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洛澤與雕塑 #9416;ēшēnшu.#169;o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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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切安定下來后,洛澤是要繼續(xù)進行,以月見草名字命名的“小草”的雕塑創(chuàng)作的。 但考慮到她剛恢復(fù)身體,所以洛澤一直沒有提出工作的要求。 晚上時,月見回到家后,麻藥剛過,感到身體十分疼痛。紋身這種小雕琢,看起來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其實很痛。吃完晚飯后,月見甚至感到自己發(fā)燒了。 “你還好吧?”洛澤看著她,十分擔憂,“你的臉色很蒼白,要不要讓醫(yī)生過來看看?” 他已換上了一身整潔的白色休閑套衫,白襯衣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干凈白皙的手腕。月見抬頭瞧他,知道他是要去進行雕塑創(chuàng)作了。 她剛要從沙發(fā)起來,洛澤又說,“你看著很累,還是休息吧!” “我想看看你的作品。”月見已經(jīng)跟了過去。 洛澤走到了工作室的入口。一道厚重隔音的紅色門,立在了倆人面前。 推開暗紅色的庫房門,洛澤先進去。 “這里暗,你慢慢走。”他將一邊的壁燈打開,過道有些長。 月見順著壁上一盞連著一盞的橘黃的燈,走進了深處。地下室很大。гōǔгōǔwǔ⒏?ōm(rourouwu8.) “是為了保密,所以才在地下室創(chuàng)作么?”月見問。 “是。作品在面世前,都是處于封閉狀態(tài)的。其實包括我自己也是,在創(chuàng)作時保持封閉的狀態(tài),從精神到rou體。無論外界怎樣變遷,當我把門一關(guān)上,我就是孤獨的一個人,斷裂開來的一個人,和一個空間。我進入一個更封閉的狀態(tài),從原本是荷爾蒙主導(dǎo)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變成越來越狹窄,越來越抽象思考的‘真空’狀態(tài)下。”洛澤說時,眼神平和,深邃得見不到一絲亮光,如平靜無波的黑色鏡面。 他的目光,沒有了白天打理生意時的那種殺伐決斷和沉斂,只是很沉靜的,甚至是帶著天真與傷感兩種相互矛盾,又相互融合的懵懂的神采。這個時候的他,像一個夢游的人,又像一個小孩。 洛澤見她在注視自己,臉上一紅,忽然笑了,“我是不是說得太晦澀了。”這個時候的他,靦腆脆弱得如新生的孩童,在藝術(shù)的殿堂里,他只是一個素/人。 “阿澤,我懂。”月見上前了一步,手落在了他蒼白的手腕上。“你很抑郁。”月見又說,“我在你書房里,看到了帕慕克寫的《天真的和傷感的小說家》,其實你就是‘天真的和傷感的藝術(shù)家’,你永遠在自我否定,自我懷疑,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使你都在進行著自我折磨的狀態(tài),又無法停止。藝術(shù)家搞創(chuàng)作,一但停止,就變得什么都不是了。” 月見又上前了一步,將自己的身體貼著他的胸膛,腰腹貼著他的,大腿貼著他的,她的胯部與他的也連到了一起,她將腿貼進了他的雙腿之間,用低啞的嗓音說:“停止這種抽象和封閉的狀態(tài)吧,你需要抽離,或者投入到具體的,有趣的生活中,你永遠充滿好奇心,那就能尋回最初的興奮。我相信,你由荷爾蒙主導(dǎo)創(chuàng)作時,必定是充滿活力,干勁十足的。” “其實,我們可以干點,別的什么,具體的東西。”月見將臉揚起,直視著他的眼睛。她的唇扉幾乎是貼著他的,她絨絨的,細瑣的呼吸都貼到了他的臉部肌理里,讓他沉醉,開始淪陷。 她總是有這樣的魔力。 怔了許久,在他的身體將要蘇醒之時,洛澤低笑了一聲,撇開了臉。他的眼睛垂下,長而翹的眼睫微微震動,視線也是垂下的。 月見知道,他在表示拒絕。 地下室的光線晦暗,將空間變得扭曲而抽離。仿佛與世隔絕開來。這里很安靜,是那種絕對的安靜,聽不見外界的任何一點聲音。 月見在四周觀看。 洛澤的整個的內(nèi)心世界,都藏在了這里。 “你很聰明。你直接看透了我,小草。”洛澤的聲音從她后背直接穿透,一直透進了她的心:“許多人,甚至是老牌的藝術(shù)品投資欣賞家和評論家都要研究過我?guī)讉€系列以后,才看出我抑郁,也在創(chuàng)作‘抑郁’。”可她只需一眼,就看透了他。 月見沒有回頭,只是說,“那是因為我在乎你呀,哪怕你并不相信。”不等他回答,她往更深處走去,那里一片漆黑。 洛澤連忙為她亮起了地下室所有的燈。 當白熾燈亮起,一室光亮如晝。脫離黑暗的吞噬,這個空間反而更封閉了,有如進入了無菌手術(shù)室。那里面,一切都不存在,除了隔離,除了恐慌與抑郁。 月見被一個奇特的雕塑群所吸引,直接走了過去。她的手按在了一個穿著亮黃檸檬色吊帶裙子的小孩肩膀上。這個穿裙子的,其實是個小男孩。 穿裙子的小男孩趴在鏡臺前,雙手卻是束在身后的,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做鬼臉;而他的左右兩邊還各站著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自己,同等體型身高大小,就連手臂、腳踝的大小都拿捏一樣,在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做不同的表情,一個沉思,一個痛苦,只有站在中間那個最鮮活。沉思,穿的是肅穆的白衫褲;痛苦,穿的是灰沉接近黑的衫褲。 “真像‘鏡像’,折射出真實的自己,喜怒哀樂,抗爭與轉(zhuǎn)變。”月見感嘆。 洛澤走了過來,在她身后站定,抬起了右手,按在了她的肩頭上,拇指指腹在她細嫩的肌膚上摩挲:“是,這個系列就叫‘鏡折射對抗轉(zhuǎn)換’。” 他在暗夜里低笑了一聲,“你很有藝術(shù)天賦。” “能和我說說,你的思想嗎?”月見透過穿裙子的男孩面前的鏡子,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穿裙子的,就是對抗,他在對抗成年人的rou/欲的世界,也在嘲諷這個世界,但他又不得不面向這個世界,因為,人總要成長,無法回頭。對抗必然是痛苦的,那就是對抗后所處于的狀態(tài);然后就要適應(yīng),要去轉(zhuǎn)變,于是不得不靜下來,沉思,以后的路該怎么走。這件作品里,含有性的意味,例如裙子,例如男孩刻意在鏡子前做出的像女性挺起胸部的動作,他是在對抗中學會面對成年人變得rou/欲的身體。”洛澤說。 “你懂得尊重女性。穿裙子,其實是對男權(quán)屬性的一種挑戰(zhàn)。這組作品很成熟,還隱含了性別對抗的概念在里頭,挑戰(zhàn)男性的目光。這是一個系列的結(jié)束,也是延伸,我覺得你后續(xù)的作品創(chuàng)作里,會更趨向于尺度更大的嘗試。”月見看著穿裙子的小男孩,那刻意聳起的胸部說道。 “是,那是我過渡時期的作品。那一年,我剛好30歲。”洛澤指向了一邊角落里的雕塑,“那個就是‘鏡’系列后的第一件作品,‘打開’。” 月見向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忽然舉起雙手捂住了嘴巴:“天!” 在陰暗的角落里,兩扇幕布,低低垂著,一扇暗紅絲絨的幕布在一角堆積,墜在一張椅子背上。椅子上坐著一個雕塑“女人”。 女人呈全裸狀態(tài),但她豐腴的雙腿是呈與肩寬的狀態(tài)打開的,露出刻畫“深刻”的下.體。她的乳.房是松弛垂下的,她整個人的身體很放松。 “這個不是真人雕刻,對吧?”月見忽發(fā)奇想。 “不是。與鏡系列一樣,都是虛構(gòu)的臉部輪廓,是不存在的‘人’。”洛澤說。 “你不喜歡這件作品嗎?將她擺放在角落。”月見走了過去,仔細觀摩。 洛澤想了想,說,“她太過于震撼,直白。看著她,就像必須要直面真實的自己,直面內(nèi)心一樣,我一般不愿意看她。” “就像你不愿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月見喟嘆。 月見又說,“我覺得,你雕刻這個女人時,你內(nèi)心很憤怒。又時常抑郁。這件作品,應(yīng)該是你作品里,價位偏高的。” “是,憤怒,但又不全是。”洛澤說。 “挑釁。”洛澤說。 “更多是挑釁,對吧!”月見與洛澤同時說出了“挑釁”這個詞,然后看了對方一眼,忽然就笑了。 “你給作品定名‘打開’,這里面有很多隱喻。是打開,內(nèi)心,還是其他什么?這個女人,高達兩米,是個巨人,就連這張木椅都是特制的。而且也不再是泥塑,而是其他更堅固的材料做的雕塑。是玻璃鋼材質(zhì)的對吧?!這么巨大的一座雕塑,證明那是你內(nèi)心訴求的具象化,你的訴求欲在膨脹,但你又偏偏將她扔到了角落,不愿去正視她,甚至是回避的姿態(tài)。如果說‘鏡’里的小男孩還有對rou/欲的抗衡,這個女人卻不含任何的情.色.誘.惑與任何的性意識。給人的只是強烈震撼的真實感。就連她的臉部和肥大松弛墜垮的身體都是不優(yōu)美的,僅僅只是一個符號,一個叫做‘身體’的符號具體化而已。”月見對著雕塑沉思。 洛澤的其他作品,都是很美的。唯獨這件,真實而丑陋,甚至顯出了一種中性感,這個人,你甚至不覺得她是女人,明明她擁有乳.房,與打開的下.體。 “不美好是嗎?”洛澤說,“因為真相往往就是極其丑陋的。” 月見的心頭猛震,被他的話所撼動。她有些無助地仰起頭來看他,他英俊得過分的臉龐在她的視網(wǎng)膜里漸漸清晰,連同他的完美的輪廓,他剛毅的下顎,他性感的唇瓣,他高挺的鼻梁,然后是他深邃沉靜的一雙眼眸。 他的眼眸在刺眼的白熾燈下看,依舊是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絲波瀾的,像沉郁的夜色,深濃的大海,琢磨不定,無法猜透。 “真相不會美好。”洛澤看著她,再次肯定道。 “如果你想走近我,你想‘看見’我,我身上發(fā)生過的一切,不會美好。”洛澤說。 月見輕嘆,他為自己筑起了盔甲,筑起了城墻,不愿讓任何人走進來。“沒關(guān)系,阿澤,你已經(jīng)孤獨了太久。我知道,那種感覺不好受,因為我一直就是處在困獸之中,內(nèi)心是一個容器,封閉穩(wěn)定,但容器往往易碎。就讓我一直陪著你,好不好?其實應(yīng)該說,是你陪著我。” 洛澤深深地注視著她,看了許久,直到眼睛酸澀,才說,“好,我會陪伴著你。” 洛澤牽了她的手,走到打開的大腿前,然后說,“正視她,你覺得她給人什么感覺?” 從下往上,月見一點、一點地解讀這個女人,這件作品。這個像在時刻叫囂的大.尺度作品,其實,它的寓意里有憤怒,有挑釁,對這個世界諸多問題的挑釁。但女人的身體語言與臉部表情卻是獨特的。她的身體狀態(tài)反映出她的精神很放松,眼神不是叫囂卻像在懷疑,頭部是光的,沒有做頭發(fā)絲的雕刻處理,使得她的眼神被放大更為滄桑,更為落寞,嘴唇微張,不是帶性.暗示的那種微張,而是像個懵懂的孩童一樣,充滿對被保護的渴望,極其脆弱,又固執(zhí)地單純著,保持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像是陷入了對某種情感想要極度回避的狀態(tài)里。因此,她在懷疑,在憤怒,在吶喊,但又不知道為什么懷疑,憤怒,吶喊,所以她的身體卻又呈矛盾的放松。”頓了頓,月見也說,“正因為直白、深刻、震撼,她代表的訴求太多,內(nèi)容十分豐盛,所以這具丑陋的身體,應(yīng)該是一件昂貴的藝術(shù)品。” “她在藝術(shù)廊的價格是八位數(shù)。”洛澤輕笑,帶了一點揶揄看向她,漆黑的眼眸里有挑釁,不是對她的挑釁,是對金錢社會的挑釁。 月見哈哈大笑,“阿澤,你真有錢!” “真相或許并不美好,但我擁有陪你直面真相的決心和勇氣。”月見看著他,忽然說道,吐字鄭重,“當你想告訴我時,我會陪你去面對。面對你的過去,或者是,你不想面對的東西。” 洛澤的眸色漸深,下顎線條緊繃,嘴角微微抽搐,最后往下一沉,開口說道:“希望你不要忘記,你今晚所說過的話。” --