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有福 第60節
福兒知道這是些什么物,這膳房后面有個小院,種了許多別人不用,但師傅經常會用到的佐料,平時都是她跟師傅打理,這些種子大概就是那些東西。 其實福兒還有些謎團沒有得到解疑,但顯然有些事師傅并不打算告訴她,一切都被他帶進棺材里了。 …… 除過這些,木匣子里還有些金子,大約有六七十兩的樣子,都是這些年王來福的積蓄,換成了不占地方的金子,藏在了這里。 從膳房里出來后,福兒把金子分了一半給小豆子。 “既然你叫師傅,也算是我師弟,師傅的積蓄分你一半,我如今自身難保,也照顧不了你,你自己要好好的。” 汪椿道:“福兒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看著他的,他如今還在尚食局,尚食局應該沒人會為難他。” 小豆子又哭得稀里嘩啦,又叫師姐,又不要金子,最后是福兒硬塞給他的。 回去后,福兒把此事告訴了衛傅。 衛傅這才想起,自己竟忘記把這件事告訴她,面露愧色說出那日在父皇帳里用膳聽說王御廚病了的事。 本來回來打算問問她,誰知道他之后忙大閱竟然忘了,再然后就出事了,接下來的事情兩人都知道。 福兒又怎會怪他,一連發生了這么多事,他自己都渾渾噩噩的,又怎會記得多日前聽來的一句話,而且她之前不想拿瑣事煩他,一直沒在他面前提過師傅的事。 當晚,福兒和衛傅捧著讓汪椿找來的香燭和紙錢,燒給了師傅。 之后,衛傅又另做了一堆。 燒給誰的他也沒說,但福兒猜可能是燒給他父皇的。 至今她都沒敢問衛傅,他對他父皇之死以及新帝是如何想的,如今又增添了皇后娘娘的事,她更不敢問了。 次日,福兒再度見到了爺爺。 她猜的沒錯,姐夫他們要押送到尚陽堡的那批流放的人,果然是三皇子他們,據說還有甄貴妃,和年僅八歲的六皇子,以及兩位未出嫁公主。 其中只有永淳公主逃過一劫,因為早在承德之時,薩克圖郡王世子其哈瑪就把永淳公主接走了。 此事倒讓福兒十分感嘆,那次一見,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只希望那一對小情侶以后能好好的。 此事被衛傅知道后,又沉默了下來。 福兒故作輕松道:“其實被流放了倒也好,最起碼沒有性命之憂,殿下你若是擔心他們,我跟姐夫說一聲,讓他在路上照顧一二,總不至于……讓人死在路上。” “那此事就托給你了。” 頓了頓,衛傅又道:“雖以前有諸多矛盾,到底……” 福兒忙道:“殿下別擔心,我一定遞話給姐夫請他幫忙,其實別說我還有些羨慕三皇子他們,雖是流放,但最起碼不用在人眼皮子底下,也能自在些。尚陽堡離我家所在的靖安堡不遠,外面的人懼怕那里,說那地方窮山惡水,地方苦寒,苦寒是真苦寒,但只要人勤快,也不是沒有活路。” “如果咱們也被流放到尚陽堡就好了,我就帶你回娘家,我還藏了那么多金子,到時咱們蓋幾間屋,置幾畝地,我讓我爺教你打獵,等我把娃生下后,我去開個小食鋪,日子肯定能過得很快樂。”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兩人會說起被流放也能故作歡樂?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新帝竟然下命要給衛傅賜婚,而賜婚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福兒。 第45章 大概是人有先入為主的觀念,福兒在得知這個消息后,下意識覺得新帝是不是想羞辱衛傅。 不是她自我貶低,而是事實上她還是衛傅的宮女,雖然現在經過一系列的大變,現在太子不是太子,宮女吧還是宮女。 誰知道衛傅卻接受良好。 他只是如釋重負笑了一下道:“這樣也好,總要給你跟孩子一個名分。雖然這名分……” 見他露出黯然之色,福兒忙道:“我其實很想要這個名分,不然咱娃生下來,這么不清不楚的,我倒覺得委屈他了。而且這么一來,我也能跟我爺交代了,免得我爺總覺得我是被你糟蹋了。” 后面這句,她其實故意逗他樂的。 他倒也樂了,卻在下一刻將她擁進懷里。 “福兒,我很感激上蒼讓我在面對這一切時,還有你陪著我!” 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福兒格外不自在。 “說這些做什么?我們本就是福禍相依。” “是啊,福禍相依。” 他低聲喃喃,看了看被自己握在掌心里她的手。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動靜。 這端本宮太大,若不是守在門外,外面來了什么人,其實里面很難察覺的到,福兒忙松開他,朝外面走了去,衛傅拉她都沒拉住。 “你小心肚子……” “陳司膳?” 陳司膳面容憔悴了許多,但精神還算不錯。她身后跟著幾個宮女,其中一個宮女捧著的托盤中放了兩套紅色的喜服。 看到福兒,她露出一抹笑。 “陳司膳你這是?” “我來給你們送喜服。” 說話時,陳司膳看了衛傅一眼,又道:“上面交代,到底是件喜事,禮不可廢,雖不能大辦,但花燭喜服還是不能少的。也不用挑日子了,就今晚吧,我是過來幫你們布置屋子的。” 說是賜婚,但沒想到前面消息來,后面就有人來辦事了。 福兒有些話想跟陳司膳說,就跟衛傅說了一聲,領著陳司膳往一旁堂室里去了。 “姑姑你還好吧?我聽汪椿說,尚宮局那亂了一陣……” 陳司膳嘆了一口氣。 “確實亂了一陣,不光是六局,陛下之前回京先封閉了皇城,又封閉了宮門,那時宮里就亂了,只是被壓著。后來新帝登基,一切慢慢恢復如常,但由于廢帝關系,六局和內侍監都經過了一番整頓。 “大概是對以前的舊人存慮,許多以前的老人都被撤換掉了,胡尚宮和何尚宮也不例外,六局人人自危,女官檢舉女官,宮女檢舉女官,落馬的女官無數。你剛回宮那會兒,我被禁在尚食局里……” “那姑姑現在?” 陳司膳灑然一笑:“現在算是官復原職了吧。” “是跟皇后娘娘有關嗎?” 陳司膳一愣道:“沒想到你竟然猜到了。” 說著,她又道:“你猜的沒錯,不光我,王尚食和胡尚宮都官復原位了,算起來也是托了皇后娘娘的洪福。” 福兒遲疑了下:“那娘娘她現在好嗎?” 陳司膳往一側的多寶閣看了一眼,道:“好與不好,旁人怎么說得分明,但據說新帝有意立娘娘為皇后……” 福兒唰地一下站了起來。 “那怎么能行?外面人不會說嗎?大臣難道不會反對?” 多寶閣后面也傳來一聲輕微響動,不過福兒并沒有注意。 陳司膳嘆了口氣,眼神十分復雜。 “帝王心思,哪是常人能揣測的,不過我聽王尚食說,娘娘不愿丟黎家的臉,大概會改頭換面一番。” “怎么改頭換面?” 那就不是她們能揣測的了。 因為這件事,福兒也沒心思問別的了,陳司膳出了去,帶著幾個宮女將正殿布置了一番。 不過是掛了些紅,擺了香案,又把寢殿布置了一下,當做新房,并在殿門外掛了紅綢。 臨近傍晚時,福兒和衛傅換上大紅色喜服。 沒有敲鑼打鼓,沒有鞭炮聲,只有陳司膳作為司儀,引著二人行了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拜高堂時,由于沒有高堂在,就對著一張空置的寶座拜了一下。 其實福兒和衛傅都心里明白,那張寶座代表的是皇后,甚至可能二人這場婚禮,也是皇后的意思。 兩人都拜得心甘情愿。 拜完后,引入新房,除了合衾酒外,還有一桌豐盛的酒菜,陳司膳說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龍鳳花燭高燃,合衾酒醉人。 雖然此景不對時,但人生就這么一次,還是高興為多。 “你多吃點,吃壯點,我也多吃點,把肚子里的孩子養得壯壯的,不能辜負娘娘的一片心意。”福兒一邊給衛傅夾菜,一邊道。 最后兩人把一桌膳吃得一空,幸虧福兒肚子里有娃,倒也不用愁洞房花燭夜怎么辦了。 . 次日,陳司膳又來了。 除了是收拾昨日布置的東西外,還領著福兒去了一個地方——坤元宮。 坤元宮與以往相比,似乎沒什么不同,又似有很多不同。 不同于當初福兒還沒進東宮時,前來給皇后過眼,這次還在那個地方,卻是物是人非。 福兒發現皇后瘦了很多,但精神還算不錯。 “娘娘……” 她跪了下來,未語淚先流。 福兒從不是喜歡哭的性格,她也不知為何這時沒忍住,似乎是心里有很多委屈,終于碰見能做主的長輩了。 “哭什么?本宮記得你一向膽大。”皇后道。 又叫人拿來帕子,給福兒擦臉。 擦完后,有人捧來了一盞茶,遞給福兒。 福兒還有些發愣,直到捧茶的宮女對她做了個手勢,她才匆忙捧著茶站起來,又來到皇后面前跪了下。 “娘娘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