,睡了玩,玩厭了就跟爹娘咿咿呀呀說話。 現在大郎半歲了,這個月份的孩子真是見風長,一天一個樣兒。眉眼輪廓都長出來了,開始福兒覺得像自己的,現在越長越像孩子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